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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盘阳老府依山而建,取游龙之形,显苍松之韵,铺一千八百六十五级台阶自山脚至山腰府门。
    “盘阳老府”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赫然悬在头顶,仿若一个长须飘飘的老者用慈爱的眼神望着来客。
    但是朔月却觉着更像是个傲慢的老头居高临下地冷眼相待。
    她不禁瞪了那四个字一眼,不就是开国国师建的学府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为何不能坐轿子上来?走得本宫浑身酸痛。”她嘟嘴朝冷清风撒娇。
    “一千八百六十五级台阶,代表着我国高祖罪己诏中写的所有罪责。先祖希望入老府的学子们,能在走完这些台阶后清晰地认识自我,既罪己,又释怀。”冷清风边说边敲了敲府门。
    嘁!朔月悄悄白了白眼,她可听不懂什么罪己,什么释怀,只觉着这是借高祖沽名钓誉罢了。
    吱呀,老木所制的府门缓缓敞开,门内立着一名眉清目秀的小童,见到冷清风,喜出望外,说道:“冷师兄,你回来了!”
    说完,亲昵地上前拉住冷清风的胳膊。
    “我也回来了,你怎地不叫一声?”背着齐绅的常瀚有些吃味地说道。
    小童连忙向常瀚行礼:“常少好!”
    “小鬼,眼里就只有你冷师兄!”常瀚空出一手死命将小童的头发揉乱,“去!到小月的院中把轮椅推来。”
    小童朝常瀚背上看了看,点点头转身跑进老府深处。
    跨进府门,迎面而来的仍是蜿蜒而上的石阶,被郁郁葱葱的柏树包围着。
    “又要走啊!”
    看着隐没在林中的小道,朔月顿觉浑身无力,赖在原地不肯再走。
    “没几步了,离角丱院只有两百多级台阶而已。”
    “不走了!”朔月甩开绿芽扶着自己的手,用帕子扇着凉风,气呼呼地说。
    冷清风呆站在原地,有些无奈。他明知朔月是在耍小性子,也知道如果自己说几句软话便能解决,但他就是说不出口,眼睛不自觉地看向绿芽。
    “公主,若走回去,又要一千八百多级台阶呢。”绿芽在她耳边说完,朝秋秋的背影喊道,“公主金枝玉叶,高祖血脉,这盘阳老府竟如此不懂规矩,一个人都不来迎接!”
    说着她悄悄拍了拍朔月的手背。
    主仆多年,这点默契还是在的。
    朔月立刻会意,假装劝说绿芽道:“哎呀,绿芽,我今天是以晚辈的身份来的,不可如此无礼。”
    “是,公主!”绿芽应完,低头劝说,“我们歇歇再走,一千多级都走过来了,还怕两百级台阶吗?”
    朔月咽了咽口水,悄悄瞅了眼冷清风,又望望面前的台阶,叹了口气,用帕子擦擦耳后的汗水,说道:“走吧。”
    绿芽笑着又扶起她,往前走去。
    “公主若累了,待会儿在角丱院歇一歇,傍晚再去修齐平府好了。”冷清风好不容易想到这个方法,算是安慰了。
    “修齐平府?”从刚才开始,朔月对盘阳老府各个院落甚是好奇。
    “那是老师与各位师兄休憩、学习的地方,只有通过了角丱院、韦弁院的考试,方能进入那里。”冷清风解释说。
    “那……”朔月转头看了看常瀚,问道:“常家的人住哪儿?”
