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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丫,起了没?金母在门外,轻轻喊了一声,担心吵醒丈夫。
    起了,这就来。金灿连忙应了一声,掀被子起床。
    金家小妹也不睡了,一下子坐起来,套上一条单薄带窟窿的薄裤子,哆嗦着要下床。
    金灿连忙拦住她:别起来了,当心冻病了。
    这种天气应该穿厚棉裤或者加毛线裤,但是金家这样的家境,每个孩子一人一条是不可能的,往年冬天,没有厚裤子穿的孩子就坐在床上过冬,谁需要出门谁穿那条棉裤。
    金灿去年还跟妹妹一样,大半个冬天都下不了床,幸亏她遇见了好心人。
    她珍惜地摸了摸裤子,外面是她哥一条快穿烂了的破布丁裤子,里面却一条暖融融的毛线裤,这是她班里的老师送她的,是老师拆了自己一件旧毛衣,亲手打给她的,金灿喜欢极了。
    收到裤子之后,她都不敢穿回家,生怕被爸妈抢走拿去给哥哥弟弟穿。
    但是老师安慰她说不用怕,又找到她哥,说让他回去告诉父母,这裤子是她借给金灿的,如果被人抢走了,就不让他去上学了。
    想到她哥回来跟爸妈说完,爸妈骂骂咧咧,生气又没有办法的样子,金灿就想笑,心里满是感激。
    她每天睡前都会在心里默默道谢,谢谢资助她上学,让她能读书,还给她免费的饭菜吃,免费的房子住的好心姐姐,谢谢老师们,谢谢她遇见的所有好心人。
    其实金灿也不知道资助她的人是谁,但她听村里人念叨过,说肯定是个钱多的没处花的女人,不然不能把女娃看得比男娃重。
    还说那个女人缺心眼脑子不清楚,女娃有啥用,像她,就知道败家,那么多钱,平白给不认识的娃娃花,替别人家养娃,傻不傻。
    金灿听见那些话,小小的胸膛里,是说不出的愤怒。
    她偷偷在骂好心姐姐的那家人水缸里,扔了两大块黄泥巴。
    她做了坏事,心里却畅快极了。
    姐,我也想上学。金小妹眼巴巴看着姐姐,小声嘟囔。
    金灿摸了摸妹妹脑袋:明年你就六岁了,我问过老师,到时候可以给你申请,仙女姐姐也会给你资助的。
    真的吗?金小妹忍不住问。
    真的。金灿用力道:我教给你的那些字,你在家要多记一记,到时候老师看你聪明,就会收你了。
    好,我天天都记的,记得可熟了。
    其实这些对话,已经进行了不止一次,但金小妹总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向姐姐求证,放不下心中的害怕。
    外头金母又在催了,金灿慌忙收拾了东西,出去帮忙。
    金母正在给同样起了个早的二儿子做早饭,从金家沟到乡里,要翻三座山,到学校都下午了,中午还能饿一顿,早上总不能一点儿都不吃。
    金家一共五个孩子,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大儿子十三四岁了,再过两年就要给他说亲。
    二儿子十岁,跟妹妹金灿一起,受到了薪火基金会助学资助,一起在乡里的小学读书。
    下面小儿子小女儿年纪都还小,不到入学年纪,不然金家夫妻很想把两个小的也送去学校,这么小干不了多少活,送到学校免费吃住,多好。
    金灿简单洗漱完后,就去帮妈妈烧火做饭。
    牙刷牙膏是没有的,以前顶多漱漱口,现在知道讲卫生了,偷偷背着妈妈在盐罐子里沾一点儿盐,把牙齿擦一擦,再漱干净。
    早饭做好了,金小二才揉着眼睛起来,他跟大哥住在一个屋子,金家一共就这两间卧房。
    小二,快来,妈给你盛粥。
    母女俩在厨房里忙碌了一早上,没说两句话,一见到儿子,金母立刻眉开眼笑。
    说了多少次,别叫我小二,我叫金德佳!金家二儿子不满道。
    他和金灿的名字,都是去了学校,老师帮忙取的。
    对,对,是妈忘了,是妈不对。金母连连道歉,又把儿子的名字放在嘴里念叨几遍,觉得不愧是文化人取的,就是好听。
    小德佳,你这名儿啥意思来着?金母问。
    金德佳吸溜着喝粥,不耐烦道:不是跟你说过,品德好的意思,老师说,让我以后做一个品德好有德行的好人。
    对,是这个意思,真好。金母慈爱地看着儿子大口大口喝粥,眼里都是满足。
    金灿垂着眼,悄无声息地喝着碗里清汤寡水的粥水,哥哥碗里是稠稠的粥米,她碗里是妈妈从最上面舀得稀薄粥水。
    她的名字也是老师取的,老师说,希望她有一个光明灿烂的未来。
    吃完早饭,两个孩子背好书包准备去学校了,他们不用带粮食,也不用带换洗的衣服,就这一套,根本没有换洗的。
    金母追在后面,关心了儿子几句,又对着女儿唠叨:学校发的鸡蛋,一定记得带回来,那是给你弟弟补身体的,要是敢偷吃,看我怎么收拾你。
    金灿想到要去学校了,心里就止不住的开心,妈妈的偏心也没有放在心上。
    她可以不吃鸡蛋,只要能去上学,她这辈子不吃鸡蛋都可以!
