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直起身,谢承就从身后拥上来,淡淡的酒气熏在他耳边:“什么时候教会他叫‘爹爹’?”
姜羡余缩了下脖子:“总不能让他当着外人的面喊你‘娘’吧?”
谢承将他转过来揽在怀里:“所以夫人就教他喊我‘爹爹’?”
姜羡余扶上他的后颈捏了捏:“别乱叫,谁是你夫人?!”
谢承没同他争这个,一把将他抱起坐到床沿,让姜羡余跨坐在自己腿上,抓起他的手检查十个指头,“何时绣的香囊?”
姜羡余不好意思,低下脑袋不敢看他:“就你参加会试那几天,我见桑柔姐在给段大哥绣腰带,想起你以前非要我给你绣香囊那事儿,就向桑柔姐学了学。”
谢承吻了吻他的指尖:“学阿姐给姐夫绣东西,还说不是我夫人?”
姜羡余抽出手推了一下他的肩:“你够了!我又不是姑娘!”
谢承顿了下,揽住他的腰认真看他:“别人的夫人是姑娘,我的夫人是你。”
姜羡余“哼”了一声,轻轻咬他的鼻尖:“那你也是我夫人。”
谢承吻上他的唇,低声道:“嗯,夫君。”
姜羡余脸颊滚烫,手指脚趾都忍不住蜷缩了一下,心脏被这声“夫君”喊得酥酥麻麻,整个人都在发烫。
却还是揽住谢承的脖子回应他,加深了这个吻。
……
殿试放榜当日,金陵段家的案子也传遍了京城。百姓一边声讨段家,一边又提起江南灾情。
“听说了吗?给江南巡抚出主意稳定物价的就是这一届的新科状元!”
“此话当真?!”
“方巡抚府上传出来的消息,还能有假?”
“还不止呢!新科状元不但给方巡抚出主意,还自己掏银子赈灾,给灾民施粥发棉衣。”
“对对对,咱们这新科状元,还是‘为圣人雕玉器’的谢家后人,是江南巨富!”
“竟是商贾出身?”
“商贾怎么了?只要有学识,有能力,商贾也能为国效力!”
“是这个理儿!可别因为新科状元出身商贾就瞧不起他,人家不但家底丰厚,还文武双全,他拜的武师父就是扬州平安镖局老板。”
“平安镖局?就是那个救了毅王殿下的平安镖局?!”
“正是!江南节度使龟缩不动,多亏了平安镖局的侠士挺身而出,才救回毅王殿下,还找回丢在山里的赈灾物资。”
“可不是嘛!我就纳闷了,这江南节度使为何不肯出兵驰援毅王?”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这江南节度使啊,和段家是一伙的。”
这些言论的风向并非自发而成,而是有人推波助澜。
方志洲把谢承的身份透露出来,是为了在他身上添一层筹码,让他更受皇帝赏识;顺便宣扬平安镖局的义举,为来日给江家平反做准备。
谢承和姜羡余对此并无异议。
晚些时候,李熠派人悄悄传来消息,说是文清帝回宫后怒火攻心病倒了,忠王此刻正在文清帝寝宫外跪着,晚间的琼林宴恐怕有变。
果不其然,晚间的琼林宴由睿王和李熠主持,文清帝只在开席时露面,撑着病容勉励了文武进士一番便回了寝宫。
文清帝走后,看似热闹的场面又变得微妙起来。
睿王问起李熠在江南赈灾的细节,赞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此番赈灾有功就不必在“藏拙”,赶紧在朝中谋个差事,替父皇分忧。
李熠同他打着机锋,说自己多亏诚王相救和方巡抚指点才办好差事,往后还是听父皇安排。
睿王抓不到他的话柄,又将话题引到谢承身上。
“听闻新科状元在赈灾当中也出了不少力,九弟与方大人可别忘了替他向父皇请赏。”
谢承立刻起身作揖:“微臣惶恐,不敢邀功。”
睿王仔细打量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倨傲或者真正的惶恐,奈何谢承脸上毫无波澜,看不出端倪。
就在此时,文清帝忽然传旨召见谢承。
睿王眼神一闪,面上依旧带着温润的笑意:“既是父皇召见,谢状元便快些去吧。”
“是。”谢承躬身告退,离开前同段书文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让他们随机应变。
……
文清帝的寝宫设在泰和殿,距离举行琼林宴的地方有一段距离。
谢承到的时候,忠王已经被赶了回去。
文清帝刚服过药,神色疲惫地靠坐在御座之上,殿中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味。
“谢承参见陛下。”
“平身咳咳……”
谢承依令起身,瞥见总管太监给文清帝滴水擦唇,能看出文清帝动作迟缓,呼吸声也比殿试那日更加浑浊粗重,想来老病之态又重了一些。
文清帝缓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殿试那日的文章,写得很好。”
谢承低头道:“拙陋之见,不值陛下称赞。”
文清帝摇了摇头:“朕执政十八载,任用不少能人,但没有一个写出过你这样的文章。”
谢承:“微臣惶恐。”
文清帝望向殿外的灯笼,叹道:“他们兴许一开始没想到这些,后来却是不敢说,不愿提。每回改制革新,最后都会变成隔靴搔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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