    “修齐平府内专有院落,是给老府的授课先生及其家眷居住的地方。”
    “哦~~~”朔月若有所思地答道。
    穿过柏树林,眼前忽地豁然开朗,二三十间青瓦矮房,围绕着一幢五层高的楼宇而建,那楼宇青瓦白墙,青藤环绕微掩的院门,门上工整书着“角丱院”三字。
    “师兄,”此时院门打开,被常瀚唤去做活的小童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推轮椅的少年,“常少。”
    “哎呦,可算来了。”常瀚立马将齐绅放下,一同扶到了轮椅上。
    “垂垂,”冷清风唤那小童道,“命人在偏厅设些茶水点心,请公主歇歇脚。”
    小童听到“公主”二字,朝朔月瞧了瞧,回答说:“是。”
    随后又转身离去。
    “几位请。”少年侧身,大敞院门,将几人迎了进去。
    跨进门,前院青砖铺地,左右两边各整齐摆放着五个水缸,缸内铺满莲叶,粉色莲叶探头而出。
    “好生奇怪,”齐绅惊异道,“此刻不是莲花盛开的时节,怎地这里会有莲花呢?”
    “这是我家小妹的……”常瀚一时间想不起那个奇怪的称呼。
    “实验品。”冷清风接道,“月儿从小喜欢摆弄花鸟虫鱼,这是她改造后的莲花,一年可开两季。”
    “实验……品?”这个不陌生的称呼,让齐绅皱了皱眉。
    “就这么叫的,也不知道这丫头哪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提起胞妹,常瀚来了精神,“别人家的姑娘见到只虫子,吓得魂飞魄散,她倒好,不仅抓在手里把玩,还要找它的窝。跟个男孩子似的。”
    “二小姐性情活泼,定很招人怜爱吧。”齐绅笑着问道。
    “是招人恨。老府上下哪个家伙没被她欺负过。”
    “还被欺负得心服口服,因为都比不过她。”冷清风嘴角上扬,只有谈到与常月有关的往事时,他的心情才如此轻松。
    “所以爷爷经常说,她投错胎了。”常瀚念叨道。
    齐绅望了眼朔月,饱含深意地叹息道:“太可惜了。我因身有残疾,不能出谷,无缘得见二小姐。”
    朔月怎会听不出他话中之意,她微微皱眉,紧咬了几下嘴唇,眼睛狠狠地盯着那几缸莲花,恨不得立马上前都砸了。
    “天下万物,皆有命数。”她嘲讽道,“常姑娘擅改天命,也不怕……”
    未说完,接触到冷清风不悦的目光,立刻收回了最后那个词。
    “多谢公主提醒,”常瀚自明白她要说什么,自嘲说,“也许正因如此,小妹才会折寿,放着大道不走,非走悬崖,失足掉了下去。对吧,公主?”
    常瀚在试探自己。朔月听出来了,她避而不答,忽听得前方传来朗朗读书声,连忙转移话题,问道:“前面是什么地方?”
    “那是学童们在读书。”那名少年回答道。
    “盘阳老府的学生,大都五岁入学堂,十岁之前都在角丱院读书学文。这会儿该是在上最后一堂课吧。”
    冷清风走上前,那稚嫩的朗读声,勾起他儿时回忆。
    “哦。”朔月一点都不感兴趣,心想这平民的书堂能好到哪儿去,可能比皇宫中的太子学府还要沉闷,“本宫乏了,不是说去偏厅吃茶嚒?”
    她挑起的话题,却被她生生给掐断了,弄得其他人甚是尴尬。
    引路的少年却面不改色,微笑着说:“公主这边请,穿过前院便是偏厅了。”
    说完,推着齐绅往里走去。
    “这少年倒是好脾气。”绿芽不禁夸了一句。
    朔月有些惊讶,瞅了她一眼,说道:“不过是个有点眼力劲的小鬼而已。你怎么回事,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子,让你春心荡漾了?”
    “公主就会说笑,”绿芽捂嘴笑了笑,“奴婢只是觉着这个少年处变不惊,有些能耐而已。”
    “哼!绿芽,你可真不会看人。”朔月不以为然地说道。
    绿芽跟在身后,微微笑了笑,双眼悄悄盯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了一番打算。
    原以为偏厅里,仅有垂垂小童及几个奉茶的奴婢,却不想,进得门来,见到常栋站在厅中。
    “草民常栋,参见公主殿下。”常栋行礼道。
    朔月一边想着,总算来了个懂礼数的,一边佯装谦逊道:“二爷不必多礼。朔月今日是来拜见长辈的,应是朔月给二爷行礼才是。”
    还未待她装模作样低下头来,常栋便伸手阻止:“公主折煞草民了。您金枝玉叶,怎可向我等行礼呢?”
