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温道长皱着眉头将两人看了又看,然后朝谢承伸手,“签文给我看看。”
谢承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有些本事,真能看出什么。但看在姜羡余同温清的交情上,谢承还是将那支签递了过去。
温道长拧眉看了一会儿,抬头看向谢承:“这签有两种解法。”
谢承:“道长请讲。”
“一是这签文的字面意思:荼菜虽苦,但有情者甘之如饴,来日缔结婚约,如兄如弟,相知相伴,割舍不断……”
温道长特意强调了“如兄如弟”四字,又看了一眼姜羡余,对谢承道:“这路不好走,全看你愿不愿意吃这个苦。”
姜羡余听罢顿时瞪大眼睛:道长他是说他和谢承吗?
他们当真有姻缘?
谢承却只点了点头,又道:“请道长明示另一解。”
温道长将手中签文放下,道:“你们都是清清同窗?”
“……是。”
“那应该都学过诗经吧。”温道长道,“可知这签文出处?”
姜羡余还在回想,谢承一口道出:“《邶风·谷风》。”
《谷风》……姜羡余一愣,那……那是一首弃妇诗!
“原诗这句话是发妻控诉夫君:谁说苦菜苦?只要同你一起吃我便觉得它甜如荠菜。可你却另娶旁人,与她恩爱如兄弟手足。”温道长说,“表明二人遭旁人插足,最终分道扬镳,是下签。”
姜羡余:“!!!”
我没有!
他扭头看向谢承,就算算上前世也不是那回事!
谢承看了他一眼,对温道长拱了拱手:“多谢道长解惑。”
温道长抬手制止:“不必谢我,有缘人难得,有心人更难得。取哪一种签文的意思,全看你们自己。”
他又扫了一眼姜羡余,后者被他看得手脚都不知道哪里放,视线不安地摇晃。
“谢师兄。”
覃方好三个姑娘解完签走了过来,听见温道长最后那两句话,惊讶地看向谢承:“谢师兄也求了姻缘签,是有心上人了吗?”
谢承点了点头,道:“嗯,我有心上人。”
姜羡余:!!!
虽然谢承说这话时没看他,但他还是忍不住脸红。
谢承他怎么就这么承认了?万一对方追问他心上人是谁怎么办?
他连忙低下头,生怕被人看出来。
这厢覃方好听了谢承的回答心里一酸,失落地低下了头,“原来如此……”
“怎么了?你们解完签了吗?”覃云汉和温清等人走上来,众人又聚到一起。
覃方好揪了揪手里的帕子,吐了口气,抬头又恢复了活力,“我们解完了,准备去那边祈愿。”
说着又拉起两个小姐妹,风风火火地跑了。
“你慢点!”覃云汉没办法,拉着温清和谢宁泽赶紧去追,“小余,你们快点。”
谢宁远也跟着去了,剩下姜羡余和谢承走在后面。
月老庙里有一棵三人合抱的百年古树,上头挂满了祈愿的红绸。
覃方好三个姑娘也去买了带祈愿木牌的红绸带,郑重其事地写下愿望,往树上抛。
但三个姑娘个子矮,力气又小,连最低的树杈都够不着。
于是求助覃云汉。
但覃云汉几个也不行,树上好挂的地方早已被人挂满,勉强抛上去也会掉下来。
覃云汉捧着红绸跑到姜羡余面前:“兄弟帮个忙,我妹妹说挂得越高越灵验。”
姜羡余正好站在谢承面前无所适从,生怕对方又提起什么“心上人”,连忙接过红绸,连带覃云汉、温清几个的,全抛到了树顶上。
挂得稳稳的。
“看!都挂上去了!”覃方好激动得原地蹦了蹦,“谢谢小余哥!”
陈小姐、李小姐也对姜羡余道谢。
四周的小姑娘羡慕不已,看向姜羡余的眼神里满是崇拜与仰慕。
“你帮她抛那么高,可知她许了什么愿?万一灵验了?”谢承突然在姜羡余耳边道。
姜羡余没听出他话里藏的酸意,只是突然记起:覃方好她中意谢承!
万一她许愿和谢承成亲呢!
“我……我待会偷偷拿下来看看。”
谢承瞥了一眼树顶:“你还记得是哪个?”
姜羡余抬头看向满树红绸:“……”
不记得了……
方才接连抛了好几个,哪个是覃方好的他都不知道!
他看着头顶的红绸回忆,突然瞥见眼前就有一个挂得低的祈愿牌写着:愿与谢郎好。
“……”
姜羡余突然反应过来,满扬州不知道多少姑娘惦记谢承,这树上指不定多少愿望与谢承有关,岂止一个覃方好。
谢承顺着他的视线看到那块木牌:“……”
“可能是说谢宁远。”
姜羡余:“……”
前方谢宁远回头:“堂哥叫我?”
谢承:“……不曾。”
“噗——”
目睹谢承别扭的模样,姜羡余突然就笑了。
谢承看向他,望进他笑意盈盈的眼睛,目光不自觉柔和下来。
姜羡余被他看得不自在,转开视线看树上的祈愿牌,唇角的弧度却没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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