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羡余接过来,抚了抚上头的祈愿木牌,抬手就朝树顶抛去,稳稳挂在最上头那根树梢。
“不祈愿?”
姜羡余捶了下胸口:“在这里。”
谢承笑了下,“嗯,心诚则灵。”
话毕,也将手中的红绸抛到树顶,准确飞向姜羡余那根,与它挂在了同一枝。
枝桠微弯,两块无字木牌撞得轻响,仿若祈愿低语——
愿苍天知我意,日月知我心。
此生不负眼前人。
……
玩得差不多,众人搭游船返程。
下船的时候,姜羡余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哥?”
姜柏舟寻声回过头,表情微微讶异。
他身旁有一位戴着帷帽的姑娘,朝姜羡余这边看了一眼,转头对姜柏舟说了什么,后者点了点头,那姑娘就转身走了。
姜羡余等人走上前的时候,那姑娘已经走远了。
“大哥不是说不出来?”姜羡余狐疑道,出门前他分明邀过大哥一起,但对方拒绝了。
“刚才那姑娘是谁啊?”他探头好奇地往人群里头看。
姜柏舟按住他的肩,解释道:“那位姑娘和仆人走散了,我恰好碰见,给她指了指路。”
今夜人多,确实一不小心就容易走散。
但姜羡余觉得他大哥不够体贴:“那你怎么不送人家回去?她孤身一人多不安全。”
何况那位小姐本就戴着帷帽,应该是比较胆小怕生的性子,遇到麻烦就糟了。
姜柏舟噎了下:“……你说得对,我跟去去看看,你们先回去吧。”
姜羡余朝他挥了挥手,姜柏舟就走了。
一旁的覃方好拧眉看着消失在人群中那道身影,总觉得方才那个戴帷帽的姑娘有些眼熟。
第二十六章 今生:前往金陵怎么才能让谢承高兴些……
乞巧节过后,途经扬州的赶考学子就越发多了。
扬州书院办了好几场文会,谢承崭露头角,也结识了几个学识不俗的外地学子。
转眼过了七月半,扬州书院给秀才班放了假,让他们在家温书,并安排好行程前往金陵。
童生班还在上课,姜羡余也不敢打扰谢承,只在每日散学后,拎着姜母煮的绿豆汤来修竹院找他。
在他督促之下,谢承手上的伤好得很快,疤痕也淡得几乎看不见了。
姜羡余后来听识墨说漏嘴,才知是那天他逃学跑马,谢承才发脾气砸烂桌子,弄伤了手。
他以前从没见过谢承发脾气,只在前世死后看见过谢承失控的样子。
因此这事让他意识到,谢承到底有多介意任逍遥的存在。
原本,比起怨恨任逍遥的利用,姜羡余更悔恨的是自己的识人不清与逃家游历,数载不归。
再加上后来他的鬼魂亲眼看见谢承为他报仇,他对任逍遥的恨意就少了。
所以这辈子,他本来没有想过在今生的任逍遥身上寻仇。
谁知这人非要来招惹他。
招惹他,他可以不搭理,但如果让谢承如鲠在喉,那就不行。
再者,他也想弄清楚,任逍遥故意接近他,是一开始就把他当做可以利用的棋子,刻意骗取信任;还是同他一样重生归来,依旧贼心不死。
不管是哪种原因,姜羡余都不会再让他得逞。
这辈子他会学聪明点,凡事多问问谢承和大哥。
只是,他看着谢承手背浅淡的疤痕,还是忍不住揪心,发觉自己重生回来,仍然带给谢承诸多不愉快。
他要怎么做,才能让谢承高兴些?
“怎么了?”
谢承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看,出声打断他的思绪。
姜羡余趴在书桌另一端看着他,笑了下:“想起咱们小时候一块读书的事了。”
那时候也是这样,谢承专心致志读书写字,而他总爱鼓捣出一些动静,要么走神发呆打瞌睡,要么撞掉书本纸笔,要么偷偷学着武侠话本四处比划,还非要打断谢承,同他说话。
谢承怔了下,从久远的往事中翻出那些记忆,恍然发现,从前世少年离家那日起,他所耿耿于怀不能忘却的,都是同少年争吵的画面。
那些更遥远一些的两小无猜、竹马少年,已经被他遗忘了。
此刻看着少年鲜活明媚的脸,竟然还是像做梦一般。
谢承忍不住伸手,像在前世不断重复的梦境当中一般,伸手触碰他的少年——
伸到一半他突然醒神,顿住了。
姜羡余也僵住,愣愣看着近在咫尺的手指——
谢承想要触碰他。
这个认知让他不自在地红了耳朵,甚至想向后退。
他和谢承打打闹闹都是家常便饭,碰两下也没什么。但对方这样突然伸手摸向他的脸,又偏偏停住,反倒显得暧昧了。
可他不敢躲——怕谢承以为他抵触而伤心。
谢承先回过神,伸出去的手继续往前,弹了下姜羡余的脑门,若无其事道:“你不捣乱就不错了。”
姜羡余愣了下,“哼”了一声别开脸趴着不理他,藏住发红的耳朵。
却不知另一只露在外边,被谢承看个正着。
谢承不敢逼他太紧,转而说起正事:“我打算后日出发去金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