    朔月暗自得意,心想这常栋毕竟年纪大,比这些小辈们懂规矩多了。
    “公主请上座。”常栋将朔月请上首位,其他也依礼入座。
    朔月坐定后,对常栋说:“朔月此番前来,一是想向几位长辈请安,二来...”
    她转头看了看齐绅,对方没有任何表情,心头稍稍轻松了一下,才回过头来继续说道:“二来,是向长辈们求助的。”
    冷清风和常瀚吃了一惊,不明朔月话中的含义。
    “哦?不知公主有何吩咐?”常栋见侄子和师侄皆表情惊讶,想来他们是毫不知情的。
    “二爷...”朔月刚叫了一声,便双目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半天才哽咽地说下去,“那孟婆...孟婆她...她想杀本宫。”
    哦——是为了这事。
    常栋稍稍宽了宽心,回答说:“此事侄儿常瀚已来信告知,但草民不明,公主可是与这孟婆结了仇?”
    朔月低头擦泪,借此遮住自己心虚的表情,她摇了摇头。
    而一旁的齐绅见状,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冷笑。
    偏偏被常栋看到了。
    常栋心中纳闷,但此刻不适合询问,便摁下再说。
    他问:“既然公主与孟婆无过节,她又为何要杀您呢?”
    “那婆子古怪得很,谁知道她是不是看本宫不顺眼,所以想杀本宫。”
    “齐兄,”常瀚问,“你当时也在场,可看出什么端倪?”
    朔月悄悄抬头,借着帕子的遮掩,朝齐绅递去一个警告的眼神,末了又将目光移到身边的参启。
    齐绅心中苦笑,不必她提醒,即使参启一路上像透明人一般跟着,自己仍能感受到对方时刻警惕自己的目光。他知道一旦自己说错话,参启的剑便会朝自己刺来。
    “晚辈当时被爆炸声震聋了耳,听不真切。”他对常栋说。
    “是吗?”常栋自是不相信的,但没有表达,他问朔月,“公主想让我等保护您?”
    朔月连连点头,说道:“本宫知道二爷的江湖朋友遍布天下,其中不乏能人异士。但不知可有人能解决孟婆?”
    听到这里,常栋叔侄二人越发感到奇怪。
    常栋问:“公主是想杀了孟婆?”
    “对!杀了她!她意图行刺本宫,本就该死!”
    想起孟婆摘下面纱,一脸讥笑看着自己,朔月便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立马杀了孟婆,咬碎她的骨头泄愤。
    但是当她说完,周遭一片寂静,她抬头,只见得常栋用了然的眼神看着她。
    至于了然什么,朔月不感兴趣。让她后悔方才所言的是冷清风疑惑地皱眉,似在不悦她的狠绝,又是在揣测她痛恨孟婆的原因。
    “当然,”朔月连忙补救,解释说,“这个孟婆,不讲江湖道义,滥杀无辜,就是个大魔头,人人得而诛之。”
    这两句话是她在戏文里学的,这么说应该没错吧。
    “这孟婆不是江湖人,没法用江湖道义要求她,”常瀚不以为然,“二来她杀的是不是无辜,我们未可知。至少...”
    他看了眼齐绅,说道:“至少济道谷不是无辜的。”
    朔月有些恼火,心想常家兄妹怎么都喜欢跟自己对着干?
    “那些个官员及其家眷呢?罪不及妻儿吧。”她争辩道。
    “这些人尚未找到,无法证明他们已被杀害。还是,”常瀚意味深长地瞅了眼朔月,“公主殿下神通广大,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朔月压着火气,冷笑着说:“本宫深居后宫,哪有常大少爷这般交友满天下?盘阳老府都查不到那些人的下落,他们难道不是只有已被杀害这一种可能了吗?还是说,盘阳老府也有查不到的地方和人呢?”
