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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慕濯打断他,“按计划行事,无需牵扯旁人。”
    荣昌王世子见他脸色有些古怪,内心蹊跷万分,却只能作罢,等待姐妹两个走远。
    却不料时缨与僧人交谈着,突然朝她们所在的禅房望来。
    电光石火间,慕濯闪身躲到窗后,速度之快,将荣昌王世子吓了一跳。
    荣昌王世子:“……”
    昨日还胸有成竹要娶时三娘,才过了一天,怎就避人如洪水猛兽了?
    不成,他偏要瞧瞧这人在搞什么名堂。
    他促狭地勾了勾嘴角,不等慕濯出手阻拦,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开了门。
    时缨觉察到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出于谨慎,询问僧人道:“小师父,我和舍妹可以去那间厢房吗?”
    僧人有些为难:“时娘子,那间已经被其他贵人占用,您不如另寻一处……”
    时缨见状,心中已有大概。
    那位权势胜于安国公府,十之八/九是皇亲国戚。
    正思索着套话,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推门而出:“时娘子。”
    “世子阁下。”时缨含笑问安,心道今日未免过于顺利,忙给青榆和丹桂使个眼色,令她们去前院盯梢,与时绮走向他,“既然凑巧,臣女有件事想与世子详谈,不知您可否方便?”
    “当然。”荣昌王世子无视了隔墙而来、透露着几分危险的目光,笑眯眯道,“二位时娘子请。”
    时缨走进屋内,不由奇道:“世子孤身至此,莫非已经与人有约?”
    “确实有约。”荣昌王世子没有否认,却在她出声之前好整以暇道,“许是我那位朋友害羞,看到时娘子便率先躲了起来,时娘子不妨找一找他身在何处。”
    时缨微怔,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忽然一阵风掠过,面前凭空多了个人影,竟是岐王。
    时缨:“……”
    他又从哪里冒出来的?
    一天到晚藏头露尾,是有做梁上君子的癖好吗?
    慕濯面不改色,冷冷地扫过荣昌王世子。
    荣昌王世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忍着背后寒气,假装一无所知。
    “臣女见过岐王殿下。”时缨上前行礼,却没想到,他竟生生后退半步。
    她以为自己看错,试探地再度走近几分。
    这次千真万确,慕濯不着痕迹地与她拉开距离:“你离我远一些。”
    时缨:“……”
    果不其然,梦里的事根本不能尽信。
    第30章 “如果你愿意,也未尝不……
    室内的气氛有些难以言喻。
    慕濯一再后退, 脸色也不大好看,让时缨恍然心生错觉,怀疑自己正在行逼良为娼之事。
    先前她情急之下将他推进床榻的时候, 都没见过他这副神色。
    而且,她只是出于礼节问安,又不是要对他做什么, 他何至于此?
    她倍感蹊跷,不信邪地往前半步。
    “时娘子。”慕濯低声,避开她的视线,“你有话不妨直说。”
    时缨:“……”
    愈发显得她像个欺男霸女的恶人了。
    难不成是因为她行为出格, 彻底颠覆了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才导致他对她退避三舍?
    可当时他并未抵死不从,否则她就是费九牛二虎之力也不可能扯得动他。
    思及此,鬼使神差地, 那个似是而非的梦境随之跃入脑海, 她想到“自己”借着醉酒对他霸王硬上弓, 不禁面颊发热,默然移开了目光。
    分明是他在凝霜殿对她说什么“情不自禁”, 梦里也是他强取豪夺,怎么反倒成了她理亏?
