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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就是丢在哪里了,好好找一找,总是能找到的。
    “回去吧。”
    “啊,好......”
    季绀香回到房中倒头就睡,徐檀也不敢叫她起来。
    等师兄裴扬问起的时候,便小声糊弄道:“莺时今天身子不适,想在房中休息一日。”
    长时间和秦芷芙这种女子相处,剑宗的弟子对两位温柔漂亮的小师妹格外关照,摆摆手完全不在乎。“没关系,这几日大师兄他们也都在养伤,没人管着你们修炼,不来便不来吧,若不舒服,我替她去杭明山找两个医修过来看看?”
    徐檀摆摆手:“谢谢师兄,她说不用麻烦,休息一下就好了。”
    此刻的季绀香在榻上瘫了一个时辰,始终没办法让自己静下心来。
    脑子里混沌成一片,时而想起早年张晚霜赐她行善剑时的教诲,时而又想起当初她浑身是血和敷雪楼秦氏对峙的样子。
    一幕幕,如同走马灯一般从她脑海中闪过。
    季绀香猛地坐起来,锤了锤自己疼痛不已的头。“我真是疯了。”
    人果然不能闲着,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找点乐子。
    回栖云仙府有段时间了,她一直忙着修炼的事,也忘了和那些故人打交道。
    杭明山的那些个医修里面,曾经有一个叫做素和风的,明明是个医修,却是出了名的酒鬼。
    时常喝得烂醉让自己的师兄弟帮他解酒。
    季绀香还风光的时候,那素和风也曾热烈的和她示爱过。只可惜他有个严厉的姐姐素和瑶,是阳景宗的一位门徒,对他看管的也极其严厉,非常看不惯季绀香的行事作风。偏偏张赤云当时年纪小,又比较刻板,对素和风也是恨得牙痒痒,见到他就要拔剑。
    她也是心高气傲,自然不会轻易折下颈项,久而久之,素和风的那一点念头也就被扼杀了,两人便成了好友,时常交换一些美酒。
    当初她离开栖云仙府时杀了不少人,来拦她的都伤的不轻,素和瑶也在那次后没过多久就身亡了。
    素和风平时不精修炼,对素和瑶的伤势束手无策,素和瑶是死在他怀里的。
    这些事,她九死一生的时候,多少从说书人口中听说了一些,毕竟最后的素和风变了个人一般,发愤图强将所有医书背了下来,又习了许多功法,成了杭明山最出色的医修。
    外界对他的传闻不少,都说他是因为素和瑶的死才开始醒悟。
    素和风一定很恨她,人人都知道她和素和瑶的积怨已久,人人都说她不念旧情杀了素和瑶。
    季绀香想起那个对她晃晃酒壶,笑起来整个眼睛都眯成弯月的少年。
    后来的素和风定是恨极了她。
    素和瑶突然死了,所有人都说是她干的,没有人会不信。
    她确实是杀红了眼,但不是疯了。
    她与那素和瑶虽互相看不惯,却也从没有真正交恶过,更不至要夺人性命来泄愤。
    不知素和风与那些人一同将她除去的时候,有没有感到一丝痛快。
    这些事,直到她走到杭明山脚下才恍然间想起。
    在做魔王之后,她的确是过得比过去要潇洒畅快,不用听人命令,不用在乎旁人感受,也不需和人虚与委蛇假以辞色。可在魔域那么久的日子,她坐在染满血迹的大殿前望着残阳的时候,还是会没出息的想起在栖云仙府的日子,那个时候她也是坐在屋顶,坐在长阶,身旁放着一壶酒,看如血的残阳染红天边,再慢慢浅紫,归于浓墨般的夜幕。
    她在魔域看了无数次日落。
    日落都是一样的,应当没有多大不同,但她就是觉得不同了。天是不变的,变得是她自己,是那些和她隔了千山万水,隔了血海深仇的故人。
    一切都很奇怪,她明明没做什么很坏的事,却一夕之间什么都没了。那些要杀她的人,有跟在她身后的师弟,有和她一同畅饮过的挚友,有她付出真心要托付终生的人,还有那个教她读书识字练剑修行,将她一手带大是师也是父的人。
    也不知道过了这么久,素和风还有没有在杭明山的小泉下藏酒的习惯。
    如果有,她想去下点毒。
    季绀香没有走石阶,而是沿着小路一直往林子深处走,直到看见了那条小溪,顺着溪流往上,见到了那个不算太大的水潭,白色野花的花瓣正飘在上面,随着水波被推开。
    潭水中的巨石缝隙便是素和风藏酒的地方,不知过了这么久,他都已经是一宗之主了,他这习惯到底有没有改过来。
    季绀香这么想着,身子轻轻一跃,从岸边直接跃到大石上。
    还好她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否则这么一跃,兴许会脚滑摔下去。
    四目相对之间,气氛是诡异的沉默。
    她实在想不明白,好端端怎么会有人跑到这里脱个精光来洗澡。
    是不是脑子有病?
    虞墨也不明白,他听到动静的时候已经屏住呼吸躲到石头后面了,为什么这个女人还要跳上来,是不是有病?
