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月白与平常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差别,季无念甚至没有给她用上唇脂。大人的薄唇不适合过红的颜色,反而是从别人嘴上印来的浅淡、更符合她的气质。
月白抿了抿唇,任季无念抹去她唇角多出来的红。手中的纸抵上另一人的唇瓣,月白的目光跟着那块缺失的浅色,看它回复刚才的鲜艳。
季小狐狸的妆,是要明艳夺目的。
“月白……”季无念轻轻唤着,看向月白的眼睛。月白的眼眸并不是最纯的黑色,可是那份浅淡里、有颜色无法比拟的深沉。季无念向着她,在一片红烛里看到了最红的自己。
自己笑着,自己开心着,自己往前走了一步,握住了月白的手。
“走么?”
某人相问,得无言之答。
月白牵着她向外,带她步入金光。
光芒炫目,让人一瞬间看不清前路,然而手中的温暖坚定而持续,季无念可以安心得闭上眼睛,一步、两步。
脚下的触感有所改变,季无念知道这是正殿里改换的红毯。月白选了十几种花色,配了各种不同的材质,直到两天前才完全定下这条大毯的细节。它的颜色不能艳过她们的嫁衣,它的花纹不能抢过她们的风采,它的厚度要适合步伐的轻缓,它的柔软要托得起这场婚礼的庄重。季无念记得月白挑了含苞欲放的牡丹,与殿中正式而不失灵动的装饰混在一起。
这是月白想要给她的婚礼,是令人羡艳的盛大与恢弘。这里的一切都是珍宝,这里的每一寸都写着珍贵。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这里的红色会伴着四处可见的金、跳跃在庄严的玄色之中。它们会向世人宣告月白对她的重视,会告知所有人、这里有一份认真的承诺。
这是应该独一无二的东西,所以……
所以、什么呢?
季无念一时间想不出答案,似是在脑海的亮光中失去了方向。她看不见周边宾客,看不见脚下的路,她只知道自己的手中有一份牵引,让她在慢慢适应的时候、可以毫无顾忌得跟随。
别落下了。她对自己说。要往前、与她一起走。
坚实的步伐需要广阔的视野,季无念轻轻吸了一口气,慢慢打开眼眸……
跳跃的水珠因此撞入,季无念几乎愣得要停下脚步。然而晃动的鱼尾似是牵引了她的步伐,让她的目光和双腿不由得随之前进。目之所及,红色的牡丹绽开、垂落,鲜艳的色彩化作露珠,在渐渐暗下来的夜里发出银光、而后又流入剔透的水里。
泛起的波澜逐渐远去,一圈一圈的、涤荡了空中的红光。那些象征喜庆的颜色坠下来,又砸出了一条一条的波浪。它们晃动水面、惊扰鱼群,摇曳了恢复浅色的花朵,又碰下一些水珠。
她们就走在这片互相碰撞的涟漪里,一切都暗淡、一切又都光彩斐然。
季无念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衣服,肩口处的红色已经被深邃侵蚀。停留在她肩头的凤鸟展开了翅膀,顺着银河流向了她的身后。它没有留下太多火光,似是将一切的光明都留给了星星的璀璨。点滴的闪烁似是流水,将她包裹、将她浸没。
唯一安宁的是牵着她的人,步伐不变,目光不改。她就这么领着她、陪着她,一起走过不见底的深潭、一起路过黯灭的火光。
殿外的世界豁然宽广,方格中的水倾泻一般流向了天。那里的明月高悬,把银色的辉光洒向没有边际的地面。花草映着它的恩典,或多或少的、延续着闪烁的无边。
季无念发现她站在了星辰里,上下都是延展的长夜。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转头看向自己的心心念念。
她的大人回了一个很浅的笑,牵着她的手紧了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被小幅度的拉近,可月白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片刻之后、松开了她的手。
季无念没有动,也不觉得空虚。她的大人还在她的眼眸里,她还可以看着她拿出一把银白的弓。
这把弓是她没有见过的,可其散发的色彩很适合现在的氛围。那像月华一样的光芒好像染白了大人的玄衫,搭在上面的箭则更为耀眼。
季无念不知道月白想做什么,但当她的大人松开指尖、当炸裂开来的箭矢照亮黑夜、甚至当有人在刺眼的光芒中拉她逃走,她都没有一丝的恐慌和惊讶。她只是觉得有趣,只是觉得开心,只是觉得捂着胸口的大人很可爱,只是在她吐出一口长气的时候、想吻她。
这会儿的月白气息不太稳,被她按住一会儿就得求饶。可拍打的手被轻而易举得抓住,月白被允许的喘息时间、实在是对不起她的消耗。
……新婚之夜就被咬舌头的,不知道她是不是第一个。
“……疼……”季无念伸着舌头,可怜兮兮的。
唔哝的语音月白根本没有听清楚,瞥了她一眼就先管自己呼吸。这小狐狸看着无辜,实则根本没有松开困着月白的手臂。她不过是在等,等大人稍微舒服一点,再轻轻柔柔的、吻得深些。
她的大人并不是很擅长抵御,尤其是当她放软了心肠,只要季无念稍稍变得强势、月白就会任她为所欲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