    时缨惯会隐藏心绪, 内里百转千回,外表却未做半分显露。
    罢了, 反正她本意是来寻求合作, 其他有的没的又与她何干。
    慕濯余光望见面前的人影走开,些微松了口气。
    今日她穿了一件海棠红襦裙,虽是姝丽绝艳,但这颜色没由来地让他想起梦中情形。
    方才, 时缨步步走近,身上淡香随风而至,无孔不入地浸染他的呼吸,她的一举一动都对他有着致命的引诱,但他却清楚地知道,自己于她而言是何等的危险。
    好在她及时抽离,若不然,他只怕要改变昨晚好不容易做出的决定。
    四下沉寂,荣昌王世子和时绮皆一头雾水,不知这两位在打什么哑谜。
    视线猝不及防地交汇,时绮触电般垂下眼帘,念及千秋节的遭遇,心里顿时七上八下。
    但愿荣昌王世子确实只是碰巧出现在凝霜殿附近,再无人知晓她的丢脸之事。
    荣昌王世子则是满腹疑惑。
    按说千秋节当日,时家姐妹匆匆离去,应是安国公已经知晓时四娘的作为,但这才隔了两天,她和时三娘便一同出现在慈恩寺,举止亲近,完全不像有任何龃龉。
    一时间,他也不知是该夸时三娘宽宏大量,还是该赞叹两人姊妹情深。
    狭小的禅房内,四人各怀心思,氛围愈加诡异。
    直到时缨率先出声打破安静:“既然岐王殿下要臣女有话直说,那么臣女便不与二位客气了。臣女今日至此,是为寻获卫王私养外室的证据,臣女想恳请二位助我一臂之力,作为交换,臣女可以提供更多关于卫王的消息,无论二位问什么,臣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见此情形,已然猜到两人来慈恩寺十有八/九是与她有同样的目的。
    那么仅凭一个不是秘密的外室,必定不足以说服他们与她合作,她须得拿出更有价值的筹码。
    顿了顿:“臣女知晓您二位也是为那外宅妇而来,之后的事不妨交给臣女,待会儿臣女与她闲聊时,二位可与舍妹在旁边听着,也算验证一下臣女是否有共谋的能力。”
    她神色冷静,言语间尽是胜券在握。
    时绮从未看到过她这副模样,钦佩之余,不由安下心来。
    仿佛有姐姐在,不管多么棘手的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荣昌王世子面露惊讶:“我自然不会质疑时娘子的本事,但敢问时娘子,你此举是为何意?”
    “让卫王主动与我退婚。”时缨并未遮掩,直截了当道,“他骗我负我,休想要我嫁给他。”
    荣昌王世子一愣,顿时乐不可支:“时娘子,你已经不用嫁给他了,因为有人……”
    “闭嘴。”慕濯截断他的话音,略作迟疑,对上时缨的眼眸,“因为我已经向陛下禀明,我中意于你,让他为你我赐婚,他没有反对。”
    时缨:“……”
    这梦怎么时灵时不灵?
    慕濯原本还想说,如果她不愿意,他可以在离京之后放她高飞远走,但这句话卡在嗓子里,最终未能脱口而出。
    出乎意料,时缨没有做出什么激烈的反应,只露出几分稍显困惑的目光,似是陷入怀疑。
    旋即,她一本正经地问道:“殿下一面把臣女当瘟神,对我避之不及,一面又请……让陛下赐婚,恕臣女失敬,您是想娶我回去镇宅辟邪吗?”
    慕濯:“……”
    这怎么跟梦里不太一样?
    但她没有拒绝,他便像是抓住了一线希望,顺水推舟道:“如果你愿意,也未尝不可。”
    时缨:“……”
    她是不是该多谢抬举?
    时绮难得见到姐姐如此异彩纷呈的表情,惊诧之余,碍于旁人在场,强行忍着没有发笑。
    荣昌王世子却不给面子,毫不客气地“噗嗤”一声。
    两人不约而同地朝他望来。
    一个面若寒霜,另一个笑里藏刀。
    荣昌王世子:“……”
    打扰了,你们继续。
    时缨收回视线,正待再说什么,这时候,一阵叩门声响起,从窗缝看去,那女子已被带到。
    她对三人点点头,示意他们寻地方藏起来,落下帷帽的罩纱,独自上前打开了门。
    -
    弯弯本以为僧人是要与她探讨佛法之事,将婢女留在门外,走进禅房,才知等待她的另有其人。
    她一惊,僧人已行礼退下,空荡荡的室内,只有一位看似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子。
    “冒昧将姑娘请来,真是抱歉。”那女子的声音悦耳动听,不知为何,竟让她无端感到亲切,但随即,对方话锋一转,“我有些事想要询问姑娘,只要你从实交代,我定不会为难于你。”
    弯弯下意识朝外面望了一眼,窗户紧闭,将她的视线阻隔。
    手心沁出薄汗,无数猜测闪过脑海,她再三权衡,还是依照指示落座。
    她为求低调,只带了一名婢女进入寺中,对方有备而来,肯定还留着后手,贸然反抗并非明智之举,自己丢失性命事小,倘若暴露了公子可就麻烦了。
    虽然她至今不知他真实身份,但耳闻目睹,也能觉出他顾虑重重,她的存在万不能被人发觉。
    她稳住心神,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却见对方轻轻摘下帷帽,露出一张绝色倾城的脸。
    刹那间,弯弯难以置信地呆在原地,因这女子与自己有六七成相似,只是比起她,对方的五官显得更为明艳摄人,还有举手投足间大方而矜贵的气度,是她此生望尘莫及。
    想起公子不经意间提及的名字,她福至心灵,立时明白了对方是何人。
    连忙起身跪地,俯首哀求道:“贵人,妾自知身份卑贱,从未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奢想,请您大发慈悲,饶妾不死。”
    她如此机灵,让时缨觉得省力不少,轻声道:“起来吧,我并非要取你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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