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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金枝如实道:“那倒没有。”
    “有我雍王府华贵?”
    “……没有。”雍王是什么身份,她爹是什么身份,这苏宅怎么可能比得上雍王府华贵。
    李成未‘切’了一声:“那我看它做甚?”
    苏金枝:“……”
    我的意思是让你去看苏宅的风景吗?我的意思是让你出去会你的心上人啊!天啦,谁来救救这个榆木疙瘩?
    苏金枝彻底放弃了,她已经尽力了,只能说苏玉芝和李成未之间有缘无分。
    李成未悠闲地晃着手中的茶盏,看着茶汤的颜色时突然皱起了眉头,他低头对着茶汤嗅了嗅,然后沉脸道:“这雪山顶翠味道不对,明显是去年的陈茶。”
    “……”苏金枝默默地冲李成未翻了个白眼。大哥,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就算是陈茶你不喝就是了,说出来岂不尴尬?
    果然,祖母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很是窘迫道:“世子见谅,老身这里只有这些茶可以招待。”
    闻言,苏金枝心头微微一抽。看来孙氏对祖母这两面三刀的毛病还没改,明面上有多孝顺,背地里就有多使坏,从这陈茶上便可见一斑。
    当年苏唯孝当了槐安伯孙家的乘龙快婿后,靠着孙家的关系进了翰林院,做了翰林侍诏。正因此节,苏唯孝才得以在永明帝登基前立下大功。
    永明帝登基后,苏唯孝成了他的左膀右臂,永明帝特地赐了一座宅院给苏唯孝,也就是如今的苏宅。苏唯孝自立门户后,才向孙氏表明想接乡下的老母进京。起初孙氏不同意,奈何最终抵不过一个‘孝’字。
    苏老太进了京,第一件事就是逼苏唯孝去把寄养在山中的苏金枝接回来,那孙氏本就不情愿侍奉一个乡下老妇,又听闻苏唯孝竟是停妻再娶的她,不仅如此,原配竟然还留下一个小野种,孙氏当时险些没生吞了苏唯孝。
    不过孙氏再大的气也不敢闹,一来怕把苏唯孝的官帽闹掉了,二来怕京中人会笑话她堂堂伯爵家的嫡女竟然给人做了继室。
    这一忍气吞声下来,孙氏便把所有的怨气暗中撒在了孙老太身上。
    苏老太一向老实善良,只要合家安宁,她什么气都能忍,除了动苏金枝外,所以苏金枝回京后的两年里,因为有苏老太罩着,过得倒还算风平浪静。
    “来人。”李成未重重放下茶盏,突然冲外面喊道。
    很快,常留进来了,“世子。”
    苏金枝瞧这气势还以为李成未要对祖母怎么样了,忙起身欲挡,谁知,竟听李成未说:“去将我们带来的东西全部搬到常松斋来,然后放进祖母的私库里。”
    “是。”常留领命下去了。
    “……”苏金枝愣住了,她没听错吧,李成未竟将带来的所有东西给了祖母?
    虽然都在苏家,但是东西在祖母手里和在孙氏手里完全不同,有了这些东西祖母在苏家的腰板完全可以挺直些。
    但这些东西难道不是李成未用来讨好苏玉芝的吗?给祖母算怎么回事?
    苏老太也惊呆住了,好半晌苏老太才反应过来李成未的意思,忙颤巍巍起身阻止道:“世子,万万不可……”
    李成未忽然起身,快步走向苏老太,双手扶着她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柔声道:“祖母,您是枝枝的祖母,也就是我的祖母,我都听枝枝说了,在苏家只有您对她是最好的。我们这次回来就是专门来孝敬您的,所以外面的那些东西只有您才配拥有。”说完,李成未偏头,故意冲苏金枝得意地挑了挑眉。
    苏金枝心里一时五味杂陈的。她不知道李成未是何时打听的她曾经在苏家的处境,也不知道李成未这么做到底有何用意,但是这一刻,她还真是被李成未的话小小感动了一把。
    “枝枝,”祖母拉过她的手心疼地摸了又摸,哽咽了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祖母这就放心了,放心了。”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揩眼泪。
    苏金枝鼻尖一酸,她自然明白祖母放心的是什么,祖母放心的是李成未并未如外界传言的那样,对她冷漠绝情。
    虚不知,这一切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午膳时分,苏唯孝派人来请他们去前厅用膳。苏金枝也不好一直耗在祖母房里,便拉着祖母准备去前头用膳,祖母却以身体劳乏推了。
    苏金枝知道,祖母这是不想同孙氏一起用膳,尤其李成未还把带来的所有东西全给了祖母,孙氏只怕对祖母越发有成见,苏金枝也不勉强祖母,只和李成未一道往前头去了。
    走在游廊上,沉默了半晌的李成未忽然说:“你就没什么话想问我?”
    第16章 她的喜欢可真是廉价!……
    其实苏金枝早就想问了,但又怕是自己想多了,既然李成未主动提及,那她正好顺着问:“你为什么把东西都给了祖母?”
    李成未挑眉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啊。
    苏金枝斟酌着道:“孙氏才是苏家的主母,”她抬眸,定定地瞅着李成未,“她也是二妹妹的亲娘。”
    谁知,李成未竟然翻了一个白眼,“她又不是你的亲娘。”
    苏金枝:“……”
    所以,李成未到底是在唱哪一出啊?他把东西都给了祖母,就是明摆着得罪了苏唯孝和孙氏,这样一来,他和苏玉芝之间岂不是又多了一层隔阂?
    她又想起方才进门时,李成未似乎对她爹的态度很不对付,难道他做这样不是针对苏玉芝,而是针对苏唯孝?
    “你是不是……和我父亲有过节?”
