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因为修行君子剑道早已入道的缘故,沈在水如今的心性姿态又有了一些改变,不再像最开始一样,端正温和的仪态只浮于表面,现在已经是刻到骨子里。
“是么?”沈在水笑了一声,声音清亮温和,“我倒是觉得还要再继续努力些,星河还是不要对我期望太大。”
苏星河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沈在水为什么这样想,他固执道:“可是,在我心里,主人就是最好的。”
他说这句话时,一直盯着沈在水,眼里倒映的影子也是面前的人,目光专注,包含无限信任。
“……”被苏星河这样看着,沈在水轻咳一声,无论过去几年,每当对上苏星河的眼睛,他都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微微转开头,“嗯。”
他越来越喜欢剑灵了,又可爱又好看。
幸好当时在剑冢里选了星河剑,他想。
“师兄。”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沈在水的思绪打断。
沈在水回头,看见不远处站了一个撑着青色纸伞的白衣病美人。
他身形羸弱,面色苍白,站在天虞山这冰天雪地里,整个人仿佛要被淹没在铺天盖地的银白里。
不经意地皱了一下眉,沈在水走了过去,声音温和:“师弟怎么上来了?”
白念将伞向后挪了挪,露出苍白秀美的脸,轻轻问道:“师兄不想看到我吗?”
的确是不想看到的,从白念来了云水宗后,沈在水每次见到他时,都有莫名的情绪牵引着他,希望他同白念亲近些。
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要他走梦里的剧情。
一想到梦,沈在水便又有了心悸的感觉,已经知晓梦里的结局了,他再去接近白念就是有病。
所以他千方百计地躲着白念,这不,他都已经单独住一处山峰了。
白念刚开始同他住在一处时,沈在水便同容璟说搬来天虞峰,但容璟并未同意,好在岁前他以自己又要渡金丹期的雷劫、而这处清净便于修炼的理由说服了容璟。
近来他还发现现实与梦境越来越重合了,比如随着时间推移,他这个师弟的追求者甚多,还都是男人。
云水宗上下,除了自己、师尊还有小师叔,好像大家都有些沦陷了,连他那个自诩风流的二师弟也未能幸免。
几乎每日,他在山峰往下眺望时,都能瞧见一两个为小师弟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弟子。
说起来,也因为他刻意回避的原因,他同白念之间的师兄弟情谊尚还浅薄,一般无事白念不会来找他。
“天虞峰寒,师弟身体一向不太好,有事传音给我即可,何须亲自上来?”修真之人本不该畏寒,他这位师弟据说娘胎里受了寒毒,用了很多方法都未祛除,看着永远一副羸弱的模样。
若是再生了病,宗门里其他人该心疼了,说不准还得来质问自己。
白念看着面前的青年,神色举止明明温和端正,可他还是平白从师兄的眉眼间看出一丝疏离,这种疏离是面对其他弟子没有的。
师兄似乎不太喜欢他。
这是白念自入宗门来同沈在水每次接触后得出的结论。
可他不知道原因,但他知道自己其实一点儿也不想被师兄讨厌。
一直以来,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师兄会喜欢上他,修真界许多人都会喜欢他。
现在,宗门里确实有很多人喜欢他,只除了这个大师兄。
于是白念道:“多谢师兄关心,我无碍。”
而后他总算说了自己来天虞峰的原因,“师兄,我已经筑基了,应当出去历练,所以,师兄可以陪我吗?”
说完,他抬起头看沈在水,眼里闪着希冀的光,若是爱慕他的人见了,只怕一下就答应了。
“……”沈在水不是爱慕他的人,不会动容,他在想该怎么拒绝。
按理来说,只要白念开口,宗门里愿意陪他历练的人多的是,何须他去。
这又是剧情的安排?一定要他和白念有牵扯么。
还未等他想好拒词,另一道声音率先开了口,“主人前两日刚接了除妖兽的任务,腾不出时间来。”
“你是谁?”白念循声望去,才看到沈在水身后还站了一个人。
银发白衣,面容清俊,神色疏冷。对上他的眼睛时,眼底无波无痕,仿佛没将他放入眼过,恍若神袛。
可再转眼,那人看向沈在水时,目光才真正像落入实处了,周身的疏远冷淡褪去,换上了一丝温柔,像空荡人间,落入了一点儿烟火。
温暖又绚烂,美好得让人想去抓住。
若是他出现,那些人的目光一定都会投到他身上,白念这样想道,在他心底某个角落,也悄然升起一种名为不喜的情绪来,还有不安。
他觉得这人在的地方,一定会夺走他的某样东西。
白念敛下心思情绪,外表依旧乖巧柔弱,心底却对苏星河的身份起了猜测:“你是谁?我好像从未见过你。”
苏星河从沈在水身后走出,他看了一眼白念,声音极为冷淡:“与你何干?”
这是苏星河第一次直面白念,看着他时,只觉得这人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不知道上一世主人喜欢他什么,还有其他那些对他趋之若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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