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找到封珩新,便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急促的号角声,最后神色一变,他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吼:“各部署准备!”
号角声低沉却有着穿透人鼓膜般的力量。主帐中,封珩新替封珩礼穿好战甲后垂手站在一侧,看着皇兄沉稳的面容不禁开口感叹了一句:“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啊!”
封珩礼莞尔,将最后一个锁扣检查好才抬起头,伸手揽过封珩新,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脊背,没有说话,把千言万语藏在了这个简单的动作中。
随后,一掀帘子,步履坚定,快速走出了主帐。
“走!”
跃马凌空,封珩礼矫健的飞身上马,接过一侧递来的马鞭,扬手便是一个漂亮的鞭花:“首战告捷!”,他身后一大片的黑甲将士们手举长剑,高呼三声:“首战告捷!首战告捷!首战告捷!”
封珩礼没有带护目的盔甲,眼睛里的肃穆像利刃一般砍向前方,他没有再说话,左手抓紧缰绳,右手扬鞭,坐下的千里马便一声长嘶撒开蹄子向前奔去。
外面,是同样聚集了大批人马的,刚刚进入山谷的西凉军队。
封望坐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身上,身披银色的盔甲,单手擒着已经出了剑鞘的长剑,双腿夹紧正在奔驰的马匹,另一只手缓缓举起:“停!”
已经进入空旷且狭长的山谷,封望警惕的望着对面,眼角的余光留意着身后的士兵。
他不放心。
昨日的鸿门宴让他不得不分心来留神会不会有人在后面准备借机对他下手,因此早已是十二万分的警惕。此处山谷绵长,难保某个分叉路口里就是东帝的重兵把守,所以他刚刚才示意军队停下。
突然,沉重的马蹄声从前方传来,封望微微俯身,右手握紧了长剑,双眼紧紧盯着面前唯一的路:一阵尘土飞扬之后对方的速度慢了下来,在两个呼吸间便出现了身形,正中间的不知道是哪位将领挂帅出征,同样身披银色盔甲,手握长剑,面上是薄薄的一层可以活动的灰铠。
对方的气定神闲反而让封望更加紧张,山谷的地势导致对方的军队有一半是隐没在山体之后,因此并不能准确判断对方带了多少人马,只能猜测应该是和自己的人差不多。
封望抿了下唇,放弃了主将冲锋的想法,左手握紧了缰绳,右手扬起长剑:“上!”
他动的时候对面东帝的人群也出现了动静,双方人马竟然同时往前疾驰,方寸之地不过两次眨眼,便已经有了短兵相接。
东帝和西凉全军皆只有一人身披银色盔甲,异常显眼。一人枣红色骏马,一人黑色骏马,在短暂的疾驰后不约而同的停在了战场的中间。
双方像是达成了什么默契一般,将士们各自厮杀,没有人来打扰他们二人在喧闹中的安静对峙。
身下的枣红色骏马有些焦躁的原地踏步,封望神色一凛。
安抚似的摸了摸马的头部,电光火石间便朝前凌空一跃,手中长剑便已直抵对方胸口,封望的动作非常快,宛如一阵旋风,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像是料到他会直接出击似的,将长剑横在胸口。
封望趁着两剑相触的功夫后撤半步的距离,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从袖中抛出一把短刀直直的朝对方面部刺去。两个人的距离很近,按照封望的经验,对方是不可能躲开这一步阴招,那么接下来就只有被他打翻马下了。
可惜往常的神机妙算似乎都失去了作用,对方又一次像是料到了他的动作一般微微侧头,短刀只是划过了他左耳处的盔甲,发出了刺耳的一声鸣叫,便失去了作用。
两次出击都以失败告终。
封望深深的皱起了眉,盯着对方灰色的面部盔甲看,仿佛要盯出一个洞一般看看他究竟是东帝的那位将军,分神想着回头要向皇兄举荐这位聪明的将领,却见对方反手便挥来了长剑。
因为刚刚分了神,封望只能狼狈的侧身闪避,只是没料到那竟然只是一个假动作,恼羞成怒的封望再次握紧长剑坐在马上向前刺去,这次他速度更快了一些,成功在擦过对方的时候将剑触及对方身体。
怎料那银盔甲光滑至极,剑尖一偏便被对方夹在了手肘处!
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得封望除了抹了毒的银针外没有别的武器可以用,但是他在最先的预料里没有准备对对方的主帅用如此狠毒的招数。
正当他有些犹豫的时候大风将二人的披风高高吹起,阻挡了外界探寻的视线,封望脑海中正在飞速运转策略,却感觉手上的长剑一松,从对方的手肘处被放了出来。
刚刚虚晃一招的长剑此刻直直的刺向封望的手臂,划开了盔甲深深的切进手臂中,疼得封望险些惨叫出声。
只是他没想到在刺伤自己后,对方竟然作势后倒下,装作受了重创的模样望马下倒去。
瞳孔一缩,在对方即将摔在地上的时候,封望终于看清了这位神机妙算远在自己之上的东帝将领的面容——封珩礼!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僵住了,所有的肌肉都不受控制。
只能眼睁睁看着封珩礼摔下马。
封望非常聪明,他看懂了封珩礼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所以…
没有任何犹豫,在东帝将士们即将冲过来救自己主帅的时候,封望往前一扑同样栽下了马,摔得他眼冒金星,却也成功的摔在了封珩礼的身侧。
二人都倒在地上,一个趴着,一个仰着。
离得非常非常近,封望甚至能够听得见封珩礼粗重的喘息声。
“...你还真摔啊!也不怕身子骨不抗摔!”封望愤愤道,挥退想要上前的西凉将士,继续趴在地上,封珩礼知道他认出自己了,也挥退东帝的将士,懒懒散散的仰面躺在地上。
缓了一会,耳边才响起封珩礼温和的声音:“你不也下来了?喏,剩下的输赢就是大家真正的较量了,毕竟将士们可不会给对方放水,你说对不对?”
封望哽住,喉头动了动,没有说话。
封珩礼轻笑一声,答非所问:“见你一面可真难——”
“以后可不要再叫你小九了,这一面啊,当真是间隔太久了,久得朕差点旧疾复发。”
“什么疾!”封望忽视了他的戏谑,紧张的扭头对上封珩礼的眼睛,焦急的问道。
计谋得逞,封珩礼看着小家伙,弯了眉眼,柔声解惑:“相思成疾。”
唯你可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