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理政事的靳北疆,自从退位之后第一次登上金銮殿。
不是怕小皇帝应对不了这样的场面,也不怕那些不知疏远的皇室宗亲搞事情,只是不想虞雅被这些事所困扰罢了。
“太皇太后乃是寡人生母,此事关乎到皇家密辛,寡人无意给任何人交代。”
“虽我朝没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规制,但迎太皇太后回宫乃是寡人与太后为尽为人子之孝心,与朝局无关。”
留下这么两句后,靳北疆便拂袖而去,只余满朝文武有一肚子的问题被噎在喉中。
果然太上皇还是冷面君王,不会因为退位就减了威仪。
小皇帝也秉承了其父的冷漠,一句恭送父皇后,便道:“皇祖母刚刚回宫,朕也要尽为人子孙之孝心。诸位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不少大臣的确是带着奏章上朝的,可此刻谁敢拿出来?
是想要试试太上皇会不会再次大开杀戒?
安逸与秦隐对视一眼,两人纷纷出列,跪拜道:“臣恭贺太皇太后安泰回宫,恭送皇上。”
得,有这两位一带头,纵然还有人想要仗着胆子试试小皇帝的态度,但也只有先消停了。
话说皇家无父子,这也是给臣子们站队的机会,从龙之功没人不想要,那可是平步青云最好的阶梯啊!
可是本朝的皇家,别说什么争斗了,恨不能把权力给分让出去,这让朝臣们去哪表忠心?
朝堂上的事,柳芽很少会去关注,今日却特意让人去看了给她回话,只是好奇靳北疆会怎么赌那些大臣的嘴。
“简单,粗暴,有效。”
听完暗卫的回复,柳芽只评价这六个字。
换成是其他皇帝或许还没有这样的效果,可靳北疆向来是你敢质疑我,那就拿脑袋让我看出诚意的君王啊!
倒不是靳北疆弑杀,而是处于内忧外患的朝代,不用铁血手腕去镇压,又怎么能在短时间内打造出太平盛世?
昨日接虞雅回宫是摆的宫宴,而今日则是家宴,便连王云也拒绝了这次的宴会,寻了理由去安王府,留给这一家子好好相处。
早早就穿戴妥当,既然是家宴也就没必要按照规制来,一切以舒服、温馨为主。
“母后住的可还习惯?”
“有需要置办或者更换的,母后只管差人去办便是。”
柳芽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大礼,毕竟婆媳正式相处,和靳北疆他们的态度要有所不同,免得惹婆婆的不快。
“还是和宫外一样,唤我一声娘便是,没必要为了那些规矩把距离拉开,倒是生分了。”
不等柳芽叩头,虞雅便起身去将人扶了起来。
今日虞雅的装扮也是极为简洁,倒也没有刻意的往老成打扮,甚至没有梳标准的妇人头。
“这宫里也没有外人,你也不必因为我是婆母就不自在。其实我还没做好准备要如何面对他们父子几个,倒是和你在外头的相处方式更融洽。”
虞雅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却也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哪怕她还不能接受。
婆媳二人聊了一会,靳北疆和小皇帝才前后到来。
靳北疆一向是习惯冷脸的,有他在只会让人觉得有压力,而不会增加可以聊的话题。
可靳北疆的脸,足以占据虞雅的全部心神。
这么多年来靳北疆在外人面前还是会戴上面具,虞雅也是第一次见到靳北疆的本尊。
那是一张继承了父母全部优点的脸,饶是虞雅不记得自己有个儿子,看到靳北疆之后也觉得这就该是和她有学院关系的人。
失神的朝靳北疆走去,虞雅并未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可看向靳北疆的眼神却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那个记忆中模糊的影像,此刻终于有了实质的感觉。
“昊天!”
一句熟悉的呢喃自虞雅口中而出,饱含着深情。
靳北疆身子一震,剑眉朝眉心拢起。
然而还不待靳北疆否认,虞雅已经抬手抚摸起他的俊颜,笑中带泪道:“我以为上次一别,已经是天人永隔,却不曾想苍天终究待我们不薄。”
“昊天,你是不舍丢下我一人在这世间的对吗?”
虞雅泪眼朦胧,已经看不清靳北疆的容颜,但因此更认为靳北疆就是靳昊天。
柳芽不知该友情提示一下,还是让虞雅去寻找记忆,张了几次口也没有出声。
小皇帝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看着如传闻中美貌不可方物的皇祖母,竟然对自己的父皇如此亲昵,还是当着他亲娘的面,顿时面色沉了几分。
哪怕是虞雅口中念着昊天这个名字,小皇帝知道她是认错人了,还是无法接受。
“给皇祖母请安。”
小皇帝颔首行礼,大步上前,站定在柳芽身侧,无声表明自己护着母亲的立场。
虞雅的思绪被打断,下意识的寻找声源,却在看到小皇帝的脸之后面色苍白,险些昏厥过去。
“不可能的!”
“我的疆儿怎么会……”
摇摇欲坠的虞雅死死的抓着靳北疆的手臂,声音轻颤的问道:“昊天你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我在黄泉路上相见,我们的疆儿并没有前来一家团聚,父皇会护住他的对不对?”
虞雅完全不在现实中,一番话让屋内的几人都脸色大变,尤其是柳芽。
记忆紊乱,还有幻觉存在,这可不是好兆头。
一旦虞雅不肯面对现实,那么她可能会因此而疯癫,那才是真正的毁了!
“娘,这是您的孙儿,不是疆……”
柳芽的话尚未说完,便见虞雅已经晕了过去。
靳北疆再有洁癖,也不能眼看着生母摔倒而不顾,忙将人抱起送到内寝去。
柳芽紧随其后,为虞雅诊脉后面色很是沉重。
“母后的体内,有两个心跳。”
猛地抬起头看向靳北疆,柳芽沉声道:“那个畜生当年可能用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法保护了母后的命,药王谷或许也不精通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