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间都是她自己的,在她的小房间里,她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在这段时间里,她会异常放松。
但今天她回家到打开房门,竟然发现屋内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她定睛看了好几眼,才确定这小小的身躯,就是活跃份子,小脏孩。
她放慢了动作朝她走去。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见到熟睡后的她,她们初次碰面时,她哭得累了,几乎是在瞬间,她趴在她的脚边,毫无防备睡了过去。
怎么在哪里都能睡着,被人拐跑了可怎么办哦。
阮盖小声说道。
在她要抱起她的瞬间,她却抖了一个机灵,醒了过来。但见是熟悉的人,又往她身边靠了靠,又闭上眼睛,“盖盖,你回来了啊。”
软盖顿住了手中的动作,僵直在了原地。
“我外公外婆说他们今天有事情,要外出,跟我说让我找你。”小脏孩迷迷糊糊说道。
本来阮盖在自己的房间里见到她是觉得诧异的,她第一次到自己房间来玩时,有问过能不能留在这里睡觉。当时她说,不行哦。她就很自觉,到时间点就自己离开。
在阮盖潜意识里认为,是不可能见到小脏孩在这里过夜的。
所以突然见到她时,第一反应是诧异。
但听她说完这句话后,她心里有隐隐的不安。
拒绝留夜小脏孩的第二天,她有跟老莫说起这事,其实就是解释,她不是因为嫌弃小脏孩而不让她住的,而是因为自己的个人习惯。
老莫听说这事后,竟然很惊讶。
因为小脏孩回来的第一天,就提出要自己一个人睡。
并且要独立的房间。
阮盖摇摇头说她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但小脏孩确实提出了能不能在她那儿睡的要求。
老莫眉眼笑开,揶揄道,兴许是觉得你亲切吧,盖盖果然是有大姐姐的样子了。
阮盖耸耸肩,但我是真的不大喜欢,跟别人睡在一起。
就连小孩好像都很难接受。
所以老莫是知道,她可以跟小脏孩玩,但是不能接受睡在一起。小脏孩也是跟着她一块叫她外婆叫老莫的,可今天她中规中矩喊的是外婆。
这两点就说明了,一定是发生了事情。
要不然的话,老莫不会将小脏孩托付到自己这里来的——
因为老莫从来都很尊重自己,向来不会勉强自己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儿。
除非是万不得已。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阮盖很小声地问。
其实她也知道,就算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又怎么会从小脏孩这里得到答案呢。
在半梦半醒间,小脏孩似乎是听到她说话的声音,她将脑袋往她的怀里缩了缩,用跟寻常不大一样的声音说道:“盖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今天一整天都不是很开心呢。”
老莫和老林在阮盖去上学后不久,就将小脏孩托付到阮家了。
阮盖的奶奶为了照顾小脏孩白天都没有下田帮忙干活,但好在小脏孩特别乖,从白天到晚上一直都呆在阮盖的房间里。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那种悲切的情绪,用小脏孩的话来说,不开心的情绪,就开始浮现了。
“为什么呢。”阮盖问。
小脏孩将脸埋在了阮盖胸前的衣服里,这是一个寻求最佳安全感的动作,她闷闷道:“我也不知道。从外公外婆说要出去一趟的时候开始。”
那时候阮盖自然意识不到,才五岁的小孩,她会有什么直觉和第六感。她安慰她道:“你外公外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去的一趟的,他们不是将你丢下。知道了吗?”
“嗯。”
在阮盖的安抚下,小脏孩又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阮盖才轻轻说道:“其实,我今天心情也不是很好呢。”
阮盖把今天白天在学校发生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到最后收尾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眼睛一片湿润。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意识到,为什么那天她会那么敏感。
因为她曾天真的以为,只要她将那年的东西保存完好,时间就会永远停留在那一刻。
后来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她不会因为弟弟的出生而被家人忽略,她也不会因为弟弟的出生,而感觉到窒息。
她天真认为,她将父母送给她的东西保存完好。
他们就一定会喜欢她更多一点。
因为弟弟是个败家子。
家里的东西被他弄坏了不少。
可是越长大,就会慢慢发现,有些根深蒂固的思想,并不是你越听话,你表现得越好,就能改变的。
如果无法改变,似乎能做的,就是逃离。
可在小脏孩出现的那段时间里,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
有她在的身边,好像一切都不是那么糟糕。
就比如说,她被同学不小心磕碰到的杯子,被她带回家后放在了书桌上。
等她第二天回到家时,竟然发现她的杯子边上,贴了好几个创口贴。
阮盖哭笑不得。
质问她时,她还振振有词道:
“我摔到的时候,妈妈都会给我贴创口贴的,贴上去就不会疼了。杯子摔到了,它也一定很疼。我们给它贴上创口贴,它就不会疼啦。盖盖,你说对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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