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瑜绝望了!
韩青梧见竟然是林逊之,他对他作了个揖,却没有说话,他现在整幅心思都在顾瑜不见了这件事上,没有空也懒得与人寒暄。
杜惟对林逊之道:“林先生抱歉,我们今日有急事,恐怕不能招呼您了。”
“无妨,我改日再来便是,打扰了。”
说完林逊之便转身要走。
那边韩青梧已经等不及,又问一遍,“杜叔叔您好好想想,小瑜儿不可能这么无缘无故的不见的。”
“好好好,我想想,让我想想,”杜有源急的在门口走来走去,突然他一拍手大声说道:“我想到了,顾丫头跟我说过店里曾经来过三个番邦人。”
“番邦人?”韩青梧很是意外。
番邦人?!林逊之兀地停住了脚步。
那高个子番邦人逼迫顾瑜上一艘小船,那小船是驶向停泊在远处那艘远行大船的。
顾瑜的手死死抓住栈桥上的栏杆,不肯往前再进一步。
“没有用的,”那个番邦人劝道:“你看,我们把你的衣物全部都带来了,别人会以为你是自己走的,没有人知道你的下落,不会有人来寻你,”他指指高个子,说:“他会对你好的,你安心跟着他吧!”
不!
顾瑜一点也不想跟他走,可是现在有什么办法?
那番邦人过来掰她的手指,要将她拖离栈桥。
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眼见着顾瑜的手指,被他反向用力,呈一个奇怪的角度弯着,那力道之大,几乎将她的手指掰折。
十指连心,顾瑜瞬间疼出一身冷汗。
她怕手指被掰断受伤,立刻松开了手。
松开之后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有话要说,然后没有犹豫地直接把嘴上的布巾给取下来了。
“我要谈条件!”
顾瑜脑子里快速地思考着:若是再抗拒下去,他也能把我打晕了抗上船去,那么不光我自己的安全没有保障,还有桐桐也没有人保护他了。
只有在路上,再伺机逃走。
“我会乖乖和你们上船,但是从现在开始,桐桐要呆在我的身边,寸步不离!”
那人将顾瑜的话说给高个子听,他想了一会儿,便将小青桐还给她了。
顾瑜一把将桐桐接过来,紧紧地搂在怀里。
“走吧,上船吧。”那番邦人催促道。
“等等,我还有一个条件,”顾瑜忽略那人不悦的神色,说:“在船上我不要一个人一个房间,不要和他一个房间。我要和女子们一个屋。”
自己被人掳来,即便没有什么,名声已然受损,但她不想有些事情真的发生。
那人又说给高个子听,他听了之后,哈哈大笑了两声,歪着头看了顾瑜半晌,最终点头同意了。
“可以。现在可以走了吗?”
顾瑜紧了紧小青桐的小被子,心中忐忑不安,一步一步地,慢慢踏上那不知将带她去向何方的小船。
青梧哥哥 ,你可会来寻我?
韩青梧眼角的余光捕捉到,林逊之在听见‘番邦人‘这个词时,身形突然顿住。
他立即转头望向林逊之,“先生可是知道些什么?”
林逊之点点头,“约莫两日前,我来酒铺买酒,见到有三位番邦人正纠缠着一位小伙计。”
“是,那正是小子未过门的妻子。”
林逊之惊诧至极,那小伙计,竟是位姑娘!
他心中诧异,面上却未显露,只是略微顿了顿,便又将那日之事,捡重要的,说与韩青梧听,待到最后,他又补充道:“后来其中有位个子颇高的男子,他问我,是否能买下那小伙计。”
听到这里,韩青梧猜测十有八,九,顾瑜是被他们掳走了。
买不成,便用抢的吗?
这帮番邦外族人,简直欺人太甚!
韩青梧双手紧紧捏成拳,面上沉静如水。
第24章
林逊之将前一日发生的事情说完之后,韩青梧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我现在去官府!”
“去……官府?”杜有源不解问道:“去官府报官吗?没用的,我已经报过了,他们说顾瑜是自己走了!”
林逊之也开口道:“你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就是那番邦人掳走了她。”
韩青梧略微沉吟后,又问林逊之:“请问先生,可会说番邦语言的‘贩盐’?”