    被反将一军,常瀚的怒火也被激了起来。这分明是在讥笑盘阳老府妄自菲薄嚒。
    常瀚伸长脖子,还想辩上一辩,被冷清风拦住了。
    “公主,常兄,”冷清风劝解说,“我们此番回来,就是为了弄清楚孟婆的底细。自己人在这边争论是无法得到结果的。我们还是早点去修齐平府,尽快审问温宋得好。”
    常栋点点头,附和道:“温宋已安排在府内,由专人看管。就等你们前来,一并审问了。”
    “那我呢?”旁观不语的齐绅,问道,“伯父也要审问小侄的吧。”
    常栋叹了口气,说道:“齐绅啊,济道谷一事,江湖同仁们皆感到意外,都想当面问问你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伯父相信,你并未牵涉其中。常瀚他们带你回来,完全是为了保护你。”
    齐绅苦笑,说道:“我一个废人,自然无法涉足其中,我爹和二弟都觉着我碍手碍脚。”
    “莫要这么说,”常栋劝道,“你虽无法走路,但自小习得济道谷的医术,如今济道谷名声败落,弟子死伤惨重,还要靠你重振家业。”
    齐绅苦笑不答,在他看来,济道谷一败涂地,重振已无可能。
    “七辰。”常栋唤那少年。
    “徒儿在。”原来那是常栋的学生。
    “吩咐你准备公主下榻的院子可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安排在崇朝阁,那里安静,雅致,物件、家具一应换了新的,都按最好的来。徒儿也挑了些听话机警的奴婢侍奉。”
    “唔,好。”常栋随后问朔月道,“公主,您看如此可好?”
    “崇朝阁在何处?”朔月问。
    “在修齐平府内,专给贵客辟的雅园。”
    “给贵客住的,那便是客房了。本宫不住客房。”
    七辰一愣,看向常栋。
    常栋笑着问:“公主,修齐平府虽说是盘阳老府的最高院落,但家父崇尚节俭,院内朴素得很,若公主住在其他地方,怕是会委屈了您。”
    “本宫不怕委屈。本宫就想跟大伙住在一块儿。对了,清风住在何处?”
    “冷师兄与各位师兄弟住在昭明园,那里皆是男子。”七辰答道。
    “不是说有给家眷住的吗?对了,”朔月看向常瀚,“不如本宫就住常月的院子吧,应该空着没人住吧。”
    这句话让常家叔侄和冷清风心头一紧,仿若被一根针狠狠地扎进心窝,疼得说不出话来。
    “二小姐的院子,许久未住人,落满了灰,怕脏了公主的衣裙。”七辰代为答道。
    “你不是说挑了很多听话的奴婢嘛?还不赶紧让她们去收拾?”朔月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七辰不答了,他看向常栋。
    盘阳老府的人皆知,常月的院落——落木苑一直空着,奴婢们定期打扫,仿若常月只是远游,而非仙逝。盘阳老人更是经常进孙女的住处小坐,睹物思人。
    这番朔月要入住落木苑,怕是盘阳老人第一个不答应吧。
    “不行!”第二个拒绝的便是常瀚了,“公主想住哪儿都可以,唯独这落木苑不行。”
    “不行?”朔月可从来都听不进“不”字,“二爷,本宫只是想与大伙亲近亲近。若是去其他院子,定会打扰到别人。这才想到常月的院子,也就小住几日。没成想常公子这般……真是伤透本宫的心了。”
    要好生招待公主。常栋想起,来之前盘阳老人的嘱咐。
    他笑了笑,说道:“小侄思念妹妹,其情情公主理解。公主喜欢落木苑,是那院子的荣幸。七辰,赶紧命人把院子整理一下。”
    七辰愣了愣,回答说:“是,老师,徒儿这就去。”
    然后转身离开。
    常瀚敢怒不敢言,盯着得意的朔月,紧拽着拳头,遏制住自己想冲上前好好教训她的念头。
    “常兄,”齐绅问,“我可否住你的无边楼?”