    村里另外几家受到资助的孩子,也出门了,七个女孩儿五个男孩,女孩子们脸上都藏着笑,眼睛亮晶晶的。
    她们迎着寒风,却像迎着光迎着亮,大步向前。
    首都。
    金灿感谢不已的仙女姐姐刚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迅速套上暖融融的厚毛衣。
    沈桥拿出一件短风衣外套递给他:穿这个。
    一边把外套往身上套,沈鱼忍不住问:这都几个月了,应该没事了吧。
    他身上这件外套,材质又是防护服材质,衣服是好看的,不过沈桥的实验室,都快成私人制衣室了。
    当初说是可能有危险,沈桥还特意套了个马甲去他们学校当老师,结果这都快三个月了,什么动静都没有。
    沈桥帮他整理着衣领,微凉的手指擦过下颔,沈鱼哼着笑躲了一下:痒。
    沈桥也弯着眼睛,顺手又挠了两下,逗得沈鱼一个劲儿躲闪。
    两人玩闹一会儿,折腾热了,沈鱼脸上染出一层好看的红晕,眼睛湿润润的。
    他拨开沈桥的手:别闹了,我还要去学校上课。
    起来吃饭,一会儿我送你过去。
    这种天气,沈鱼也懒得走去学校或者搭公交,坐沈桥的便车过去很舒服的。
    你还没说呢?还没解除警报吗?一直到饭桌上,沈鱼还在问这个问题。
    沈桥想了想,说:一个月之前,有个研究员失踪了。
    因为不是核心研究人员,所以并没有像那些各项实验领导人那般,集中保护。
    科研院像这样的研究员有成千上万,不可能为了可能有的危险就停止所有工作,这个研究员是去探亲途中失踪的。
    啊?!沈鱼大惊:找回来了吗?人有没有事?
    沈桥表情不愉:没有,出国了。
    沈鱼:
    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为他的安全感到高兴。
    所以最近小心一点儿,要去哪儿跟我说一声,我送你过去。沈桥说。
    不知道他吐露了什么消息,但必然是说了让那些人觉得有用的消息,才会被送出去。
    知道了。沈鱼点头,又皱眉道:我倒没什么,就学校和家里两边跑
    家离这么近,经常沈桥接送,基本上没有落单的机会。
    可是会不会影响到我家人朋友?沈鱼担心地问。
    沈家在乡下也就罢了,来几个外乡人,显眼得跟苹果扔进橘子堆里一样,想做点儿什么不法事件都不容易。
    他那些室友,还有陈美丽,都离得近。
    尤其是陈美丽,年轻柔弱的女孩子,好像最容易下手。
    之前她说要转专业,但是学期已经开始了转不了,要转只能下学期,还得通过考试。
    沈鱼跟她说,外国的心理专业有很多先进理念,她多学学外语以后看原文书会比较方便,于是陈美丽这学期忙疯了。
    在学校既要上本专业的课,又要去心理系蹭课,一放假就往曙光基金会跑,都成开始带新人的老员工了。
    中间盛远来过两趟,要约陈美丽出去。
    小姑娘表示,我太忙了,没有时间,而且最近都不会考虑个人感情问题,一心想为公益事业发光发热。
    盛远:
    至于沈鱼怎么知道的盛远要给他的基金会捐钱捐物资,又被沈鱼拒绝了。
    最后听说他弄了两箱心理类书籍著作送给陈美丽,这个倒是没有被拒绝。
    第209章
    沈桥给沈鱼吃了颗定心丸。
    这里到底是华国领地,还是一国首都,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但凡敢露头,必将付出惨重代价。
    比如那个被送出国的研究员,接触他的钉子被拔出来好几个,也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觉得不值。
    因此,如果那些人的目标是沈桥,顶多想办法在他唯一在乎的沈鱼身上使力气,绝不会迂回着再去找沈鱼亲朋的麻烦。
    不值得,还容易惊动沈桥。
    沈鱼松了口气,找他他不怕,说实话他还挺好奇沈桥给做的武器,到底效用如何。
    一直都没用上,他都快忘了,自己手腕上让人羡慕的精致腕表,其实是一件武器。
    吃完饭,沈桥开车送他去学校,沈鱼回宿舍,沈桥去化工院,他最近好像又对材料有点儿想法,跑去霸占了人家一个实验室,人化工院的教授还特别乐意。
    沈鱼今天上午是第二节 的课,所以这会儿不慌不忙,想着可能有室友没起,还特意在楼下的小卖部买了几个热乎乎的茶叶蛋带上去。
    推开寝室门,果然,床上躺着两个坐着一个。
    沈鱼冲坐在床上走线穿针缝衣服的金杉抬了抬手:下来吃茶叶蛋。
    好嘞,谢谢老板,老板大气!金杉匆匆走完最后几针,打了个结,咬断线头,满嘴恭维。
    另外两张床上躺尸的盛宇和梁岳龙听见了,一个挺身坐起来,一边喊冷,一边迅速穿衣服,跳下床就去摸茶叶蛋。
    沈鱼哭笑不得:洗漱了再吃啊!
