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乘月拿了本书在手里, 坐在窗边看着楼下篮球场上的学生们。他们都是一群大一大二的学生, 穿着短袖t恤一脸稚气, 在低沉的云层下打着球。
过了几分钟天下起雨来, 这几个男生在雨中玩了几分钟后, 还是冻得瑟瑟发抖离开了球场。最近的天气一直不太好,要么阴天要么下雨,忽冷忽热,极易感冒。
淅淅沥沥的雨声混合着机器的嗡鸣,还有偶尔传来的咳嗽声,让他恍惚又回到了第一次来到人工智能实验室的场景。
那是七年前的秋天,十月下旬, 当时陆永的声音听起来也不太好, 不时轻咳几声, 大概是感冒了。自己拿着几本书走到窗边, 对正在研读书籍的陆永问好, 希望能成为他的学生。
许乘月记得那是个晴天,日落时分的阳光打到陆永脸上,让他这位老师看起来特别的温文儒雅,目光柔和。自己清高傲气地站在他面前, 一看就是个不谙世事的无知少年。
他转身把目光投回到室内,这里的布置和七年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设备换了好几次,学生走了好几拨。无知少年变成了完全不同的另一人,曾经儒雅的老师也让人越来越陌生。
其实他现在也不敢确定这些记忆是不是真的, 既然他的大脑由ai芯片替代,那他的记忆自然也是人为设定的。记忆中没有关于陆永的□□,大多数都是这种温馨美好的场景。所以陆教授究竟是不是迫害自己坠楼的元凶他也没法确认。
按照林想容的话,自己的“脑死亡”是陆永亲历亲为,把曾经最信任的学生变成一个洗掉记忆的机器人。
而他好多次的梦境中,风越过山川,河流,自己站在实验室的楼顶,抱着台笔记本电脑,一步一步向后退。黑暗的阴影中陆永朝自己走来,脸上只剩冷漠和怜悯。
然后他握着匕首的双手不停颤抖,在身后的惊涛骇浪,身前的暗流涌动中,慌乱地选择了最糟糕的结果。
所以无论怎么看,陆永的嫌疑都很大,即便自己不是被人为推下去,那也一定是被人逼迫坠入楼底。根本不可能是什么意外或自杀。
“陆老师,其他学生呢?今天怎么没来实验室。”他放下手里的书,看着空荡荡的实验室陆永说。
“他们有个户外拓展活动,本来也叫了我,可惜最近感冒了,就没去。”
“什么时候去我家吃个饭?你师母挺惦记着你,然然也是。”
“您什么时候方便?”
“就这周五吧。”
“好。”许乘月点头,然后看了眼墙上摇摆的钟,双腿交叠端正坐好,漫不经心地翻着书,抬头看着陆永头发上又多出的白色说:“陆老师,最近有听说智因生物的事情吗?”
“涉嫌非法人体实验?”陆永面不改色地问。
“是,ceo都换掉了。前任ceo方邢,现在已经上了通缉令,应该快抓住了吧。”说完他直勾勾盯着陆永的脸,总希望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
但事实上陆永只是轻微皱了眉,没出一滴汗,神色没有任何惊慌。他拍了下袖子上的灰尘,拿几张纸巾擦着桌子,满脸遗憾地说如果不是这个事,自己还是很佩服方总的。
“那人体试验的事,您怎么看啊。”
“人体试验?”提到这个词,陆永的脸色明显变了,他摸了下自己的鼻子,眼光游离。最后望着虚掩的门叹了口气。
“就看有没有证据了。”陆永笑了一下:“估计是死不承认吧。”
“爆料出来的两名受害者,一个是女孩,家里人明显只想要钱无所谓真相。另一个去世的男孩韦易,原来和哥哥相依为命,现在哥哥先去世了,已经基本没有家属。”许乘月说。
他们层层拨开的家属群体中只有为赔偿款疯狂的家人,还剩一些连有赔偿款这事都不知道的远房亲戚。
这两人的家属算是没指望了,唯一能指靠的只剩其他隐藏的受害者家属了,也许哪一天他们会重新站出来,站在所有人面前,控诉家人遭遇的痛苦。
想到这里,许乘月突然意识到,其实他就是隐藏的受害者啊。虽然自己没有什么家属,但本人还活着。只要活着,他们就永远能被控诉,永无宁日,提心吊胆。
“后续智因生物会怎么发展?”
“我估计,换一批高管,继续之前的老路。”陆永说。
说着他放出一个智因科技高管会的视频,视频中久违地出现了林想容,她穿一条黑色长裙,画了个淡雅的妆容,代表智因生物参加了集团总公司的会议。
视频里智因科技的万总作了一番沉痛的自我检讨后,发着誓说自己一定要清理队伍,不让任何人或者团队成为业界毒瘤。许乘月看着觉得有点可笑,但想想还是没有笑出来。
于是他朝林想容笑了笑,几秒后走到陆永身边,弯腰对他说:“教授,你认识这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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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风一出院就受到了夹道欢迎。
回刑侦队的那天他小心的不得了,不出所料在享受夹道欢迎后就被赵局狠狠批了一通。那把下落不明的九二式一直没有踪迹,他们调了当天大楼附近以及方邢逃跑线路中的监控,最终发现方邢有下车一次,但具体做什么监控没拍到。
按照他的经验,有些人会中途把枪扔掉,目的是避免枪上装有窃听器一类的东西。方邢在逃离途中冒着危险也要下车去某个地方,极大可能就是处理枪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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