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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门再次被关上,鹿辞不甘心,贴在门板上仔细听着,可即便她发情期感官再好,隔着两道门板,也还是听不见什么,鹿辞担心,却又无能为力。
    她回到沙发旁,抚着作痛的额角,感受到自己的心口砰砰直跳。
    她从来没有担心过谁,现在,终于体会到了担心一个人的滋味。
    她担心迟霜怎么好端端的会发烧,担心她是不是很难受,担心她看到医生会不会害怕,担心她需不需要打针吃药。
    一颗心就像被吊了起来,七上八下,落不到实地上。
    走廊上不断传来脚步声,几名导演也相继进去探望,白桦出来的时候,鹿辞开了门。
    导演,迟老师怎么样了?
    不太好,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说是病毒性流感,一直在反复发烧,唉。白桦叹了口气,有些自责。
    诶,你可照顾好自己,别再倒下了。又赶紧叮嘱着鹿辞。
    好,我知道。
    鹿辞送走了白桦,又有其他导演从迟霜的房间走了出来,鹿辞趁机往里看了一眼,卧室的门没关,那位医生站在床边,往注射器中吸着药水,迟霜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病恹恹的样子让鹿辞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鹿辞正担心的看着,一个人影挡在了卧室门口,江芙看了她一眼,把卧室的门关上了。
    鹿辞沉默了一瞬,站了一会,转身想要回房的时候,突然察觉到有一道打量的目光,回头望去,是那位沈总,正用一种好奇的眼神看着她。
    那双眼睛很好看,很温柔,平易近人,看过来的时候,会让人不自觉的产生一种亲切感。
    鹿辞冲她点了一下头,回房了。
    邱翎带了午饭来找鹿辞,还特意帮她多带了一件保暖的衣物。
    翎姐,你知道沈总吗?
    哪个沈总?哦,在迟老师房里那个?
    嗯,她是什么人?
    她叫沈霖薇,是林氏集团的执行总裁,林氏集团你知道吧?是一家主打化妆用品的上市公司,在时尚圈的地位不可撼动。听说迟老师所在的星繁娱乐,跟这家公司有些合作关系,之前听过传言,说林氏想让迟老师来代言她们的化妆品,但是迟老师不接。
    后来又听说,这位沈总经常私下里去探班迟老师。就有人传八卦,说她是迟老师背后的靠山。
    就说的难听一点,就是金主,你懂吧?
    鹿辞一蹙眉,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这圈子里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只是那些大佬的事,大家平常有所忌惮,不敢轻易讨论罢了。
    鹿辞摇摇头,还是觉得不可能。
    迟霜是个心有傲气的人,她不会纵容自己突破底线。
    两人聊天的功夫,看到很多演员也去探望慰问,不过都被江芙挡了回去。
    诶,你不去看看吗?毕竟你俩在组里交集算是最深的了,连那些没什么戏份的小演员都跑去刷脸,你不去不像话吧。
    鹿辞笑了一声,你是觉得江芙不会把我打出来?
    也是,大佬人凶,这个助理,更凶!
    你好好休息啊,我看你脸色不对,你是不是也要发烧了?
    没事,困了,睡一觉就好了,你去忙吧。鹿辞把邱翎打发走,去浴室接着冷水往脸上胡乱的拍了拍。
    回到卧室,换上睡衣,躺在床上,被子上还染着迟霜的香气,让她无比安心。
    迟霜的卧室。
    迟霜微微蹙眉,发出一声粗重的喘息。
    江芙一直守在她身旁,见她模样不对,赶紧拍了拍她,小霜?
    迟霜猛地睁开眼,呼
    怎么了?做梦了?还是身上不舒服?江芙帮她擦了擦额上的汗。
    迟霜摇了摇头,撑着身子,江芙把她扶起来,往她腰后垫了个软垫。
    迟霜眉头紧拧着,给我打针了?
    嗯,你烧的实在太严重了,只能
    江芙拿毛巾帮她擦了擦脖子上的汗,又拿来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你应该再躺躺,多出些汗。
    迟霜闭上眼睛,倚靠着床头,喘了一会。
    她来过了?