    李成未皱了一下眉,“为什么这么问?”
    苏金枝好心提醒:“我父亲好歹是个宰辅。”你也不能一点面子也不给啊。
    李成未一眼就看懂了她的心思,眉眼一扬,傲慢不屑道:“我连永明帝的面子都不给,苏唯孝那个老匹夫的脸面又算个什么东西。”说着,他眼波一转,斜盯着苏金枝,揶揄道,“况且你不也没他们面子嘛,我这是娶妻当随妻,天经地义。”
    心里想的却是:苏家那么对你,我这么做是不是很替你解气?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欠别人的,虽然不能给你留个血脉,但你既然喜欢我,我也不能让你太吃亏。
    “……”这是什么歪理?
    苏金枝正无言以对,就在这时,游廊一旁的转角里冒出来一个人,正好堵在他们面前。
    来人遍身绫罗,满头珠翠,打扮的花枝招展,连施礼都带着几分翩若惊鸿的施施然,“世子,姐姐。”
    苏金枝听着苏玉芝那柔地几乎能挤出水来的细软嗓音,眼皮忍不住跳了跳。她和苏玉芝虽然只相处了两年,但苏玉芝却同她争强好胜的两年,所以,什么样的苏玉芝她都见过,就是没见过如此……温柔似水的苏玉芝。
    如此有备而来,苏玉芝果然在等李成未。
    苏金枝忍住起鸡皮疙瘩的冲动,用余光飞快地觑了李成未一眼,只见李成未剑眉蹙着,看着苏玉芝若有所思。
    苏金枝见李成未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好先开口询问:“二妹妹这是……”
    苏玉芝含羞带怯地看了李成未一眼,然后转头对苏金枝理直气壮道:“姐姐,我有些话想私下对世子说,还请你避让一下。”
    私下说……
    还避让一下……
    你倒是好生明目张胆啊!
    她想方设法地让李成未出来见苏玉芝是一码子事,但苏玉芝直接堵住她和李成未当面挑衅就是另一码子事了。若是放在以前,她还偏就要杵在他们中间,好好听听他们要说些什么。可事到如今,她原本就是为了成全李成未和苏玉芝的,若是计较下去恐怕会坏了李成未的好事。
    苏金枝暗暗深吸了一口气,迅速平静了下来,然后挂上得体的假笑,大大方方道:“那你们聊,我在前面等。”说完,也不看李成未,径直走了。
    谁知,苏金枝这才慢悠悠地刚走到游廊尽头,一转身就看见李成未一脸怒气冲冲地朝她走来,而苏玉芝背对着她双肩耸动,像是在哭泣。
    怎么了这是?这么快就谈完了?正纳闷着,那李成未忽地一个转身,下到中央甬道上,径直朝着大门方向去了。
    “???”这是……要走了?
    苏金枝察觉到不大对劲,忙追上去问:“世子,你这是要去哪儿?”
    李成未头也不回道:“回府。”
    苏金枝亦步亦趋地跟着,“好端端地怎么就走了?饭都还没吃呢。”
    李成未猛地煞住脚,扭头瞪着苏金枝,冷嘲热讽道:“你苏家是有什么山珍海味不成?就算有,你以为本世子稀罕!”
    “……”苏金枝一噎,这人到底是怎么了,吃火药了不成?
    李成未拂袖就走。
    苏金枝回头看了一眼苏玉芝,苏玉芝双手抱着脸颊,瘦弱的双肩一抖一抖的,显然哭地不轻。苏金枝越发奇了,他们这是聊了什么,一个竟然气地不轻,一个竟然哭的不轻。
    这里毕竟是苏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况苏家本来就不欢迎她,苏金枝只好追着李成未往外走。
    “世子……”
    李成未照走不理。
    “世子爷……”
    李成未依旧不理。
    “李成未!”
    李成未果然停了下来,转身等瞅着苏金枝托腔带调地问:“你叫我什么?”
    苏金枝终于追上了李成未,娇喘里带着几分无奈道:“世子……爷。”
    李成未的脸色果然好看了一分。
    苏金枝匀好气息后,转头瞥了一眼里院,压低声音劝道:“机会难得,你们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
    李成未冷冰冰地问:“谁跟谁好好说?”
    “你这不是,”苏金枝嘴角微微一抽,“……明知故问嘛。”
    李成未讥嘲道:“你还真是贤惠大度,合着一家子人来给自己的妹妹自荐枕席。”苏金枝就是这样喜欢他的?竟然大度地把他让给别人,呵,她的喜欢可真是廉价!
    苏金枝愣了一下,她倒是没想到苏家人会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把苏玉芝嫁给李成未,以前可没见他们这么积极,这态度转变的也太明显了。莫不是苏家人也信了最近流传起来的关于李成未的身世谣言?
    但如此以来,岂不是正好,李成未到底在气什么?
    苏金枝忍不住反问:“你?不想吗?”
    李成未凉凉地反问:“我为什么要想?”
    苏金枝小心地说:“二妹妹不是你的心上人?”
    “……”
    李成未抿唇不说话了,黑润润的眼眸里飞闪过一丝暗芒。
    苏金枝以为李成未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她的话,看来他们二人确实在闹别扭,不会是李成未真在气当初苏玉芝没有坚持嫁给他吧?
    这个事情她觉得有必要替苏玉芝解释一下:“其实嫁给你的原本就应该是二妹妹,只是因为她也病了,不得已才……”
    李成未突然不耐烦地打断道:“我和她的事用不着你管。”
    苏金枝一噎。
    不管就不管,她才不爱管呢,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回去的路上,苏金枝与李成未各坐在马车首位两处,谁也不看谁,谁也不说话,热热闹闹的来,安安静静地回。
    “冰糖葫芦,好吃的冰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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