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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娘子没有听清乔佳觅的话,攥紧了她的手,问:“佳觅,你心中可有了纵火的人选?”
    乔佳觅看了一眼谭氏,最后还是摇头:“我怎么知道?先等等衙役们的消息。”
    和她有罅隙的,不过那么几个,还有一个是才刚从牢房里放出来的谭松。
    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还是不要在谭氏面前妄加猜测,免得她胡思乱想。
    乔佳觅这般想着,便道:“我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看看货物还是否有能用的。”
    谭娘子赶忙拉着乔佳觅去验货。
    一场大火,烧去了一半的衣裳,好在如今天气潮湿,大火没有蔓延起来。
    可即便如此,剩下的衣裳在水里泡久了,也不能再卖了。
    谭娘子心疼的没办法呼吸:“咱们盯着做了大半个月的心血,就这么毁了……”
    乔佳觅更是险些咬碎银牙。
    谭娘子尚且只是带着人做了刺绣的部分,而这批衣裳,从画图到挑选布料、制成衣裳、验看质量,统统是乔佳觅亲历亲为的,如今付之一炬,她如何能不生气?
    冬装上新第一批后,便接着是第二批,等这两批新衣上完,想来霓裳斋的刺绣手艺也能深入人心。
    届时不管是绣帕、还是接踵而至的春装,都只要按部就班便能做好。
    她还给高初云写了信,拜托她在京城的圈子里也提一提霓裳斋。
    如今她的计划统统被这一场大火打乱,如何不气!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单是生气毫无作用,乔佳觅吩咐身边眼熟的伙计:“这边的衣裳都是湿了的,未曾起火,你们先搬到铺子里,免得放到明日被人趁乱拿走了。且堆放在空旷之处,莫要弄湿了铺子里旁的衣裳。”
    伙计们不知东家的意思,便只按她说的,急急忙忙搬运了起来。
    库房的位置离霓裳斋有一段距离,好在伙计们年轻力壮,多来回几趟,也能把衣裳都搬走。
    谭娘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她:“佳觅,这衣裳都湿了,还怎么卖?”
    乔佳觅摇摇头:“卖是肯定没法卖了,但留着还有用,总不能咱们两个的心血,就白白浪费了吧?”
    谭娘子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她心里其实是不理解的——这堆衣裳,虽未被烧,可已经脏污成了那副样子,留着还有何用?
    如此折腾了一晚上,瞧热闹的人一个个都撑不住回家睡了,衙役们也初步得出了结论。
    乔佳觅只管盯着伙计们把脏湿了的衣裳搬完,又带着人将烧毁处打扫干净,这才回家睡下。
    忙累一整晚,第二日她却照例起的很早,第一件事情便是去了衙门。
    昨夜当值的衙役首领还未散值,瞧见乔佳觅带着乔景行和乔景澄两兄弟过来,连忙招呼道:“嫂子快请进来坐!辛苦了大半夜,怎么也不多休息一会儿?流程是流程,下午过来也没关系。”
    乔佳觅已经从昨夜的事情里缓了过来。
    此番来衙门,也不过是走个过场,交代一下苦主的身份信息之类,也方便衙门做记录。
    她摇摇头,对向衙役道:“辛苦的是诸位,又是查案、又是清理现场,我不过是在一旁看着罢了。”
    乔景行和乔景澄两兄弟和衙门里诸人混的都很熟,一左一右缠着青年问:“向伯伯,事情要怎么解决?快跟干娘说说吧,我们急都急死了。”
    衙役倒没有隐瞒什么:“昨夜确定了起火之处是库房的中后位置,那个地方,除非有人纵火,不然烧不起来的。只是天色太晚,纵火之人不好寻,只能张贴榜单,询问周遭百姓是不是有人瞧见。”
    乔佳觅蹙眉:“现场没有留下纵火之人的蛛丝马迹吗?”
    谈起这个,衙役便笑了笑。
    他不能随便泄露办案的进度,便指了指乔景澄和乔景行:“听这两个小家伙说说吧。”
    乔景澄倒也不露怯,侃侃而谈道:“前天晚上下过雨,台阶下有泥,清清楚楚印着几个成年男人的脚印。那里位置很偏,只有纵火之人才会去。”
    乔景行点头,补充道:“台阶上也依稀印出来泥脚印的模样,是通往起火地的。”
    乔佳觅皱眉:“若只有脚印,还是瞧不出什么,更别说抓人了。”
    乔景澄又接着道:“我们还能瞧出的另外一点——助燃物是篦头发的头油,并非常见的灯油或是香油。”
    乔景行顺着弟弟的话:“头油比香油贵的多,况那香气经久不散,寻常人家用不起的。”
    衙役赞赏地冲两兄弟点了点头。
    乔佳觅却是皱起了眉:“既如此……许是我猜错了。”
    衙役不解:“嫂子可是心里有了纵火的人选?”
    乔佳觅点头道:“不瞒向大哥,我原猜想着是不是顾有为——从前霓裳斋没搬到青镇的时候,他便有一回想要烧了我们的地方。”
    听她这么说,衙役也想起来了:“确实,那顾有为在牢里关了不短时间,好像还没放出来?”
    乔佳觅揉了揉眉心:“既还未放出来,那便不是他了。”
    剩下的最有可能放火的对象,便只有一个谭松。
    衙役见乔佳觅面上若有所思的样子,张口问她:“除了顾有为,还有什么人?”
    乔佳觅毫不犹豫地开口:“那个欠了三千两银子赌债的谭松。若还不是他,我这里便没有旁的怀疑人选了。”
    向衙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乔佳觅道:“谭松从牢房里放出来没有多久,有纵火的可能,我们会尽快查探一番,给嫂子一个交代的。”
    乔佳觅又同对方简短聊了两句,便带着乔景行两兄弟离开了。
    路上,乔景澄问乔佳觅:“干娘不是早就怀疑谭松?为什么昨晚不直接问问谭姨?”
    后者揉揉眉心,折腾一夜没有睡好,她只觉得太阳穴发胀。
    乔佳觅对两兄弟道:“我原想着顾有为的嫌疑大一些,谁料上次的事情过去那么久,他还没从牢里放出来。便是他再想烧了我的铺子,人也没办法从牢房里飞出来。”
    乔景行和乔景澄两兄弟对视了一眼,都没告诉她——
    其实顾有为是后来又被干爹抓进牢房里去的。
    理由也很简单……
    不过是干爹不想看顾有为在干娘跟前碍眼。
    似是想到了什么,乔佳觅面上笼着一层寒霜,冷声道:“若真是谭松这个畜生做的,我非得打断他的两条腿,也让他长长记性!”
    片刻后,乔景澄默默从身后拿出来一小块烧焦了的布料。
    那是他昨天趁着现场一片混乱,衙役们没有瞧见时,悄悄藏在身上的。
    乔佳觅微微一愣,凑近鼻尖去闻,便在那焦糊味之余嗅到了一点女子发油的香气。
    乔景澄小声道:“说句老实话,衙役叔叔伯伯们办案,有时候未免太慢了些。指望他们查出案子来,黄花菜都凉了!干娘拿着这个先去问问谭姨,就知道了。”
    乔佳觅赞赏地看了一眼小男孩:“干的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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