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到北疆,从深秋到寒冬,从走路的游商到乘轿的贵妇,他逢人便会问一句:“有没有看到一个四尺来高,白白净净,柳眉细腰的姑娘?”被问者皆摇头或不理睬,只当他是疯子。
千千一行人走走停停花了两个月才到昆仑山脚下的宁远古镇。来往于中原和乌斯的商人早已绝迹,镇上的的茶楼酒肆见没有生意可做了也任由这满天的大雪封门。寒气入肺,柳如风新伤旧患一并发作,几乎要从马背上掉下来,大口吐血,纵使千千脱下自己的衣服裹在他身上也无济于事。
两人下了马,千千扶着虚弱不堪的柳如风在雪地上走着,天地间一片苍茫,觅食的鸟雀惊起一飞而散,两行深深浅浅的脚印一直延伸到远方。风雪越来越大,柳如风指着不远处如海市蜃楼般的村落道,“我这样子上不了山,需要修养几天。”
千千点点头,两人搀扶着去了村子里,他将柳如风安排到一处避风的墙角里休息,然后一家一家地敲门。
村民从窗口望一眼见是个陌生的异乡女子,世道不太平,谁都不想惹火上身,都不愿意开门。
千千一连敲了十多户,屡屡碰壁,天渐渐黑了,气温急剧下降,不远处的柳如风咳得更厉害了,她心急如焚待一户人家的窗推开时,千千用冻得快要失去知觉的双手紧紧抓住这位女主人,哀求道:“姐姐行行好,我的朋友快要冻死了,他身上有伤,怕是熬不过今晚了,我有钱,金子银子都给您。”
女主听了,有些心动,便打开了门,不耐烦地催促道:“后院有间柴房,你们将就将就吧。”
千千连忙致谢,从口袋里抓了一把首饰放到女子手里,扶着柳如风进去了。
柴房虽然破旧总比睡在雪地里好,她麻利地抱了一把干草均匀地铺在木板上,让柳如风躺着,又把剩下的草塞到透风的墙缝里。
柳如风看着她忙前忙后,走过的地方都是湿答答的水印子,心疼地提醒她:“去穿身干净衣裳吧,别着凉了。”
经他这么一说,千千才意识到自己全身湿透了,她从柳如风的包袱里找出一套衣服熟练地替他换上
“你有替其他男人换过衣服?”柳如风问完后咳成了一团。
千千白了他一眼不说话。她把一尺来长的柴木用干藤蔓缠起来,拼成一根长杆,又依法炮制,做了两个叉架,撘了一块布,这才走到布帘后去换衣服。
淡绿色衣裙齐膝盖,脚上穿着黑色的长筒皮靴。长长的青丝束至脑后,千千这身装扮轻便而简练。
“等我回到门派,一定差人给你买几套时髦的裙子。”柳如风费力地支起身子,仔细地打量她。
千千没有搭理她,打开房门迎着风雪出去,回来时,怀里抱着被子大米和蔬菜。
千千替她盖上被子后,从院子里捡来一口生锈的铁锅就着雪水洗净,用匕首把胡萝卜切碎,抓了一把米仪器放进锅里,接了半锅雪水熬了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