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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个子看了看番邦男子,慢慢朝门口走去。
    走到顾瑜身边时,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就在顾瑜以为他要跨出门槛时,变故陡生。
    他突然动作起来,大手直接捂上她的嘴,另一只手拉着她的胳膊,退到门后。
    番邦男子见状,立刻冲过去将门又重新关好。
    前后不过几个弹指,顾瑜便失了自由。
    高个子挟持着顾瑜,朝厢房走去,他也不让那男子问顾瑜住哪个屋,他带着她,一间一间的找过去,看见有小婴儿床的屋子,他便知道是这间了。
    他们进去,将箱笼和柜子全部都打开。
    顾瑜还以为他们是要银子,立刻呜呜呜地要求说话,可那高个子并没有给她机会,他对她笑了笑,手却没有松开。
    番邦男子在高个子的指示下,找了个大的包袱,将箱笼和柜子里的东西全部都拿出来装进去。
    那男子看着自己一件一件搜罗出的衣物,愈发困惑起来,他指着衣裳对高个子说了几句,那高个子便侧了身子过来看顾瑜。
    他看的非常仔细,蔚蓝色的眸子牢牢地盯着她,视线在她的小脸上一点一点地下移。
    顾瑜丝毫没有怯懦地与他对视,高个子仿佛都能从她那双水润的大眼睛里,感受到她喷薄的怒火。
    他笑了笑,抬手便将她的发髻给解开了,如瀑的黑发瞬间在她的背后散开,额前的发丝也垂落下来,将她的巴掌大的小脸衬的更加的小,在他钳制下,楚楚动人。
    顾瑜气极,怎可在外男面前散发?
    这该死的男人!
    她牙齿紧紧地咬着,小手也攥成拳,若是可以,她恨不得扑上去咬他几口。
    可是她不能妄动,她手中还抱着小青桐,她的力量与两个男人相比,差的太远了。
    她拼命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办法!
    可高个子根本就不给她机会。
    他趁她不注意,一把将她怀中的小青桐给抢了过来。
    顾瑜立刻便要去夺,高个子站起来,一手便将小青桐高高地举起。
    “你……你别乱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顾瑜吓得声音都变了,“桐桐还是个小婴儿,你别这么抓着他。”
    “只要你,安静的,跟我们走,”那番邦男子说:“我们,不会,伤害他的。”
    “好,我跟你们走,你们把桐桐还给我。”
    “现在,还,不是时候。”
    城南府试院中,当考试结束的钟声敲响时,似乎能听见明远楼内的考生们,同时都长舒一口气。
    今天是府试第三场,也是最后一场,杂文。
    题目出得中规中矩,韩青梧便也答得中规中矩。
    不管如何,总算是考完了!
    韩青梧将试卷交上去后,抬手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又揪起衣襟嗅了嗅,几日没有沐浴,好像都能闻到身上的馊味儿!
    回去可得好好洗个澡!
    想到能回家了,韩青梧便立刻开始收拾东西,他的速度很快,他很想赶快回家,见到顾瑜和小青桐。
    这是他第一次离家这么久,不知道他们这几日过的好不好?有没有想他?
    韩青梧收拾好东西之后,就跟着人群一起往出口慢慢走去。
    他没有找杜惟,人太多了,根本找不到,他们早已约好了,待考完试后便各自回家,清理干净后再聚不迟。
    韩青梧直接走回来的,路上太过拥堵,坐车还不如走路快,这一路上,他都想着,先回家,沐浴干净,换身清爽的衣裳,再去酒铺寻她。
    可快到韩家茶庄时,韩青梧停下来了,片刻之后,他脚下一转,直接去了飘香酒铺。
    第一时间就能看见自己,她肯定特别高兴,或许还会笑着嫌弃自己,衣裳都没换就来了!
    第23章
    韩青梧到飘香酒铺时,酒铺的门是关着的,杜有源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城南的方向,好像在等着他们,可却连他已经站到他面前了,他都没有发觉。
    “怎么了杜叔叔?您是在等我们吗?”韩青梧以为杜有源特意关了铺子等在门前,“顾瑜已经回去了吗?”
    杜有源听见了韩青梧的声音忽地自上方传来,他抬起头,愣了一会儿,眼神才聚焦,“青梧!你回来了!”他上前一把抓住韩青梧的手臂,“那小丫头,那小丫头她不见了呀!”
    韩青梧的笑容嗖然凝固了,“您说什么?”
    “顾瑜,她不见了!”
    “不……不见了?那,那我弟弟呢?”
    “他们,一起都不见了!”
    韩青梧微怔,而后猛地卸下肩上的包袱,拔足狂奔回家。
    侧门轻轻掩上的,他忽地将门推开,一隅残菊凋零满地,几缕夕阳的余晖照射着它,更为它镀上一层薄薄的悲凉。
    这里是顾瑜每日带着小青桐散步的地方,她最爱这几株菊花,每日都小心地浇水,她说这几株菊花虽然不多,可是开的茂盛,生机勃勃的模样,让人看了就觉得欢喜。
    现在,它们悉数散落满地,被践踏碾压。
    这时,几名知府亲卫从内院出来,为首的忽然看见天井站着一人,愣了一下,喝问道:“何人?”
