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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芸锦抬起手欣赏了一会儿, 然后贴上男人带着表的手臂,洋洋得意道:“是不是很配呀!”
    路昉顺势牵住她, 两只腕表的表盘轻轻磕在一起, 看起来和主人一样登对。
    “嗯, 很配。”声音里含着笑意,手指渗入她的指缝中, 也不在乎周围都是营业员和顾客,与她紧紧地十指相扣。
    缝纫机柜台前, 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盯着俩人的背影看,表情似乎有些惊讶和疑惑。
    “秋盈?你在听吗秋盈,该付钱了。”
    听见友人的声音, 杨秋盈这才回过神来,面带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恍神了。”
    友人也不在意,见她干脆利落地付了钱,艳羡道:“秋盈你对象对你可真好,四大件呢,说买就买,你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杨秋盈笑里藏了几分自得,面上却有些无可奈何,苦恼地道:“我跟他说了买实用的就行,像收音机手表这种可以不买的就不买,可他偏是不听,真是没办法。”
    “你瞧瞧,这是给你赚脸面呢!我可羡慕死了!你俩啥时候领证啊?我也好去沾沾喜气!”
    杨秋盈捂嘴笑道:“就这两天,到时候邀你吃饭你可得来。”
    出了百货大楼,杨秋盈告别友人回到了家。
    杨美娟正对着镜子化妆,见女儿回来抿了抿口红,随口问道:“回来了。东西都买好了么?”
    杨秋盈却没有回答,把手中的东西都放下,面色不豫地说道:“妈,我刚才在百货大楼看见谢芸锦了!”
    杨美娟动作一顿,然后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透过镜子扫了一眼,不以为意道:“看见就看见了,明后天不就过节了么,回来探亲也正常。”
    “可是她旁边还有一个男人!他们一起去买了手表!还买了收音机!还在大庭广众卿卿我我!那人肯定是谢芸锦的结婚对象!”
    香水的浓重气味飘散在空气里,杨美娟盖上盖子,蹙眉看向女儿:“慌什么?就她那个性子,随便谁哄一哄就能到手,你以为她眼光能有多好?”
    “再说了,农村里都是些粗鄙无能的乡下汉子,能认识什么好男人?小姑娘面皮薄又好骗,被人领着先上车后补票,她爸看女婿一穷二白瞧不过眼,贴补俩人一些嫁妆也不是不可能。秋盈,告诉你多少回了得沉住气,别一有动静就自乱阵脚。”
    才不是!杨秋盈重重喘了口气。
    就那男人的样貌和气度,绝不可能是什么乡下汉子!
    杨美娟见她还不依不饶地看着自己,只得哄道:“成成成,妈过两天帮你打探打探。你啊,就安心做你的新娘子,妈一定风风光光地送你出嫁!”
    ……
    中秋那天,是两家人约好的喜宴。
    地点不在路家也不在谢家,而是老胡同里的一间房子。
    几位长辈商量着小俩口既然结了婚,就得有个像模像样的小家,如今不允许私人买卖,路朝主动交出了自己入伍之前住的地方,虽然不大,但因为养护得很好,再修整一番,看起来就像新房子一样。
    屋外自带一个小院子,不到十步的大小,以前是用来种瓜果蔬菜的,瓜架都还没拆,上面吊着早已枯黄衰败的藤叶,几人就在这里摆了一桌。
    周妈做的菜,江玉英简单打下手,配上谢严带来的酒,即便没有亲朋好友热闹作陪,大家伙的好心情却不减。
    谢芸锦没有穿那件豇豆红旗袍,而是另挑了一件绯红色的,头发用木簪挽了起来,还特意上了点妆。
    她平时素着一张脸就已经足够叫人惊艳,现在略施粉黛,连谢严都怔了几秒,然后面露怀念地笑了笑:“芸锦长大了。”
    她承继了她母亲的样貌,越长大就越像聂瑾姝,刚才打开门的一刹那,谢严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年少时,可当谢芸锦露出嫣然笑意,他又如梦初醒。
    已是物是人非了。
    他惦念着妻子的同时,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娇娇也要嫁入别人家,谢严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帮女儿撩开额前散乱的发丝,感慨道:“爸爸的小公主,今天真漂亮。”
    谢芸锦察觉到了爸爸表情中的怅惘,突然喉间一紧,眼底泛出点红,挽住他的胳膊扁着嘴开玩笑道:“您可别招我哭,我今儿个化了妆的!”
    谢严朗声笑起来,化开心里的淡淡愁绪,满眼宠爱地点了点她的鼻子:“就你臭美!”
    嫁女儿和娶儿媳妇的心情截然不同,路朝冲自家儿子使了个眼色,路昉抿了抿唇,然后往旁边让开一个座位。
    回军营会有正式的仪式,他今天也没穿军装,而是换了件相似的军绿色衬衣,挺括的衣料勾出他精壮的身材,许是正逢喜事,本就优越的样貌变得更加俊逸不凡,手上还带着那天买的腕表,显得整个人多了几分贵气。
    谢芸锦的眼神不停地往他这儿瞄。
    “行了,今儿个是你俩的日子,分开坐算什么呢,快过去吧!”谢严的话里掺了几分酸,却还是笑着把女儿推到了路昉的身边。
    人是他满意的,俩小孩能如此恩爱,当爹的自然也高兴。
    一顿饭吃得百感交集,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各样的笑容。
    谢严多喝了点酒,路朝直接拉着他对瓶吹,看得周妈直叫唤:“这两人倒是垫点儿菜啊,不然胃可不舒坦咧!”
    江玉英也抓住丈夫的手,没好气道:“你能喝这么多吗?啊!”