    季绀香默默移开目光,“对不住。”
    身子一跃,又回到岸上,故作镇定的要离开。
    虽然方才扫了一眼,脸长得还行。但是他们做修士的,最忌讳惹到儒修和医修,尤其是在礼节上,万万不可冒犯这些人。
    虞墨听到她的声音,顶着一张湿漉漉的脸和透亮的眼从石头后探出脸来。
    “你等等!”
    她就知道!要让她负责了!
    季绀香走得更快了。
    “站住!不许走,不然我就找到剑宗去,将这事告诉你师父!”
    季绀香终于停住了,神情迷惑。
    这少年若是找到张赤云那里,说被她看光了身子要求负责,张赤云一定会将他丢回杭明山,让他不靠谱的师父给他治脑子。他们剑修向来不拘小节,做梦都是在背剑法,也是最容易死道侣的一行。跟剑修谈感情,不太靠谱。
    看看近一百岁还没能成亲的张赤云就知道了,再看看整个剑宗有多少孤家寡人,这少年该不会是新来的,居然敢缠着她?
    “你真的要去,我可是剑修。”看这是个小白脸,她应该打得过。
    “你等等,我正要去找你。”虞墨脸上滚烫一片,他甚至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的脸红成什么样了。
    “找我,我和你可是在何处见过?”季绀香抱着手臂想了想。难不成也是个暗中心悦她的小医修?
    虞墨声音闷闷地,已经不敢见人了。“你怎么还看?快转过身。”
    “好吧。”
    话音落下后,便是一阵哗啦的水声。不多时,虞墨已经穿好了衣衫起身,光脚踩在松软的草地上,湿透的黑发披在肩后。“好了。”
    季绀香很是顺从的回头,虞墨被她一看,好不容易浇了凉水才逐渐正常的脸,又不可抑制的染上一团霞云。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季绀香说这话的时候,刻意放缓了语气。
    多认识一个医修不是什么坏处,能看上她季绀香,也算是他们眼光不错。
    杭明山的医修为虞墨接好了被尾沨挑断的脚筋,直到今天他才能正常走路,可他总觉得自己身上很脏,便想着洗个澡来见她一面,那些医修被素和风命令过,不许让他离开,他就偷偷跑出来。只是没成想,会在这里遇见她,又会是以这种方式相遇。
    “我叫虞墨,那天,我把你的裙子弄脏了,当时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季绀香皱着眉:“抱歉,你说得再清楚些,不然我听不明白。”
    “在那个黑市......你在他们手中救下了我,我是那些......”虞墨闭了闭眼,“炉鼎”一词他怎么也说不出口。一想到那段屈辱的,被踩在脚下无力反抗的日子,他就止不住的浑身发冷。
    差一点点,他就会屈辱的被人买去,生不如死的活着,又或者是以那样一个憋屈丢脸的方式死去。
    好在这个姑娘救了他,他打听过了,她就是剑宗的莺时。
    莺时,是三月的意思,真是个好名字,就像她人一样。
    虞墨目光炽热地盯着季绀香看,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情意。
    季绀香也才想起来,当天她准备见死不救,最后又救了的那个少年。
    原来拨开头发洗净脏污后,是这样一个干净英俊的小公子。
    “这么说,你不是杭明山的人?那你怎么跑这里来......洗澡?”那些医修还苛待伤者,不提供洗澡水吗?
    虞墨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他们不让我出来,我是偷跑来的,顺带就......没想到会碰上你。”
    季绀香笑了笑:“原来如此,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不等对方回答,她就发觉虞墨脸上的表情变了,紧接着身后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我说怎么不见了,急着跑来私会啊,这衣服都没穿好呢。”
    一听到这声音,季绀香袖子下的手都攥成了拳。
    虞墨拧着眉毛,很是不赞同素和风的说法,纠正道:“我衣服穿好了!”
    季绀香闭了闭眼,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来。
    真是脑子有病!
    第20章 动手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出去转悠转悠。
    等转悠完了,就会发现自己刚才的心情其实还挺好的。
    因为虞墨的一句“我衣服穿好了”,素和风笃定他们两个是在杭明山脚下花前月下的,出言讥讽的时候丝毫不留情面。
    尤其是他很不喜欢剑宗的人,看到季绀香是剑修后说话就更为刻薄。
    “这身体才刚好,走路都不灵便,反倒是先想着和情人快活。”说着,他将目光转向季绀香。“你是怎么做到的,将我杭明山的弟子和阳景宗的少主都迷得团团转,现在又能让他伤得快死了也要和你温存一番?”
    如果是其他宗的女子,多是要羞愤得发疯,说不定还会哭着去跳湖。
    但季绀香是不把这些放在眼里的,对于她来说,这不是什么羞辱,除了最后那句,前面的都是事实,也是她的本事。
    没能气哭季绀香,却将虞墨气到和素和风吵起来。
    “她不是这种女子!我和她是无意中遇见的!”
    素和风:“新鲜,剑宗的人在我杭明山脚下和你偶遇,怎么是得了眼疾跑这儿来?”
    素和风说话愈发难听,季绀香撇了撇嘴,也懒得和他争执,倒是虞墨气得涨红了脸,非要给季绀香讨个公道。
    “你闭嘴!你这人好歹是一宗之主!说话怎得如此刻薄,你信不信我告诉我爹。”
    哦豁!
    季绀香挑了挑眉,问道:“你爹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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