    没有。江芙眼皮都没抬。
    迟霜睨了她一眼。
    我问的是沈霖薇。
    啊?哦,来了,还带了几位医生来帮你看病。
    我不是说过不让她来吗。迟霜身子无力,说话一直用的气音,可即便如此,还是能听出她的语调冷了下来。
    可是你当时病得那么严重
    谁让你告诉她的?
    我小霜,你和沈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之前你很信任她,可为什么
    芙姐,你是我的私人助理,不是她的。
    你没有义务向她汇报我的事情。
    迟霜喘了几口气,小鹿的事,你跟她说过吗?目光灼灼的看着江芙。
    没有,这件事,我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江芙直视着她的眼睛。
    迟霜点了点头,暗松一口气。
    以后,不要再跟那边联系了。
    可是小霜,她毕竟是你的
    还要让我再说一遍吗?迟霜尽力拔高了音调,刚说完,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喘。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以后沈总再联系我,我全都推掉还不行吗。江芙见不得她难受的样子,抚着她侧躺着,要我帮你揉揉吗?
    出去。迟霜闭上眼睛。
    江芙叹了口气,帮她把被角掖好,起身离开了。
    江芙刚来到外间,便看到房门被人推开,看到来人,当场一激灵。
    沈总?您怎么还没走?
    嗯?沈霖薇闻声,看了一眼卧室,小霜醒了是吗?
    啊江芙知道自己骗不过沈霖薇,沉默了。
    沈霖薇往卧室走了几步,江芙赶紧拦在她的身前,沈总,小霜她
    不想见我是吗。
    嗯。
    沈霖薇面露愁容,回到沙发旁坐下。
    沈总,我能问问您,您和小霜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吗?
    沈霖薇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迟霜为什么突然之间这么抵触她。
    先不说她,我倒要说说你,你是怎么照顾她的?怎么突然之间病成这样?
    江芙哑口,只能乖乖站着挨骂。
    说话呀。
    她她昨天拍了一场夜戏,可能是着凉了。
    拍了一整晚?
    嗯。
    沈霖薇深吸一口气,眸中蕴着怒意。
    沈总我错了。
    你知不知道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调养了这么久,刚有点起色,你又由着她瞎折腾是不是?
    我是,我不该由着她的性子胡来,我以后一定注意。
    沈霖薇抱着手臂,余怒未消。
    前天晚上你们去哪了?我来过,但没看到人。
    江芙心里一惊,面不改色,小霜说心里闷得慌,我就开车带她到附近兜了兜风,回来的时候晚了点,沈总我下次会注意的。
    江芙冲沈霖薇鞠了一躬,赶紧主动认错,让沈霖薇没有过于关注这件事。
    你啊,原本我对你还挺放心的。
    沈总,我以后不会纵着她了。
    沈霖薇自顾自的消了消气,看了一眼桌上的保温盒,这是我煲的汤,你一会让她喝点。
    别说是我做的。
    好,我知道了。
    我走了,你照顾她吧。辛苦了。
    您言重了。
    对了,下个月初是静秋的生日,你想想办法,让她回家一趟吧。
    我江芙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我尽量转达。
    嗯。
    江芙目送沈霖薇离开,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尽头,才一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让迟霜回家,跟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卧室里。
    迟霜闭着眼睛,右手紧紧攥住被子。
    江芙和沈霖薇的对话,她多少也听到了些。
    对沈霖薇,她也曾经剖出了自己的一颗真心,愿意去相信她,去接纳她,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等待她的,是一把带着倒刺的尖刀,将她的心,生生剖开,鲜血淋漓。
    江芙端着汤进来,看着迟霜,张了张口,这谎话她说不出口,全世界都知道她不会做饭,她怎么能舔着脸说这是她做的汤??
