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挣扎着要下床,可是他根本动不了,双腿没有知觉,只能靠手撑着活动,奋力一撑,也起不来,反倒是头疼得更厉害了。
舒宁细细观察着他的情况,好像并不是那么凶狠,莫非他失忆了?她大着胆子把他拉回来,“你回去做什么?你现在受伤了。”
“不会去就来不及了!”
舒宁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来不及了,只知道他现在八成是得了失心疯,安抚他道:“来得及,来得及,现在出问题的是你。二姐,谢瑶,说了让你在这里好好养伤,只有你好了,才一切都好。”
谢玉听了谢瑶名字,稍微镇定了一些,又询问舒宁京城现在什么情况,可舒宁其实并没有彻底了解过谢玉和平宁侯府的过往,所知也只是一些皮毛。
她思忖了片刻,说道:“你和陈国舅起了龃龉,被暗算受了伤昏迷不醒,事情牵扯似乎挺大,我嫁给你冲喜,然后奉父亲母亲之命带你去扬州养伤,中途遇见山洪,只剩我们两个流落到此处。”
谢玉还想问,舒宁没让他开口,继续道:“我是扬州的姑娘,对京城的事了解并不多,你若是要问我,我也答不出来,我只知道眼下就我们两个在这芙蓉镇,父亲母亲安好,你若是放心不下,就好好配合,养好了身体,自然就能回去,可听明白了?”
谢玉将信将疑的看着她,舒宁见他不大相信,又道:“我一清清白白的姑娘,你若不是我夫君,我为何要与你歇在一张床上?又为何要费尽心机照顾你?你若是我夫君,我自然盼着你好,又怎会骗你?”
舒宁做出生气委屈的样子,噘着嘴白了他一眼,越过谢玉的身体趿鞋下床。徒留下谢玉在床上反复思考。
熙宁二十七年,一切都还没有发生,距离梦中惨案也还有两年时间,若那个梦是真的,一切应当还来得及。
舒宁端了木盆出来,心虚的拍拍胸膛,悄悄回望了一眼,又迅速转回来,生怕漏出什么破绽。
她在井边打了水,洗漱过后又去照顾谢玉下床,谢玉似乎被说服了,并没有再问她什么,难得的是,他比之前好伺候多了,对她也算和颜悦色,舒宁对他的配合十分满意。
*
舒宁敲了隔壁何大娘家的门,将昨晚绣好的绣帕送过去。
何大娘拿着她绣的手帕仔细翻看,连连称赞道好,夸得舒宁都有些不好意思。
“舒娘,你这绣工这样好,不用真是可惜了。”何大娘看了看手帕上的绣花,又看了看舒宁,眼珠子转了两转,拉着舒宁的手,“我看你那相公的身子,吃药要花不少钱吧?”
提到这个舒宁的低下头,“可不是,他那个身体,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好。”
何大娘笑着道:“我这里倒是有个活,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镇东头钱大员外家要嫁女儿,正在找绣娘做嫁衣,只要绣活好,价钱也不是不能谈,我看你这绣工,满镇上也找不出比这更好的来,你若是愿意,我就去接了这活儿,你负责做,我负责去接洽,到时候咱们五五分账,你看如何?”
舒宁听她这么说,也有些心动,她也没别的本事,能拿得出手的也就这绣工,若是合算,也不是不可以。
“做好了,大概要能有多少钱?”
何大娘说:“人家那是富户,又是嫁女儿,少说也是五十两起步。”
舒宁在心里暗暗算了一番,五十两银子可不少了,虽不能跟从前在家的时候比,但如今今非昔比,在这样物价还算低廉的小镇,据说二十两银子就够吃一年,若是有五十两,压紧开销,应该也能过一段日子。
她在心里盘算好,答应了何大娘这差事。
何大娘乐得两手一拍:“成!待会儿我就去钱员外家接,拿着你这绣品去,这事儿一准成!”
事情有了着落,舒宁心里也高兴,辞别了何大娘,她还要去给谢玉请大夫,看看他这是什么情况。
*
大夫给谢玉看过,因为事先得过舒宁的嘱咐,在谢玉面前并没说漏嘴。
送走大夫,舒宁给谢玉换药。
她佯装生气道:“这回信了吧,大夫都说了你没问题,好好养着能好。”
谢玉也没生气,倒是极为温柔的向她道歉:“抱歉,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
他话没说完,舒宁噗嗤一笑,他还会道歉,不错,有长进。
舒宁的模样很讨喜,眉眼弯弯一笑,这屋里好像都亮堂了不少,很能感染人,让人想到,恬淡温柔岁月静好这样的词。
阳光透过方格木窗照进来,洒在她身上,鬓发如云,额前些许碎发在阳光下泛着淡淡金黄色的光,鬓发间的海棠珠花小巧玲珑,看起来很格外舒适。
谢玉不觉多看了一会儿,后面的话都湮在唇齿间,附和着笑了一下。
“你笑了。”舒宁笑的更高兴了,“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谢玉被她这么一说,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我饿了。”
舒宁心情大好,“你好好呆在家里,我去买点吃的,再买些食材回来。”
谢玉含笑点了头,舒宁也笑着出门去,谢玉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比起那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谢侯爷,现在这个温柔会笑的要好相处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