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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便好...”原本是有些担心的,但听到张潜这般说,喜盛杏眸一亮,终于肯上了马车。
    马车是她御用的,陈设如旧,不过喜盛刚坐下,忽的记起自己此行真正的目的。
    她是来选人的,万不能把秦良落下,更何况人家还受了伤。
    不等马车行驶,喜盛便撩开帘子从车厢里探出了头。
    张潜坐在外头,靠在车厢边,外面的空间原就狭隘,喜盛一头钻出来,正好撞到了张潜的肩上。
    “唔...”喜盛委屈巴巴的抚了抚额头,身子往后仰了仰,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在马车上。
    “怎么了?”张潜冷眸看着扶额后退的喜盛,抿了抿唇。
    “没..秦良受伤了,劳烦大人记得派人给他治伤,等他好了,就把他送到我公主府来。”
    她要养兵,势必要有一两个信得过的人,张潜是父皇近臣,喜盛也没有过多的隐瞒。
    喜盛靠的极近,小姑娘温温软软的声音就在张潜耳边响起,那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颈侧,张潜蹙眉,看向身侧那半伏着身子的小公主,胳膊肘碰了下她的肩膀,把她推进了马车里:“臣记下了。”
    “还有方一呢。”喜盛还有问题要问,被张潜推了下,有些负气的又趴了过来:“大人要好好审问他,我要知道幕后之人。”
    喜盛记得,上一世她便是被一直红头羽箭夺了性命,这一世她决不允许再有意外发生,所以事事都要小心谨慎一些。
    她还有很多事没做呢。
    “好。”耳后那软软的小公主不住趴在张潜身后喋喋不休,张潜耳后有些微痒,侧头对上她的脸颊,鹰眼微微眯起,已经没有了耐心:“公主还有吩咐么?”
    “没...”
    “没有了…”
    一辆马车的空间,喜盛探出头,原本就离张潜比较近,张潜这般一回首,两人目光相对。
    张潜生的原本不丑,可那双眉眼迸发出来的冷意,却叫喜盛浑身一震,连忙坐回了马车里。
    她还不忘将那车帘拽紧,生怕张潜闯进来一般。
    喜盛没轻没重的将车帘扑在了张潜脸上,动作很快,可张潜那双锐利的鹰眼仍是将她眼底的惊慌捕捉无疑。
    慌里慌张的,像个小傻子。
    张潜唇畔无声勾起抹无奈的弧度,侧头继续赶车。
    外头的张潜镇定自若,可喜盛却慌得浑身发冷,坐在马车里轻轻拍着自己胸腔,那里好像有只小兔一直撞着她的心脏,喜盛好容易才平静下来。
    上辈子的时候,她只记得张潜在最后的时候到过观中接她,可她险些忘了,张潜年纪轻轻,能走到如今的位置,那冷血无情的名头也不是白来的。
    从前只听别人说指挥使如何如何,如今一件,喜盛却是真有些害怕。
    他刚才那眼睛,就好像要吃人似的...
    六公主府在春盛巷里,取的最清静的地段,矗立在那条清幽宽敞的小巷里,是整条小巷中独有的一座金瓦朱墙的府邸。
    喜盛受宠,平日吃穿用度那都是上好的,这次对外虽说是逐出了禁庭,但这公主府是早早为喜盛建好的,气派非凡。
    马车缓缓驶入春盛巷,喜盛估摸着差不多,便从窗口扫了一眼。
    公主府门前已然先停下一辆凤驾,喜盛目光在那金黄色的华盖上一顿,俨然辨认出了这马车乃嬢嬢的马车。
    大虞的皇后乃江家嫡女,江南月,也便是喜盛的嬢嬢。
    喜盛坐在马车上,想到嬢嬢就在公主府,不由得有些紧张。
    她答应和亲,并出宫居住这事,连着伺候她的诗音姑姑都不知道,嬢嬢此次前来,定是要兴师问罪。
    可是逃也逃不过,喜盛只好硬着头皮钻出了马车。
    一出车厢,张潜侯在一侧:“公主。”
    “嗯。”喜盛点了点头,抬眼瞧了眼公主府门前的诗音,正要朝诗音招手,张潜将手伸向了她。
    喜盛也没想到张潜会做这种扶她下马车的事,抬眼打量了张潜神色无异,方才将手递给了张潜,拎面袋子似的,把她接了下来。
    “公主,皇后娘娘到了。”诗音这边也迎上了喜盛,将她从张潜手中接下来。
    “在哪儿呢?”喜盛咬了下唇。
    “梨园呢...”诗音望了眼喜盛,语气有些低。
    瞧诗音这样子,嬢嬢应该是有事了。
    喜盛也有些紧张,撑着诗音前行。
    梨园是她在公主府的居处,绕过前庭便是。
    喜盛与诗音到了梨园,瞧着那座静悄悄的寝殿,脚下步子微微一顿。
    大虞阳盛阴衰,禁庭的未嫁的公主中,除了容珠,便只有她了。
    喜盛有两个兄长,从小便娇生惯养着。
    原本是大虞最金尊玉贵的那个,只可惜年幼那会儿骑马,摔坏了腿,只能乖乖呆在朝日宫。
    也是因为这个,父皇与嬢嬢,还有两个阿兄都非常宠着她,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
    如今柔然一来,便要将她从嬢嬢身边夺走,嬢嬢定然伤心极了。