    小霜,沈总给你煲了汤,你喝点吧,就算不想领她的情,也别委屈了自己。
    你喝吧,我没胃口,出去吧芙姐,我想睡了。
    江芙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把汤放在床头柜上,便离开了。
    隔壁房间,鹿辞背靠着房门,夜晚的走廊里十分安静,因为发情期而变得敏感的听力,把两人刚才的对话全听进去了,她这才知道原来迟霜的身体不好,难怪她一穿上那身戏服,那种病恹恹的状态可以演的那么传神。
    可是,在自己面前,她从未表露过,还总是想着要照顾自己。
    想到她好几个夜里会醒来,帮自己塞耳塞,盖被子,鹿辞心里便有些触动。
    这个傻瓜。
    鹿辞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侧耳听着对面房间的动静,不愿放过一丁点的声响。
    时至深夜,周围十分静谧,鹿辞闭上眼睛,昏沉欲睡。
    突然,耳边响起了迟霜的声音。
    她听到迟霜不停的在叫着小鹿,小鹿!
    她急急忙忙循着声音去找,可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她看不见迟霜,她伸手去摸,去抓,明明那声音近在咫尺,可周围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抓到的只有满手泥泞,这触感让她头皮发麻,猛然惊醒。
    鹿辞睁开眼睛,感觉刚才那声音不像是在做梦,听起来那么真切,而且,迟霜的声音是那么焦急无助。
    鹿辞没了睡意,坐起身子。
    心口砰砰直跳,有一种莫名焦躁的感觉。
    鹿辞起身走到门口,侧耳听了听,她直觉觉得迟霜可能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江芙有没有好好照顾她。
    鹿辞拉开门,站在门口,纠结着该不该敲响对面的房门。
    突然听到了一阵很轻的脚步声,以及开关屋门的声音。
    这个时间,能进出卧室的只有江芙,她这个时候还在往卧室跑,肯定是迟霜出事了!
    鹿辞抬手敲了敲门。
    半晌,江芙才火急火燎的跑来开门,怎么是你?
    她是不是做噩梦了?
    江芙一怔,回头看了一眼卧室,你怎么知道?
    果然!
    鹿辞进了屋,直奔卧室,迟霜面色惨白,紧闭着眼睛,急促的喘息着。
    我怎么叫都叫不醒,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江芙也是真慌了。
    鹿辞把手伸到被子里,攥住了迟霜的手,她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迟霜?我是小鹿,我来了。
    她帮迟霜擦着额上的汗,伏在她身上抱着她,轻轻拍着她,柔声哄着她。
    在她的安抚下,迟霜才渐渐安静了下来,紧蹙的眉头逐渐舒展,连呼吸也慢慢放轻放缓。
    呼鹿辞松了一口气,轻轻起身,想要抽回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迟霜攥的好紧,她一时挣脱不开。
    江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两人。
    在看到鹿辞趴在迟霜身上安抚她的时候,她突然觉得,鹿辞不像是个会利用或是玩弄感情的人,那她其实是故意给人留下那种印象的吗?为什么?
    鹿辞坐在床边,守了迟霜一整晚。天快亮时,她才趁着迟霜还没醒,抽回了手。
    你应该不会告诉她我来过吧。鹿辞看着江芙。
    后者面色一僵,稍显尴尬,同时更疑惑了,她这样说,显然是不想让小霜知道她来过。
    鹿辞帮迟霜掖好被角,起身离开。
    清早,鹿辞还昏沉的睡着,听到走廊上传来的脚步声,她噌的一下睁开了眼睛,跑去门口看了一眼,是昨天的医生。
    怎么样,今天好些了吗?昨天晚上烧了吗?医生问。
    昨天她一直睡的不安稳,像是做了什么噩梦,受了惊吓,怎么也醒不过来,倒是没再烧了。江芙道。
    退烧了就好。医生摸了摸迟霜的额头。
    我再帮她打一针,你记得早晚帮她测量体温,有什么问题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这几天不要再让她受凉了。
    好,我知道。
    医生刚把注射器拿出来,就感觉被人盯上了,一扭头,看到迟霜眸色不善。
    她怎么醒了。
    医生扭头看了看江芙,冲她努努嘴示意。
    江芙看到迟霜醒来,也是眼皮一跳,昨天两人是趁着迟霜昏睡时帮她打的针,她毫不知情,可现在,人就在那瞪着大眼睛盯着你,医生表示,压力太大了
    两人正疯狂对视互相使眼色,卧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你好,我来看看迟老师,她怎么样了?好点了吗?鹿辞倚在门边,冲迟霜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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