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是郑小娘子啊!几日不见今儿领来的不会又是没见过世面的蠢丫头吧。”阴阳怪气的调子真令人讨厌。
“瞧瞧您说得,我这不是见着人家姑娘可怜嘛!您再看看这两个丫头,她们可是好人家的姑娘,是来京里投奔亲戚。整好她们家亲戚与家姐熟识,听说还念过几年私塾,这才介绍到白府。周大管家既不要,我就便宜了王侍郎家去。”郑家娘子一遍又一遍的说服管家收下我们。
“嗯,抬起头来让我瞧瞧。”我和姐姐抬起头。
“哟,莫说两丫头生得还真不错,够水灵。呃,你叫什么名字。你呢?”他斜着眼睛歪着嘴问我们。
“我是姐姐小红,她是我妹妹小雪。”姐姐代我做答。
“你不说话,难道是个哑巴?”他指着我问。
“周大管家,我妹妹这几天着凉嗓子发炎说不了话,她不哑。”配合姐姐,我故意张大嘴巴,哑哑发声。
“呃,好吧!郑家小娘子她们的奴籍可曾带来?”管家点头却绷着个脸。
“奴籍?要不这样,周大管家,您先打发她们下去,我们慢慢说。”郑家娘子与管家眉来眼去的。
“香翠,你带她们下去,交给你家玉莲姑娘安排。先熟悉府里的规矩,再发到书房伺候。”叫香翠的丫鬟提着灯笼带着我们穿过廊道,行过耳房,往后院去了。
“香翠,这是新来的妹妹吗?”一路上有些丫头过问香翠。
“是的,带去找玉莲姐姐的。”香翠一边回答一边走。这宅子的建筑,景色没有变,只是多了很多伺候的奴婢。
“香翠姐姐,这白府真大,肯定住了不少人,老爷一定是朝中德高望重的官大老爷吧!”姐姐趁机与香翠套近乎。
“是很大,从前院走到后院也要一顿饭功夫。可不敢议论咱家老爷的事,我劝你们也少问问题少说话。其实二位老爷并不是什么老人,而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哎呀,我给你们说这些做什么快走吧。”香翠不再说话,领着我们快步往后院去。
远远听到湖心亭方向传来叮叮咚咚的丝弦声,男子行酒令,女子轻薄的笑声。亭子里灯火通明,照着湖面如白昼。
“香翠姐姐,那是什么去处,怎的那么热闹?”姐姐又问。
“那里可不是你我去得的,还是好好在后面当差吧。”她既感慨又无奈的摇头,看来她知道不少事却不答。
行至以前住过的语桐庐,我站了一步,姐姐推我跟着她走。屋里暗淡的灯影,映出一个人的剪影。
“香翠姐姐,这里面住的是谁呀?”我没忍住开口问。
“这里现在没住人,听说以前是二夫人住过的房间。有几次我路过见过二老爷进去,小兰也说见过大老爷去语桐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据出去办事的小厮听来的,我们进来前原本是有丫鬟小厮的,后来说是夫人一夜之间不见了,这些丫鬟小厮也跟着消失。我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可别传,他们都说这位夫人是中了邪。所以,一到夜里我们宁愿绕着走也不往这儿过。”听香翠说得如此传神,如若不是我曾住过语桐庐,恐怕会信她的话。
“真的么?那妹妹我们以后可要注意,离这里远些。”姐姐从后面伸手掐了我一下,我怕痒竟笑出声。
“嘘,你们别闹,小心被人听到……。”香翠立即制止。
“外面是谁在说话?”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听着耳熟,是他!
“呃,给二老爷请安,奴婢是香翠。周管家命我领两个新进府的妹妹去玉莲姐姐那里。”香翠吓得噗通跪在青石板地上,又来拉扯我和姐姐低头跪下。
“嗯,新来的。”他推门出来,屋里的烛火摇曳,我在想他为什么一个人在屋子里。暂时还不能让他认出我来,装作低垂着头,胆颤心惊的模样,心又一次狂跳。努力压制自己,偷偷描着他的膝盖以下。娟布的灯笼,白底暗花的皂头靴,玉色绵绸直缀盖在脚面上。
“起来吧。”他提着灯笼走远,我才敢偷偷抬起头看他的背影。
“呼,走吧,吓死我了。是二老爷还罢了,若是大老爷恐怕又要被罚值夜。”她口里的叙永对下人如此严厉吗,之前怎么没有发现。
“大老爷很厉害,你们很怕他吗?”我又多问一句。
“是的!前日雏菊打扫大老爷的书房,不小心搁错了笔的顺序,就被大老爷撵出白府。哎,我们都是小心翼翼的伺候,你们去书房伺候的,可得当心些。”香翠好心提醒,我不相信叙永对人如此霸道,难不成他在我面前都是伪装的善良?
“多谢香翠姐姐。”姐姐拉着我谢过,让我注意自己的言行,谨防露出破绽。
后院分东西跨院,丫鬟住东院,小厮,杂物,车夫住西院,周管家住在跨院之间的两间大房。玉莲姐姐是统管丫鬟婆子的大丫头,她与我们住在一个院,一般是两个或三个丫头住一间房,玉莲姐姐却一个人住着一间大房,据说她有些手段。见到我们姐妹,她安排了一间空着的房间,让我们早些休息,明早四更半点卯。香翠说这间房雏菊曾住过,房间里有两张床,恰好免了李大娘家的尴尬。到了夜里,东西院门一落锁,就是另一片天地。姑娘们秀秀花,说说话也就过完一天。想着之前因宅子太大不曾到后院来过,姐姐也疏于管理。现在被洛川他们利用起来,当做锁人的牢笼。
一夜梦魇在梦里总有魅影追着我跑,姐姐听我梦话,轻声安慰我。不多时,已是点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