    梁岳龙一口吞了一个蛋,噎得直翻眼睛,还抽空回答:一会儿放冷了,吃完再洗。
    这也太糙了。
    沈鱼无语,眼睁睁看着以前挺讲究还有点儿大少爷派头的盛宇,随便喝了一口茶缸里的过夜凉茶,呼呼噜噜漱了个口,然后也捡了个茶叶蛋吃起来。
    反而是金杉最后过来的,沈鱼见他把缝好的裤子扔在应彬床上,知道是给应彬补的裤子,不由赞叹:给应彬缝的?咱小六真贤惠。
    说来好笑,他们一个寝室里六个男生,最会做细活的反而是沈鱼和金杉。
    沈鱼是前世一个人过,什么都得学一点儿,金杉
    一起住了快一个学期,隐约知道一点儿,金杉家里是单亲家庭,他爸是个高中老师,工作忙,生活中也很粗心,更多的时候是金杉照顾父亲,所以小小年纪,洗衣做饭缝缝补补都很拿手。
    那是。金杉得意道:小爷什么都会干,我不发财谁发财。
    盛宇从他手底下抢走了最后一个鸡蛋,点头附和:甚是,甚是。
    你拽什么文啊,把鸡蛋还我!金杉一声怪叫,扑上去硬是从盛宇嘴边抢走半个鸡蛋。
    盛宇抹了抹嘴:看你小气的,回头分你半包泡面。
    你说的,我可记住了。金杉立刻道。
    我说的。盛宇一边挨个水壶摇热水,一边说:你说你欠沈鱼的钱已经还完了,挣的钱不花,留着干啥?
    谁说我没花了,咱前两天不还聚餐大吃了一顿。金杉嘀咕着,谁跟盛宇似的,手里有点儿钱从来攒不住。前天刚分红,第二天就能花一半去,不认识的女孩子他也愿意请人家喝奶茶,就离谱。
    被提到的沈鱼笑着听着室友打闹,自顾自去收拾第一节 课需要的书本笔记本。
    之前盛宇一天到晚念叨着让他带他发财,金杉好像也很缺钱的样子,一个劲儿琢磨怎么赚钱,甚至到处打听兼职的消息。
    沈鱼考虑了一番,给他们出了个主意,让他们开个租书铺子。
    这是从开学时金杉租新生手册得来的灵感,这会儿青年们,尤其是学生,对知识很渴求,但书籍的价格是还没有收入来源的年轻人们负担不起的。
    学校图书馆藏书虽然多,但一些热门书籍比较难借到,要排很久的队。
    而且图书馆不可能藏着所有的书,总有兼顾不到的。
    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个租书铺子,只要花少少的几分几毛钱就能租书看,想来是有人愿意的。
    沈鱼这个主意一出,他们都觉得好,但开个店铺,不是光有主意能行的,最起码得有足够的本金,用来租铺面买书籍吧。
    金杉、盛宇,还有听到他们谈论这件事的其他室友,甚至跟他们寝室关系不错经常混在一起的赵文杰,都对这个生意很感兴趣。
    都来学金融了,不管对搞钱有没有兴趣,有机会都想实践一下。
    最后这些人集中起来商量了一番,租房子好办,赵文杰表示租房这件事可以交给他,他可以找到合适的铺面。
    书架、登记用的办公桌、还有除书籍之外的其他用品,都可以买二手的,金杉说他知道哪里的旧货市场有便宜好用的货。
    但租书店,大头还是书籍,他们可以用一部分旧书,但总要买一些比较热门的书籍来吸引客人,这些热门书籍可没有旧货可买。
    几人凑一凑,就连马成才也咬牙从自己积蓄里抠出来三十块钱,是他走的时候家里给的,还有学校发的助学金,他用钱俭省,基本没怎么用。
    其他几人也没有多少钱,应彬家境还可以,经济较为宽松,从小攒的私房钱加报道父母离开时塞给他的生活费,能有一百多块。
    赵文杰也出了一百,金杉不久之前才赚了一笔,加上他自己的积蓄,甚至还管他爸要了一点儿,凑够了一百五。
    梁岳龙家境普通,刚开学手头还是有点儿钱,来报道家里总得给生活费,第一个月吃住在军营基本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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