    起初她闹了一遭,一病不起,想来嬢嬢夜夜都愁着她的婚事。
    她这边大梦初醒,自己却一口应了柔然婚事,嬢嬢一定气急了,这才找上门来。
    怀揣着这样的心情,喜盛终于迈进了自己的寝殿。
    午后斜阳渐垂,寝殿里的光有些昏黄,喜盛迈进了里面,便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正卧在临窗的罗汉床上闭眼晒太阳。
    妇人生的极美,虽然小腹微微隆起,可睡卧在那里仍旧好看的像一幅画儿。
    喜盛看着自家嬢嬢,那双杏眼微微湿润,差点哭出来。
    胖团揣在江皇后身边,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舔着毛,瞧见喜盛回来,胖团便跳下了罗汉床。
    “喵——”
    “嘘!”胖团是个没准的,瞧见她就叫唤,喜盛擦了擦眼泪,忙叫胖团噤声,可还是吵醒了江皇后。
    窗外的风吹着闺房中的珠帘,啪啪作响。
    江皇后睁眸瞧着面前双眼微红的喜盛,眉头一横:“陈喜盛。”
    “嬢嬢..”喜盛被江皇后一唤,半俯着要抱胖团的身子一定,咕哝了句。
    “给我起来。”江皇后看出了她先前是哭过的,在罗汉床上斜倚,朝喜盛招了招手。
    “嬢嬢怎么来了?”喜盛装作无事,乖巧的坐到了江皇后身边,将行动不便的江皇后扶了起来。
    喜盛装着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半点不像会闯入乾清宫耍横的。
    可江皇后气越看,气就越不打一出来,掐了下她的脸蛋:“你说我怎么过来了?”
    “嬢嬢...”被江皇后一掐,喜盛撇着嘴鼻腔一酸。
    她知道嬢嬢为何担心。
    其实她重生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去见见自己嬢嬢。
    可想到上一世嬢嬢就是因为她和亲之事,落了胎还丢了命,喜盛便觉得无颜去见。
    如今看着江皇后中气十足的在自己面前,喜盛抱住了江皇后的胳膊,杏眼里的眼泪顺着眼眶往下掉。
    “又哭。”江皇后原本是揣着一腔火的,但看喜盛泪滴啪嗒啪嗒往下掉,觉出她有股无名的委屈。
    知女莫若母,江皇后也收起了脾气,认认真真打量着喜盛:“你怎么了?”
    “娘娘。”诗画一挑珠帘就看到母女俩对坐,她目光停留在喜盛身上片刻,语气有些顿涩。
    “支支吾吾的,倒是说?”自己与女儿谈心被打扰,江皇后顿了下,有些不耐烦。
    “...”
    “六公主是刚从大营回来的,今日大营抓到了刺客..”一位主子一位小主子,诗画夹在中间委实有些不好做。
    但想到内监传来的话事关喜盛安全,只好与江皇后坦白。
    这话一出,喜盛都感觉到了身边的嬢嬢火气噌的一下就又起来了,怯怯的望了一眼江皇后。
    “怎么回事?”江皇后一听,忽的理解了喜盛这股委屈,侧目挑过了喜盛的下巴,打量着她。
    第6章 猜疑
    在江皇后印象里,喜盛小时候,那可是最听话最乖巧的一个。
    江皇后做梦也没想到,喜盛这个最乖巧的,一病起来擅闯乾清宫不说,一个娇娇姑娘,竟还去了大营那种地方。
    “嬢嬢,我没事,刚才有张大人保护我。”喜盛最怕的就是自己嬢嬢,这会儿怂的像个小菜包,只敢一下一下给江皇后顺气。
    “哪个张大人?”朝中倒有几个姓张的,江皇后一时没反应过来喜盛说的是哪个。
    “就是裴尚书那个义子,他叫张潜。”想到张潜把她从座位上一下子就捞起来那幕,喜盛弯了弯眸,朝着江皇后解释道。
    “你若是没赶上那张潜呢?”张潜这人身份低微,江皇后听说过。
    眼下瞧喜盛自己给自己圆,江皇后拉开了她那只柔然的小手,认真起来。
    这刺杀之事并非小事,虽有张潜相救,但江皇后并不打算让喜盛糊弄过去。
    “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江皇后板正了喜盛的小脸。
    江皇后声音有些虚弱,还染上了哭腔。
    瞧着性子一向坚毅的嬢嬢要落泪,喜盛一下子便不知所措了起来:“嬢嬢,您...您别哭...”
    “我哭什么?谁要是伤你分毫,我就斩他满门。”江皇后轻哼了声,双指在喜盛额头弹了下。
    江皇后脾气急,上辈子就因为喜盛和亲之事急坏了身子才小产,喜盛有些怕旧事重演。
    但想着上辈子的祸事,她知道有些事必须提前与江皇后说清楚。
    喜盛揉着额头,扑通一下跪在了江皇后面前:“我知道嬢嬢舍不得我,可是嬢嬢,咱们要相信大虞。”
    “我去大营也不是去胡闹的,是爹爹答应了我,让我带亲兵下嫁柔然,也好以防万一。”
    江皇后闻声,算是明白了状况,两道细眉一挑看向她:“他敢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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