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不禁皱眉,却不得不随着队伍往前挪。
忽然窗边丢下来一只香囊,像是长了眼睛一样飞向谢承。
谢承伸手接住,看见香囊上的两条首尾相衔的锦鲤,顿时笑开了颜。
也不知道少年如何背着他绣的,尽管针脚拙劣粗糙,谢承仍是将它挂在了腰间。
人群中有人起哄,高声问:“是状元夫人绣的吗?”
谢承朝那厢笑道:“是他。”
楼上的姜羡余听见,红着脸瞪了窗外一眼。
前世年少懵懂时,他们曾经差点因为一个小小的香囊闹别扭。
那会儿姜羡余刚十五,身量介于翩翩少年与成年男子之间,英姿飒爽,惹人注目。
忽然某一天,有个小姑娘偷偷给他塞了一个香囊。
少年得意洋洋地朝谢承炫耀那个香囊:“瞧瞧,绣得还挺好看的。”
谢承板着脸瞥了一眼:“丑。”
少年立刻鼓起脸瞪他:“你少得意!你上回收的才丑!每一个都丑!”
谢承皱了下眉:“我又没说那些好看。”
少年瞥向他腰间,确实也没见他戴过那些,心里的不快顿时少了点。他一边将香囊勾在指头上转圈,一边问他:“不好看你就不戴?”
谢承盯着他指头的香囊觉得格外碍眼,伸手夺过来丢进书桌旁的废纸篓,“我又不喜欢人家姑娘,为何要戴?”
少年急忙跑过去捡起来:“你干嘛?!不喜欢也别扔我的啊!这可是我收到的第一个香囊!”
“你喜欢?”谢承拧眉问他。
少年拍拍香囊上的灰尘:“真的挺好看的啊!你看这儿,除了兰花还绣了一把小剑,说明她懂我!”
“不伦不类!”谢承批道。
少年瞪了他一眼,将香囊塞进袖里:“我就喜欢!是你没眼光!”
谢承眉头拧得死紧,拇指也不自觉抠紧了食指。他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少年肯定要生气闹别扭,同他不欢而散。可他的确觉得那个香囊丑,一点也配不上少年。
沉默半晌,谢承道:“你若是喜欢,不如自己学着绣,可以请阿姐教你,想学什么花样都成。”
少年微讶,奇怪地看他:“有病啊,我学这个干嘛?”
谢承端起茶杯掩饰别扭:“绣好了可以给我,就算绣得不怎样我也不嫌弃。嗯,就像你不嫌弃我以前雕的玉。”
“滚滚滚!”少年笑着骂他,并起食指中指比划起剑招,“小爷的手只会使剑,不会绣花。要学你自己学去!”
后来少年功课不会写,向谢承求救,谢承趁火打劫,偏要他给自己绣个香囊。
少年气呼呼地指着他:“行!你等着!明天就给你绣出来!”
“你会?”
“怎么不会?快帮我把功课写了!”
“我可以帮你写,但你不会赖账吧?”
“谁赖账谁就是乖孙子!”
当天夜里,少年举着绣花针鼓捣半晌,气得把针线一甩:“烦死了!”
谢承抓过他的手一看,十个指头戳烂八个,从此再也不舍得让他碰针线。
这辈子也不知道少年背着他戳烂了几个指头,竟然一直藏着没让他发现。
果真是招人亲,欠“收拾”。
第七十七章 今生:琼林夜宴“那你也是我夫人。”……
游街队伍经过主街之后,姜羡余和谢桑柔便带着三个小家伙回了谢府。
姜羡余在京城租好宅子之后,原先住谢府的镖师迁了一部分过去,姜父姜母和姜柏舟抵京后正好住了进来。今日姜母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扬州菜给谢承等人贺喜。
谢承等人清早就入宫,到午后游街归来,早已饿空了肚子,这会儿对姜母的手艺赞不绝口。
姜母一边用公筷给谢承夹菜,一边道:“喜欢就多吃点,傍晚我再给你们做一顿,垫垫肚子再去琼林宴。”
“多谢师母。”
“见外了啊!”姜母瞋他,又扫了姜羡余一眼,“小余可是信誓旦旦地跟我说给我拐回来半个儿子,你还同我客气?”
谢承一怔,弯起唇角看向姜羡余。段书文等人也满脸揶揄。
姜羡余低头夹菜,视线回避,耳朵通红:“娘,你就别臊我了……”
姜母挑眉一乐:“当街给新科状元抛香囊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害臊?我这个当娘的都不知道状元夫人还会针线呢!”
“谁是状元夫人了?!”姜羡余面如火烧,在桌子底下拧了谢承的腰一把,“还不都是你瞎说!”
谢承连忙抓住他的手:“我错了夫人。”
姜羡余脸顿时红透,恨不得当场消失。
众人忍俊不禁,原先不能理解谢承同男子断袖的张涛几个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说实在的,谢承中意谁同他们几个压根没有关系。谢承的学识和人品他们有目共睹,并不会因为他喜欢上一个男子而改变。
更何况,除了曾虎,张涛几个扬州书院的旧同窗都知道姜羡余是谢承形影不离的好兄弟,如今见他们走到一起,竟然也有一种“青梅竹马”终成眷属的感觉。
嗯,这么想就不奇怪了。
用过饭众人各自回屋休息。
姜羡余和小汤圆还住在谢承院里,小家伙如今没那么黏姜羡余了,回来后由奶娘喂了饭,如今正在屋里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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