林逊之疑惑地看着他,想了想,点了点头。
“太好了!”韩青梧诚心诚意地作揖道:“一会儿还请先生多教我几个番邦词汇。”
“这倒是没有问题,只不过,你现在学这番邦语言作何用处?”林逊之想不通怎么好好的提到了私盐?他问道:“番邦人又如何与私盐扯上关系?莫不是,你想用私盐……”
韩青梧摇头,“先生放心,有违法纪的事,我是不会做的,时间紧迫,待事情解决之后,我再细细为先生解惑。”
他转向杜惟,安排道:“小惟你现在立刻去信江码头,打听一下这几日是否有番邦船只停泊,或者曾经停泊,船是否已经起锚。若是他们还停在那里甚好,若是已经不在了,你问问码头,他们被批准正常离港时间是何时,打探到任何消息,立刻到知府府衙寻我。”
“好。”
韩青梧交代完杜惟,转身对杜有源道:“杜叔叔,还请您守在铺子里,万一顾瑜回来,您差人给我送个信。”
“放心吧,孩子,我就在这里守着。”
韩青梧又对林逊之道:“先生,时间太过紧迫,我不能留在这里与您学番邦语,烦请您送我去一趟府衙,在路上可以教我几句。”
“好的。”
都交待完毕,韩青梧退后两步,对着三人长揖到底,“青梧在此,先谢过诸位!”
杜惟动作快,抢先一步将韩青梧扶起来,顺便给了他一拳,擂在他肩上,“都是兄弟,说谢字就太见外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杜惟将包袱交给杜有源,考完试回来,连家门也没入,便又直奔码头。
待杜惟走后,韩青梧便与林逊之一同前往知府衙门。
在去府衙的路上,韩青梧强迫自己沉静下来,什么都不要想,脑海中摒弃一切,专心记着林逊之教的那些番邦词汇和句子。
待到他们到衙门口时,韩青梧已经将自己所需要的番邦语言,差不多都完整的记下来了。
他拱手对林逊之道:“多谢先生教我,我现在便进去了。”
“……好。”
林逊之很想问韩青梧为何学了番邦语言,却去的是府衙?进去之后做什么呢?
但他最后还是什么也没问,只是简单的说了个好字。
韩青梧抬头看了看天,状似无意地又开口问道:“天色已不早了,很快便是晚饭时间,先生这是要回去吗?”
林逊之想了想说:“我去城南书店看一下。”
韩青梧轻轻哦了一声,“先生请便,那么青梧便进去了。”
说完,他辞别林逊之,整整衣帽,只身一人,走到府衙大门前,与守门士兵说了几句话,那士兵盘问了几句,便带他进去了。
林逊之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站在那里,看着韩青梧,穿过高悬着‘闽南府署’牌匾的大门,渐渐消失在甬道的尽头……
孤军作战,他的背影却依然挺拔,稳健,丝毫不见慌乱。
还只是个少年啊!
林逊之抬头看了看门口那张牙舞爪的石狮子,在这暮色包裹之下,更显狰狞。
韩青梧跟着那名侍卫来到兵房,这里闽南府署内是主管一地兵勇、治安的部门。
傍晚时分搜查韩家的侍卫便是隶属于兵房,韩青梧来找的就是他。
一进兵房,韩青梧便看见那侍卫,正靠在窗前,与同僚讲话。
韩青梧谢过带他进来的士兵,径直走过去,深吸一口气,然后对那侍卫拱手道:“大人有礼。”
那人转过头来定睛一看,立刻笑了,“这不是刚刚才见过的小子吗?你媳妇儿找见没?”
韩青梧笑了笑,貌似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模样,说出早已预备好的答案,“大人,这可真叫青梧有些难以开口,今日那出,着实是个误会,我小媳妇儿她,她带着小娃娃是去好友家了,没来得及通知我们,您瞧,就惹出如此大的误会,还叫大人们白跑一趟!”
“什么?”那人一听立刻站直身子,“这是怎么回事?你好好给我说说,否则别想踏出这府衙的大门!”
他愤愤不平道:“真当哥儿几个闲的慌呢?”
“抱歉抱歉,实在是抱歉!这不,青梧心里着实过意不去,特意将功折罪来了,”韩青梧非但没有远离那怒气冲冲的侍卫,反而凑近了一些说:“我有件非常紧急,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与大人单独说。”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事关大人前程。”
那人并未说话,将信将疑地看着韩青梧。
韩青梧非常诚恳地与之对视,“千真万确!”
“……你且随我来。”
那人将他带出兵房,两人来到兵房后面一块空地上。
“说吧。”
韩青梧略微沉默后,便将在听林逊之叙述事件过程时,想出的办法,并后来打好腹稿的说辞,慢慢道出,“青梧早年去京都玩耍时,看见番邦人觉得好奇,便学过一段时间的他们的语言,本也就是好玩,学了几句,却不想,竟然派上用场了。”
他不待那侍卫反应,反而问道:“惠州城这几日来了几位番邦人,这,大人是知道的吧?”
“嗯。招工闹出那么大动静,想不知道都难!”
韩青梧点点头,表示赞同,“我与那飘香酒铺少东家是知交好友,今日与大人见过之后,我便去铺子里寻他,本想和他聊一聊的,却不想遇见三位番邦人士,来买十里飘香。”
韩青梧口中的番邦人,自然是在府试第一日时来买酒的那三位,可韩青梧故意这样打乱了时间掺在一起说,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就靠听的人去判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