    “本就是这么安排的。”常瀚回答说。
    齐绅微笑点头,如此他便能在常瀚的保护下了。
    朔月一听,有些着急。这齐绅与常瀚同住,他不会将孟婆一事透露给常瀚吧?
    她故作不经意地问道:“哎呀,本宫把参启给忘了。二爷,落木苑毕竟是女孩家的闺阁,参启不方便住,可否让他也住在无边楼呀?”
    “哦,自是可以的。”常栋不明就里,一口应下了。
    “多谢二爷。”
    朔月余光瞟向齐绅。有参启在旁,若齐绅有何异动,可立即杀了他。
    如此终于让这位金枝玉叶心满意足地住下了。
    原以为朔月这回总该不闹腾了,但没想到,公主的脾气真当与普通女孩家不一般。
    七辰这会儿着着实实体会到了天之娇女的可怕。
    “这个,还有这个,”绿芽叉着腰,充分行使着公主贴身侍婢的权力,“这些个瓶子太素气了,换掉!”
    “可是......”
    那些摆设皆是常月生前亲自采买,亲手绘上彩图,往常打扫的侍女小心又小心,谨防有所磕碰。
    绿芽倒好,随意仍放,吓得侍女们的小心脏扑扑乱跳,手忙脚乱地接起来,但仍有些瓶子口被磕裂了,摔出口子。
    她们该如何向老爷子交代?
    “绿芽姑娘,这些粗活让她们来吧,”七辰赶紧劝阻,“您就动动嘴皮子就行。”
    “那是自然。”绿芽这才放下手里的东西,掸了掸手,“你们麻溜点,做不好,个个受罚。”
    “当这里是皇宫啊,”一个粉衣侍女低声抱怨道,“这儿是盘阳老府,她是来做客的。”
    “可不是。若她不是公主,冷公子能如此忍气吞声。”旁边的紫衣侍女也抱怨。
    “好了,好了,来者是客。二爷吩咐了要好生招待,就先依着她吧。”七辰轻声劝道。
    粉衣侍女说:“自然是依着,不然还得吃板子呢。”
    说完继续忙碌起来。
    “绿芽——”朔月拍着桌子发脾气,“怎么回事?怎么还未清理完?”
    “快了快了,公主,马上就好了。”绿芽连忙应道。
    “哎呦,这些桌椅也不行!”朔月嫌弃地擦了擦手,“这屋子里的东西都太丑了,真是什么样的主子住什么样的屋。要不是能离清风哥哥近一点,本宫才不会住这个什么落木苑呢。名字怪,东西也烂。也只有常瀚那种大老粗,把这儿当宝贝。”
    “你说什么?”此话怎地不惹得所有侍女的怒气,特别是紫衣侍女,她是落木苑的丫鬟,常月在世时,自己与秋秋一同服侍常月。
    听到自己主子被如此贬低,紫衣侍女气得立马想冲过去扇她几巴掌,管她是什么身份!
    “阮阮姐,”幸得七辰眼疾手快,将她拉住,“忍,千万要忍!”
    “好!我忍,”阮阮咬紧牙关,愤恨地说,“亏得今日秋秋姐不在,否则,七辰,这位公主肯定血溅当场!”
    “是,是,是,公主也真过分。不只鸠占鹊巢,还数落二小姐。唉~~~”七辰叹了口气,“这里确实只有秋秋姐有胆子,也能无顾忌去教训她。”
    “可不是,大少爷和冷公子都回来了,秋秋姐怎地不跟着回来呢?”
    常瀚没有把秋秋被抓走的消息告知府里,只说秋秋留在绍都办要事。故而没人知晓秋秋如今身处庆国,且身受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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