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两人都觉一股烫意顺着掌心,顺着经脉一路烧往心脏,麻痛感直冲灵台,仿佛在身体最脆弱的地方打下烙印!
曜渊手上更加用力,若紧握山河。
他眼睛黑得像是一块无机质的石头,其中不见人的情绪,只有一个小小的藏贞的倒影。
而藏贞因这股烫意心尖一颤,手不自觉放松一分,与此同时,彻底融合的心头血从两人掌间这半张宣纸薄的缝隙中飞出!
血悬空中,很快变成婴孩拳头大的圆珠形,薄薄一层蓝色水膜下面像是有一条红黑交错的彩带在流转。
两人只觉心口像是开了一个小洞,漏着风透着凉,心中经脉如被无形力量攥住,身不由己地向那颗融合的心头血处揪!
此刻,藏贞对上曜渊视线,整个灵魂都在牵动!
像有一半的神识落尽曜渊的胸怀,自己脑中也闯入曜渊的半个分1身,心头混沌,只有在眼前心头血珠的光带映照下的曜渊的脸格外清晰。
他眼睛黑若无尽深渊,要把她另一半神识也生吞活剥攫入怀中!
转眼,那颗圆珠分出两极,两头分别向着藏贞和曜渊的心口向外拉扯,血珠随即转换为葫芦形。
错位的神识好像在挣脱陌生的身体,随着血珠的分裂而回归自身!
血珠的拉扯给心头带来微妙的撕裂感,浑身血脉都往心头小1洞汇聚,眼前一阵金光骤闪,耳边回荡“咚”的震音,连接处最终断开!
血珠断开明明只有三息,却好像过了一个朝生暮尽。
两颗新生的心头血光彩奇诡,带着直击灵魂的锐利,被那金光冲入两人心中!
藏贞只感到这滴血同时含着烈火与坚冰,直愣愣戳入心脏,先是一阵烈火焚心,接着寒凉彻骨,多亏他们都是心志坚定之人,才没有当下露出龇牙咧嘴的失态形状!
这冰火两重天很快安歇,只心中似有了一颗小小的珠子,在每一次脉搏跳动中展示自己的存在感。
从此,契盟不歇,除非羽化寿陨,不死不休!
紧随心头血归位,案上黑色锦帛也一分为二,裂帛之声还带着金属互相剐蹭的刺响,直教人牙酸耳麻。
那黑锦帛整整齐齐纵向分成两片,似是被无形的龙卷风掀起,一半钻入藏贞广袖,另一半留在曜渊案几。
藏贞眨眨眼,这才从缔结灵契盟的身心震撼中回神,一下就看到曜渊眼中自己的倒影。
那叠在红衣身影下古怪、快意又执着的眸光,仿若要将她埋骨其中。
她心头一震,随即拉回神智,自掌间引出赤艮丹,以红黑魔力为引,隔空渡入曜渊手中。
赤艮丹落入曜渊掌中的瞬间,就被他收入袖中乾坤,这个过程中他甚至没有低头查验真伪,只看着藏贞。
若不是缔结契约时的风动引着发丝飞舞,他简直就是一副美人图。
但美人不肆意,反而紧绷着带来危险意味。
藏贞低声提醒道:“契成。”
闻言,曜渊唇角浮现诡异的弧度,潮红的眼尾与浓重的眸色使他显出几分病态。
他的手如同铁爪扣着藏贞单薄的手腕,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突然耳边“砰”一声响,仙力激荡而上!
是曜渊抬手劈向案几,那碍在两人间的玉案应声爆裂!
满地玉碎,断面处还因方才的掌风而不断颤抖。
冲力带着细小的断玉混入藏贞飞舞的黑发。
曜渊长靴直接踩在断玉上,发出诡异的“嘎吱”声,如同饿鬼正踩着枯木寻找天堂。
他堪堪停在离藏贞一拳处,一手钳着藏贞的手腕,另一只手抚上她的发际。
激荡乱舞的锋利玉片几乎同时切在他的手背,白到发青的肌肤瞬间出现几道深浅长短参差的口子。
血从伤口处滴落,顺着玉色肌肤和暴起的筋骨滴落在藏贞红烈的肩头。
曜渊好像没有感觉,他垂着眼,仿若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她一般,用视线描摹她的眉眼。
哪怕换回高挑的魔体,藏贞还是比曜渊矮了半个头,此刻她全部所见是曜渊紧绷的眉眼,鼻尖所嗅只有带着血腥味的檀木香,一切感觉都在侧脸上冰凉的指尖和滚烫的掌心。
许是曜渊气势太过不顾一切又排山倒海,又许是如此苍寒面貌惹人怜悯,藏贞此刻只能静静站着,心思都被曜渊抓住,想不到要挣脱。
耳边传来曜渊低沉声线,仿若与心头血共振着,带着玉石俱焚的威慑力落在心尖:“藏贞,你还记得衔尾镜林阵的结界中,我说了什么吗?”
一句话扯出去这么远,藏贞不知所以,但看着他执着神色,还是拧眉苦想起来,不多时她神色一松,道:“我记得了!”
曜渊紧绷的脸色舒展一分,像是寒川有了点融化的苗头,浓黑一片的眼底也亮起一点期待。
她斟酌道:“你虽说过无意对魔族开战,我也并非不信你,更无意质疑你的智慧,只是当时是私下说话,两族交涉还是有灵契盟稳妥些。”
她问过曜渊会不会因为天策军的魔髓对魔族开战,他当时还说“你该将我想得聪明些”,这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怕是因为被她逼着立下灵契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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