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是一个好父亲。”说这句话时他感到钻心剜骨的疼,眼眶开始发红,声音低沉断断续续:“我没能看着她长大,没能保护好她,还给她带来了这些麻烦。”
她的童年很辛苦,没有家人,备受欺凌。
出生时被视为原罪,费尽心机摆脱掉过去,却被亲生母亲找上门来。
“我不是一个好爸爸。”唐志海双手捂住脸,下一秒满脸的泪水。眼泪无声地从他粗糙的手指间落下,落进痛苦又柔软的心脏。
“我希望她可以摆脱过去的阴影,有一个干干净净的背景,有自己的美好生活……”
他猛地抬头,通红的双眼布满血丝,每一个表情都在挣扎忍耐:“拜托你了,顾警官,就让这段过去,和我一同下地狱吧。”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不知道自己有这样不堪的父母。”
话音未落他咬紧牙关掰断自己拇指关节,伴随清脆的断裂声,手掌从手铐中挣脱出去。强烈的疼痛下他挣扎着推开车门,从急速行驶的警车上翻滚着坠下。
下一秒,一辆超速开来的大货车呼啸而过,沉闷的撞击声后,高速公路上留下蜿蜒的血迹。唐志海躺在高架桥的中央,望着夜空中镰刀一样的月亮,渐渐没了呼吸。
十公里外的四平体育馆里,袁满一袭白裙站在舞台中央,台下五颜六色的荧光棒和满天繁星连成一片,像漫山遍野飞舞的萤火虫。
“我要唱一首歌送给最爱我的人。”她穿着那件星空下闪着光的婚纱礼裙,左眼留下一滴泪,像待嫁的少女,如前世情人,踮起脚尖轻声问:谁是最爱我的人呢?
第33章
应西子一下飞机就感受到了令她永生难忘的热度, 这种湿热带着粘稠和厚重, 好像穿了件棉袄在热水里游泳, 每动一下她都觉得自己快虚脱地沉下去。
还是北方的夏天舒服啊。她感叹着, 走出工作日空荡荡的机场, 在路边打了辆车,踩着黑色细高跟赶紧钻进车里。
“师傅,去南浦大学。”
昨天晚上她给许乘月发消息说自己今天回来,他不假装说来接自己也没什么,但不至于到现在连半句回复都没有吧?
她本想再发个消息说自己已经到了,想想还是算了,干嘛理一个老对自己爱搭不理的人呢。
在北京呆的这大半一个月她一直心绪不宁, 她爸妈还在那边参加会议, 自己先开溜跑了回来。反正那种高端讲座她也听不懂, 还不如一个人回来自由自在。她坐在出租车后座上, 翻着微信通讯录, 之前乘月给她发了在刑侦队里直系领导的名片,那个人叫什么来着……姓郭还是顾?
想了半天也没记起来,她回到和许乘月的聊天记录里,往前翻了一页就看到了那张名片。顾云风, 就是这个人。她发了几条信息,对着镜子化了一路的妆。
对她而言, 这是一个极其重要,又隐秘的事情。
自从唐志海跳车自杀后,分局已经开了十来次会, 一天到晚给他们上如何防范嫌疑人过激举动的课程。不出意外,每次开这个会他都会被骂的狗血淋头,毕竟人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跳的车,不骂他还能骂谁,没把他处分他已经感激涕零谢天谢地了。
顾云风在又一次被骂的快失去人生意义后郁闷地想下个游戏排忧解闷,一开机就看见应西子发来的消息。
——晚上七点,隐溪茶社见,地点就在你们分局出门左拐两百米处,要事相求。
要事?他在办公室角落里吃着盒饭,想不出这个和自己没有任何交集的姑娘找他能干嘛。自从他跟许乘月说这段时间天天接受思想教育后,这家伙就借口说自己课程多还要兼顾项目进展,完全不见踪影,留他一人挨骂受训承受巨大压力。
他回想了一下关于这个姑娘的事情,突然记起她好像前段时间出差了,现在恐怕才刚回来吧。于是他立马编辑了一条消息——你才回南浦吧?需要人接你吗?
——哎呀,我已经在出租车上了。
那就算了。他迅速解决掉晚饭,心想一定要在赵局开完会之前走人,免得他看见自己又是一顿教育。
在茶社老板的指引下绕过一条蜿蜒的室内溪流和人造假山,他才找到应西子订的包间。她穿了一件墨绿色的连衣裙,系黑色腰带,手里拿着个羊皮褶皱包,脚上的细高跟轻轻敲着铺在地上的竹编地毯。
顾云风环顾四周,没见其他人才确定这就是应小姐,毕竟上次见她的时候戴着遮阳帽,他没看清脸。
“吃过饭了吗?”他问,拿过石桌上的单子,要了壶花茶。两人喝个茶还专门订在私密性极强的包间,这得是多大的事啊。
她摇了摇头:“我晚上不吃饭,吃点水果就可以。”
“哦,怪不得你那么瘦。”他漫不经心地说着,眼也没抬真去点了几个水果拼盘。坐在对面的女孩听着倒是挺开心,在点的单上全后嘱咐服务生后续不用再提供其他服务。
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表情,顾云风坐在窗边,开窗是一大片空旷的绿地。
“乘月他……在你们那还适应吗?”应西子咬下一口芒果,小心翼翼地问。
“还挺适应吧,其实这问题,你亲自问他更好啊。”
“嗯……也对。”她不好意思地点头:“他前段时间参与的那个案件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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