    韩青梧深呼吸几次,让自己先冷静下来,才拱手道:“大人有礼,小子韩青梧,是这个家的主人,今日刚刚结束府试归家,却被街坊告知,弟弟和即将过门的媳妇都不见了。不知大人们,可都查出些什么?”
    为首的亲卫一听是这家的主人回来了,他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一番韩青梧,他啧了一声,才道:“我说小哥,你生的如此好样貌,你那媳妇儿也舍得撇下你?“
    他这话音落下,他身后的人都笑出了声。
    那人又道:”这考科举也是蛮辛苦的,她还没过门呢,就等不了你跑了,我说你就别太惦记了,待你有朝一日金榜高中,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呢?别太在意了啊!”
    那人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便要走。
    韩青梧上前一步拦在他,“敢问大人,可是查出什么了?”
    “这还用查吗?一目了然啊!“他顿了顿又说:”再说了,查出来了也得回去跟我们大人汇报啊,怎么能告诉你呢?”
    说完,那人推开韩青梧,大步朝前,走了两步又停住了,回过身来对他说:“屋里的东西都收拾的干干净净,明显是自己跑了的。”他看着韩青梧,孑然一身立在那一地残菊中,似是动了恻隐之心,只听见他又说:“少年,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看开点!”
    说完,他手一挥,“弟兄们,回去可以跟大人结案了!”
    韩青梧站在那儿,看着众人的步伐,又一次地碾压过那满地的残菊。
    待几位亲卫走了之后,韩青梧迅速跑到顾瑜的房间。
    屋里的箱笼和柜子全都是打开的,里面空空如也。
    整个屋子,空空如也。
    屋子里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挣扎的痕迹,没有被损坏的物品,显而易见的,是这屋子里的人,收拾好东西,自行走了。
    ‘我们好好的过,过一辈子!’
    ‘好’
    韩青梧还记得,那日她答应自己时那般娇羞可爱,却又笃定的笑容,她与自己拉钩时,那纤长小指传来的温度。
    他不相信!
    不相信顾瑜会抛下他带着小青桐自己走了。
    一定是有别的原因。
    韩青梧突然想到什么,他立刻跑到自己的厢房,打开柜子,从柜子最深处摸出一个紫檀木的小匣子,他打开那匣子,三百两整整齐齐的躺在里面,最下面是房契,旁边还放了不少零散的银子。
    “呼……”韩青梧长舒一口气,“幸好这些没有被他们搜出来。”
    这些银子,更加证明了韩青梧的猜测,顾瑜定然不是自己走的,否则她为何不把这银子带走?她是知道家里银子放在哪儿的!
    韩青梧又将匣子原样放好,一路狂奔回飘香酒铺。
    杜有源还在铺子门口,杜惟也回来了,他们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韩青梧顾不得和杜惟打招呼,也顾不得管站在他们身边的是谁,径直问杜有源,“杜叔叔,顾瑜不可能是自己走的,她定是遇到了危险了,杜叔叔,还请您好好想想,这几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任何你觉得奇怪的事情,都跟我说说。”
    杜有源想了半天,也想不通怎么好端端的两人都不见了,“其实这几日也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杜氏父子边上站着那人,见他们似乎有事情要忙,便说:“若是诸位今日没空,那林某便改日再来吧。”
    韩青梧看向他,那人却正是林逊之。
    林逊之并不知晓徐筱雅已经见过顾瑜,也已经请了她帮忙。他是因为答应过老师,要来找那誊写之人,今日一得闲便赶来了,可貌似他们有急事,林逊之也没见着那小伙计,他便打算明日再过来。
    顾瑜是在前一天夜间,被番邦人掳走的。
    她的嘴被塞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手脚却是自由的,可她依然不得不跟着那个番邦人,因为他手上抱着小青桐。
    幸亏青桐睡着了,不然这样被陌生人抱着,他肯定不依,要是哭闹起来,还不知那番邦人会怎样对他。
    顾瑜眉头紧锁,满脸不情愿地走在高个子男人的身边。她不想离他那么近,可是小青桐被他抱着,顾瑜根本不敢离得太远,她的一双眼牢牢地盯着他手中的小青桐,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将孩子给摔了。
    那男人见她如此乖巧地走在自己身边,满意的笑了,伸出手想要牵住她,顾瑜立刻将手藏在身后,怒目回视。
    他对她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无所谓地耸耸肩,便自行朝前走。
    顾瑜跟着他们,走出韩家茶庄,走出城北大街,每往前走一步,顾瑜的心便往下沉一分。
    事出突然,她根本没有机会在他们眼皮底下给韩青梧留信息。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法子,可以让韩青梧知晓她的处境。
    她左手一下一下地,紧紧掐着右手指腹。
    现在韩青梧还在府试院,待他明日申时才回,那自己已经不知道被带去哪儿了。
    该怎么办?
    顾瑜跟着他们,渐渐地,她听见了有水拍打着堤岸的声音,她心中一紧,待她走过货场拐角处,眼前豁然开朗,她的心却沉到谷底。
    信江码头!
    一艘艘高大的船只停泊在距码头七、八丈远的地方,桅杆上的帆都收起来了,即便如此,这些大船在这漆黑的夜晚看起来,都仿佛是能将人吞噬的怪兽!
    这是要直接带着她去那个什么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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