    “能!怎么不能!我和谢老弟今儿个高兴!多喝点怎么了?!”
    他这样豪迈,常年应酬的谢严也有点受不了,脱去温和持礼的面子,明显有了醉意:“路老哥我告诉你,我就这么一个闺女,金贵着呢!”
    “我家小子不值钱,你要是舍不得,让他入赘算了!”
    谢芸锦看得直乐,躲在路昉怀里笑出了泪。
    收拾完之后,几位长辈也不打扰他们,结伴离开将空间腾给新上任的小俩口。
    路昉扶岳丈和父亲上车,江玉英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满脸慈爱地放到谢芸锦手里:“这是给咱家儿媳妇的见面礼。”
    手帕打开,里面是一只碧绿通透的玉镯,谢芸锦没有推拒,而是大方地拿出来戴在手上,皓腕如雪,玉镯仿佛锦上添花的一抹春意,再合适不过了。
    谢芸锦展颜一笑:“多谢……伯母。”
    她暂时还不习惯改口。
    好在江玉英并不计较这个,拍拍她的手:“那我们走了,你们……”
    话说到一半,路昉回来了,江玉英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意味深长地警告道:“悠着点啊!”
    谢芸锦:“……”
    ……
    如今没有灯会,中秋也如天边圆月,冷冷清清。
    可谢芸锦只觉得美好。
    这样的温情与喜乐,死前十余年,都是一种奢侈。
    俩人坐在院子里赏月,谢芸锦靠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紧紧依偎。
    “要是外公也在就好了。”
    路昉拉了拉她身上的披肩,把玩着她纤长的手指,稍稍将人拥紧:“等我们回去,找机会去见见他老人家,嗯?”
    初秋的夜风微凉,谢芸锦往他怀里钻了钻,半阖着眼呢喃:“还有妈妈,她还没见过你呢。”
    路昉轻轻吻上她的额头:“嗯,我都记得了。”
    好半晌,谢芸锦又开口:“路昉……我也想喝酒。”
    刚才在席上俩父亲喝得痛快,路昉自然也免不了被灌,就连周妈和江玉英都喝了几杯,唯有谢芸锦只能在边上干看着。
    她不擅饮酒,而且沾点杯底就醉,以前从来不碰。可今天气氛心情都正正好,她也想对月饮上几杯。
    路昉知道她刚才眼馋很久了,轻笑了一声,胸腔随着微微震动:“你确定?”
    “干嘛!小瞧我啊!”谢芸锦从他怀里起来,不满地努了努嘴,被他轻飘飘的一句激起了脾气,“我就要喝!”
    志气不小,身体却很现实。还没喝两杯,人就已经晕晕乎乎开始说胡话了。
    “再、再也不要待在那里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以前怎么、就……这么笨呢!”
    路昉哭笑不得,将左右摇晃的小姑娘捞进怀里,浅粉色的披肩不敌她滑嫩的肌肤,随之落地,莹白的小臂在月色下泛着淡淡的柔晕。
    如果说上回的旗袍是外放的张扬,那么她身上这件便是内敛的妩媚。
    绯红色在月光下多了几分神秘,锻光潋滟,晃动在玲珑有致的身上,恍如一种若即若离的勾引。
    小姑娘挽了个髻,修长的脖颈束在衣领之下,连耳垂都泛着红晕,更不要说她那张脸。
    精致的五官本就明艳,醉意朦胧的桃花眼仿佛带了小勾子般,一嗔一喜都是风情。
    路昉的眸色渐深,手掌贴在她收紧的腰线处,带来一阵滚烫。
    “芸锦……”他的声音哑了几分,缱绻的语调落在谢芸锦的耳廓里,痒得她不自在地动了动。
    “干嘛呀!”
    路昉捏了捏她的脸,笑容里带着点痞气:“你还没还礼呢。”
    “胡、胡说!我给你买表了,还是劳力士!”
    “聘礼不需要你还啊。”路昉摸了摸她的头发,手腕一动,发簪就落入掌心,一头乌发倾泻下来,美轮美奂。
    “唔……那、那我给你送了礼,应该是你还才对!”
    “这样啊。”
    小醉鬼明显是不记得那天发生的事了,路昉也没打算认真跟她算这笔账,顺着她的话口就道:“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谢芸锦脑子不太清醒,闻言还没来得及得意,一个灼热的吻便覆了上来。
    她觉得自己周身的空气瞬间被人夺走,眼睛半睁不睁地看他,只能从对方口中获得喘息的机会。
    于是一阵醉意上涌,谢芸锦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环上了男人的肩颈,月色下拉长的影子紧紧交叠。
    醉意将她自己最真实的性格展露出来,身上还带着花朵般的甜香,馥郁的香气在鼻尖萦绕不去。
    这才是美人醉。
    路昉觉得喉咙发紧,所有的情绪都被她掌控住,然后突然倾身将人打横抱起。
    大小姐不满意了,蹬着腿不停扭动,霸道地说道:“我换新衣服了!”
    路昉倏地笑了。
    这是还记得呢。
    屋门被他用脚关上,谢芸锦的背抵在墙壁上,似乎还能闻到一点久远的木质香气。
    “这件叫什么名字?”路昉的声音沙哑不已。
    “啊?”谢芸锦漂亮的眼睛里露出一点疑惑,长睫扇动两下,将天真和妖冶糅合到了极致。
    路昉眸光沉沉:“是叫醉美人么?”
    他酒量好,刚才被灌了好几瓶都面不改色,这会儿倒是有点迷离。
    谢芸锦热得有些燥,突然之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反手就将两人的位置掉了个个,手臂撑在墙上,还本能地踮起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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