“你当真是心大,苏碗,你难道就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吗?”
“以前?什么事儿?你知道吗?”
苏碗终于将注意力从烤串上移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莱昱,她追问他:“我们以前是不是很熟啊?”
岂止是熟啊,都糊了。莱昱情绪一激动,牵扯到伤口,疼的他额头一层冷汗,连着倒吸了几口冷气。
他告诉自己不能和眼前缺心眼的女人一般见识,她是傻的,是弱智的,完全可以归咎于白痴的的行列。
可是他的利用她,这样的苏碗打造好了,那就是无往不利的大杀器。
没有感情,没有记忆牵绊,没有喜怒悲恸,只有他的命令,无往而不利。
想着将来能得到的,莱昱也就能忍现在她最后一点的胡作时间。
“咳,咳。”
情绪激动,牵扯到不适,莱昱又咳嗽了几句,本来有其他人带走苏碗,他不放心,拼着身体不适,亲自来了。
“都说医者不能自医,看来还真是,你这样还能为我治好吗?”
苏碗终于将注意力从烤串上移开了一点点,看向对面的医生,她觉得他可能比她更需要看医生。
“没事儿,咳,咳,你快点吃,吃完我们回去,我岁数大了,咳咳。”莱昱连着咳嗽掩饰,这就是他将苏碗诓骗出来的理由,简单却有效。
“可是……你会撑到把我治好吧?”
苏碗满眼的担心,似乎担心莱昱会随时歇菜。
莱昱咳得更厉害了,他觉得自己要是死也是一定会被气死的,以夜北霖对他的狠,现在他对苏碗的待遇,莱昱觉得自己真是菩萨心肠了。
“你快吃吧,再过十分钟,我们必须回去了。”
“好,好,十分钟,老板,再来二十串羊肉串。”苏碗的声音清亮欢畅,在夜色里尤其的明显,惹得旁边的食客也看过来,也让莱昱的眼神变得犀利。
苏碗噗嗤笑了,她晃悠悠的又追加了四个字:“打包带走。”
莱昱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怎么不吃肥她!
突然他心一凛,她这是拖延呢,难不成在等夜北霖来救人!
莱昱的心思浮沉,最终忍了下去,他不信自己那么费心的安排,夜北霖还能找到这里来,莱昱一个眼神看向暗处蛰伏的手下,随后也端起一杯酒,稍微喝了一口。
提着大包好的肉串,苏碗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晃悠悠的往前走,身后跟着莱昱。
苏碗走了十几步,都不成直线,她听见后面的脚步声,回头对莱昱挥挥手,努力撩直被酒泡僵的舌头。
“你不用送我了,老中医,你是好人,我想我丈夫一定也会很喜欢吃请吃的烤肉串。”
莱昱气的倏忽一笑,突然觉得这样的苏碗真是有点像地痞。
“你忘记了吗,我答应你医治好你,你才会回去和你老公一起的,在这之前你都不要回去,要给他一个惊喜的。”
苏碗脚步一顿侧头努力想着,她有答应他什么了吗?
“我为什么要你医治?”
“因为你和我说你有病……”
“你才有病,人老了,竟然就不正经起来了,我告诉你,你……我老公是,是谁来着?”苏碗转身几乎站立不稳的看着莱昱,双眼迷茫。
“你认识他吗?我找不到他了,怎么办?”苏碗手一松,那袋羊肉串就掉在了地上,她因为这个动作身体也抖了下,低头看着脏了的羊肉串,她这些是要给谁吃来着的?
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为什么?
苏碗抓着自己的头发,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她不能忘记的,不能。
莱昱本来看到还挺津津有味的,毕竟解气,虽然之前他在夜北霖那里吃了那么多的亏,命都要没了,这一辈子的屈辱都受了。
可是看着苏碗在抓下去,就要秃瓢了,以后用美人计就大打折扣,他咳嗽了一声,趁着苏碗心智混乱一步上前,抓着她的脑袋逼着她和他对视。
“苏碗,我是你主子,你必须听命于我,我是你主子。”
苏碗眼睛里的自责和泪光还没散去,就那么的直直看进莱昱的眼睛里,她感觉自己变得很轻,周围的一切都模糊,只有眼前的那一双眼睛,她的眼神渐渐变得木然……
“是,你是我主子,我必须听命于你。”
“好,现在捡起地上的羊肉串,吃下去。”
“吃下去。”
苏碗弯下腰,将羊肉串捡起来,看都不看一眼,即使铁钎的尖儿扎到她的嘴角,出血了,她似乎也感觉不大疼,继续吃着。
莱昱眼里闪过兴奋的光芒,他竟然控制了苏碗,这冒险一试……
一阵血腥味突然涌上来,莱昱压不下去,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血珠溅到羊肉串上,又很快被一只小手拿走,在扔下来时,只剩下光秃秃的铁钎。
呵,莱昱抹去唇角的血渍,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大叫。
夜北霖饶是算尽机关,还是没护住苏碗,苏碗还是落在了他的手里,这一次他不会在出错。
“别吃了,和我回去。”
“是,回去。”
苏碗的嘴里还有没咽下去的羊肉串,她站起身来,机械的跟着莱昱的身后,渐行渐远,直到没入黑夜中,再也不见。
远处的夜幕,一众车队正开进临市。
莱昱接到临市传来的消息,确定夜北霖确实是连夜赶去了临市,他突然笑了,嗤嗤的声音,显示着他心情好极。
他也不回头,慢悠悠的问了身后跟着的人一句:“你能对我说说你还记得什么吗?”
“是,回去。”
木讷的声音,没一点语调起伏。
莱昱听着觉得无趣,也不放心,他站定,转身回去看向脸色呆板的苏碗,声音蛊惑。
“抬头,看着我。”
苏碗一个指示一个动作的按照莱昱的话反应,她看进他那双诡异的眼睛里。
“告诉你,你想起了什么没有?”
“看着我……是。”
苏碗似乎有些困难的将这四个字说完,就再也没有,愣怔的站着。
这样的她,看起来和一个没有感情只知道按照指令的机器人,没有任何的区别,或许唯一的区别就是,她需要吃东西维持活着,而机器人是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