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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和年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永和三十八年,突如其来祸患不断,灾情连连,战争纷乱,民不聊生。
    皇上赫连敏之忧国忧民,劳心过度,病入膏肓,一月后驾崩!
    时年八月,太子赫连瑾继位,改年号——政和!
    “昔载杨柳,依依汉南。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空旷寂静的街道上,稚嫩的歌声尤为动听。原本是一首凄凉哀怨的曲子,在这个五岁女童的口中唱出,却是更显愉悦婉转了许多。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沈如故的名字便是取之于此,从她牙牙学语之时,母亲自编了曲子教于她。
    “娘,娘,你快些。外祖母该等焦急了。”沈如故欢快的蹦跳着,厚厚的积雪没过她的膝盖,娇小的身躯在一片白茫茫中更显灵动秀气。
    今日是腊八,外祖母齐氏亲自派了马车来接她们母女去将军府过节,岂料沈如故玩心太重,非要亲自在这漫漫白雪中步行到将军府去。无奈,外祖母对她是百般疼爱,几翻规劝之下不得结果,便也由着她去了。
    许是一连下过几场雪的缘故,今年的冬天格外冷,街道上空旷无人,家家躲在屋中取暖,沈如故母女的身影,倒是为这冷清寂寥的街道增添了几分生机。
    不远处的沈澜之神情忧郁,步伐缓慢。
    犹记得嫁给洛弘泰的时候,他不过是父亲兵营中的一名小将,沈澜之爱了,便是义无反顾。好在大将军并非冥顽不灵之人,拗不过女儿,自当成全了。
    沈澜之以为,洛弘泰当是同她一般爱的坚定。可谁知成亲不足一年,因为自己无所出,洛弘泰便在母亲的威逼利诱下纳了妾室。
    洛弘泰在父亲沈凌云的帮助下,平步青云,遥遥直上。待他身为将军之时,已是七年之后,妾室提了平妻,为洛家生儿育女,然而,自己依旧一无所出。
    永和法规,七年无所出,可无条件休妻!即便洛弘泰多么不情愿,最终还是妥协在了母亲的以死相逼之下。
    沈澜之被休,自是不能回到母家,母家便为她在外购置了一处家宅。谁料,沈澜之被休之后,总是郁郁寡欢,伤心过度之余,竟然一病不起。
    其父沈凌云请了御医诊治,诊过后才得知沈澜之已怀孕两月有余。真是造化弄人啊!
    这消息自是传到了洛弘泰的耳中,若非休妻,沈澜之腹中胎儿,便是他洛家嫡子。痛悔也好,懊恼也罢,他总归是下定决心要将沈澜之接回府中,重归妻位!
    可沈澜之性子执拗,寒了的心岂能如此轻易被捂暖?她是决了心思不回洛府的。
    流言蜚语也好,指指点点也罢,总归她是挺过来了。五年,自打五年前被夫家所休,她便不知欢乐是何种氛围。若不是因为女儿支撑着,或许她已经死了。
    听到沈如故的喊声,沈澜之抬起头来应和。
    “你慢一些,别摔了。”
    话音刚落,便听得“哎呦”一声,再抬眼望去,却已不见了沈如故的身影。
    沈澜之担忧之际,却见沈如故从雪堆里爬了出来,小胳膊高高举起,嘴角上泛着稚嫩纯真的笑意。
    “没事,没事!娘亲做的桂花糕被故儿保护的好好的。”
    沈澜之疾步上前,积雪在她的步伐下肆意飘散,为沈如故拍落满身积雪,嘴角泛笑,疼惜道:“摔疼了没?”
    沈如故摇头,将桂花糕紧紧捂在怀里,然后骄傲的裂开嘴笑。
    积雪太深,沈如故走起来有些费劲,到达将军府的时候,煞费了一些时日。
    将军府门前巍峨雄壮的石狮子早已被积雪覆盖,不远处传来几声麻雀的叫声,许是被沈澜之母女惊扰了,徒然间飞身而起,抖落了树枝上的积雪,悉悉索索的飘落而下。
    乒乒乓乓——
    兵器碰撞的声音传来,以往哥哥沈安阳总是约了人在府中练剑,可是,今日这样严寒的天气……沈澜之无奈的摇了摇头。
    将军府门紧闭,沈澜之敲了几声无人回应。不应该呀!母亲方才还来接她,即便是路上耽搁了一些时辰,母亲也该为她留了门的。
    嘶声裂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沈澜之内心没来由的揪紧。不经意瞥见门缝下的一抹鲜红,在那煞白的积雪中甚是刺目,鲜红流淌而出,积雪化出一条条的细沟。
    沈澜之徒然一惊,用力的拍打着府门,却是没有任何回应,只听得刺耳的兵刃撞击声,和那令人揪心的惨叫声。
    沈澜之抱起一脸迷茫不解的沈如故,想起一旁的侧门。这个侧门是为了府中下人出去办事方便,只派一人看守,一般情况是不上锁的。
    侧门只轻轻一推便开了,眼前的景象令人膛目结舌。
    将军府哪里还有以往的气势?现如今,府内官兵盛行,手执长剑,见人就杀,来人就砍!将军府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沈澜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早上不是都还好好的?双腿发软,将沈如故的小脑袋压在自己的怀中,不愿让她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
    母亲!母亲!她必须得尽快的找到齐氏,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堂堂大将军府,怎么一夜之间变得如此凄凉狼狈?
    忽地被一道力量阻拦,沈澜之被重新拉回门外,她来不及去看清来人,只想尽快见到她的母亲。
    “你不要命了!”来人紧紧的揪着沈澜之的臂腕,叱道:“即便你要死,也该考虑一下故儿!”
    沈澜之愣在原地,许是被那呵斥声吓住了,只怔怔的望着眼前的慕达,双唇微微颤抖着,似要说些什么,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见泪水似泉涌一般,永无止境的喷涌而出。
    “杀!杀!皇上有命,满门抄斩,沈家主仆一个不留,统统杀——无——赦!”
    府内传来充斥着激昂斗志的将士的呐喊声,只可惜不是在战场之上,而是在忠臣府中。
    沈澜之泪眼模糊的抬眼望去,却陡然望见母亲颤颤巍巍的身躯,在那血流成河的尸横遍野中悲痛欲绝、惊慌失措的寻找着什么?
    一将士逼近,将剑刃挥向齐氏颈项,下一瞬便是血柱喷涌……混乱之中,却见洛弘泰执剑回眸,嘴角噙含一抹嗜血的冷笑,齐氏柔弱的身躯顿时倒在那一片尸横遍野的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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