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刘太傅是为数不多的,不知道内情还依旧非常看好祁央的人之一。
高官之中,他的态度和那个使劲浑身解数极力反对的齐王殿下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过,容成姣在此事上的态度比任何人都坚决。
而祁央也没有让所有支持她的人失望。
那几座在羌、何国交界处的城池原本就有种诡异的不安分之感, 她早在当年四处游历时便留了心,又机灵地打听出那几个城主的各种弱点,摸准性格后挨个游说击破。
阐明利弊,分析得失,祁央决意一定要拿下这几座城池的缘故之一便是要断绝挂逼任何可能的南下意图。
嗯,至于结果嘛, 自然是满意得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羌国没有费一兵一卒, 只凭借祁央的三寸不烂之舌便拿下了它们。
大概一开始也没有把一个二八年华的小丫头放在眼里,那几个城主只是当做羌国女皇昏了头派一个小姑娘当说客。结果, 谁知道这个小丫头句句几乎都切中他们的心坎。
结果搞到最后,城主们不约而同地感觉,和羌国一比,何国一大堆不合理的条款法律、独.裁压迫统治就是个屁。
那么问题来了,在这个屁底下呆着不动的他们是什么?
没人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只用实际行动光速证明了他们心中的那个答案。
祁央满意凯旋而归。
除了又惊又喜的刘太傅以外,同样被惊呆地还有一众原本各种不服她的老臣和容成延,但容成姣对这个喜报却很淡定,甚至没有直接依一些臣子的建议而拜祁央为上卿。
那个位置,祁央还欠一把火。
祁央对此当然表示理解,她甚至不需要容成姣的提点,从她的每一道指令里她便可以感知到所有的深层意图,因而,祁央自然也对容成姣接下来委派的随行军师一役没有任何异议。
只是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接旨时,她直起身子,倏地抬眸,正好看清了容成延眼底毫不掩饰的阴狠和恼怒。
有人好像等不及了。
十年的招兵买马、暗藏野心,似乎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祁央有预感,那沉寂了十年的剧情,这次终于要产生一场跌宕起伏的变化了。
临行前一日,祁央同容成姣辞别时暗中提醒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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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通过233的猜测和小半份剧本而能提前预警,但容成姣
容成姣朝她露出了一副诡异的、但是成竹在胸的温和笑容。
祁央:哦,臣退了。
看来是她瞎担心了,女皇陛下早有思想准备或许还有兵力上的。
此次跟着钱离玥一起随军出行,祁央除了头一次经历难免产生的淡淡的新奇之感以外,还琢磨着准备趁此机会切实将理论运用到实际当中,毕竟纸上谈兵要不得。
驻扎在军营里,祁央淡定自如地研究着地形图,全然没看见钱离玥在自己边上一副吃了瘪的表情。
良久,被忽视了的小将军愤愤开口打破沉寂:
小时候怎么没见你有这般离谱的治国和军事天赋?可我们明明这才十年不见啊!十年!你崭露头角,地位蹭蹭上涨,谁能想到都已经快要和我平起平坐了!
钱离玥有种时空错乱感。她愤愤然抬手在祁央脑袋上空划拉了一下,又平移到自己嘴唇,一脸难以置信。
而且你还没我高!又还是个小孩子!天啊说出去我威风凛凛护国小将军的脸都要没了!
钱离玥虽然阅历不浅,但心思依然没有上位者那样深沉细致,迟迟没有发现祁央的猫腻也很好理解。
毕竟,这个是唯一一个诚心实意地在私下喊了祁央十年裴女侠的钱大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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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娘,您再吼大点声,全军营的将士都要听见了。
大概钱离玥的嗓门实在太大,一个小脑袋从帐篷外探了进来。
余鸳撇撇嘴,眼见着钱离玥横眉怒目提刀就要砍自己,连忙拉了拉自己身上的战袍:哎!小女子可是受了陛下的旨意进了军队,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士兵!您不能像原来一样随便动用私刑了!
好啊!一个个的,就知道逮着本将军欺负!现在收拾不了你,等回京后我叫上你师父一起,让你知道什么叫江湖险恶!
钱离玥从牙缝里放出狠话。
闻言,手指微微收紧,祁央抬眸,没理会依旧在吐着舌头挑衅钱离玥的余鸳,似是意有所指地道:琴心姐姐最近应该常在陛下左右吧?
是,师父说陛下最近好像在准备什么,她替陛下奔波筹备,忙得脚不沾地的,轻功都又上了一层呢。
余鸳快速抢答,钱离玥再度吃瘪。
那钱将军呢?
这题钱离玥骄傲了。
只有她会!
裴军师,你若是担心我独自领兵会出岔子,那可就大错特错了。钱离玥翘尾巴中,爹爹虽然远在京城,但是这批军队却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这么说吧,爹爹就算来了,还不一定能比我统领的好呢。
她其实所答非所问,但祁央已经推出了想要的结果。
那就是说,钱老将军在成姣左右,军马足够,他的女儿在外领兵,且有自己半步不离地呆在身旁这样老将军既不会有被人威胁的把柄,且为人向来忠肝义胆的他也不会突然倒戈。
完美。
心脏完全落回了肚子里,祁央重新垂下视线,提起笔,在图纸上认真地圈了个圈,嘴角不自觉噙起了一抹浅笑。
裴军师,你笑什么?本将军说得不对吗?
啊?
被钱离玥的唤声从沉思中拉回注意力,祁央眨眨眼,模样无辜而可爱,像极了小时候那个不谙世事的裴幼心:回将军,我在慨叹女皇陛下怎能如此眼界长远英明神武,一时忘我,不觉间走了神,还请将军再重复一遍。
?!
气死她钱离玥了!
为什么好像谁都能欺负她!
明明她才是那个最高指挥官吧!
可恶!外面世界好险恶,钱离玥好委屈!要琴心抱抱才能好!
很快,双方开始交战。事实证明,英明神武的钱将军加上足智多谋的裴军师,结果是一个大于二的存在。
更何况,还有一支由余鸳带领的屡创佳绩的奇袭小队各种奇门遁甲、秘术阵法,全是敌军闻所未闻的武器,很快这支队伍便成了他们人人谈之色变的梦魇。
胜利在望。
祁央和钱离玥、余鸳一起端坐帐中,拟好捷报,让使者快马加鞭送至京城。
因为现在三国鼎立的局面在康国国君更迭后隐隐有动摇的趋势,这场战役她们必须要带领士兵们拿下。
康国的新任国君见羌国越发强盛,自己又积贫积弱,只想偏安一隅享纸醉金迷之乐,就试图以割让土地换取和平;但何国又试图将手绕过去,采取远交近攻的政策以先削弱羌国的实力,所以,容成姣的意思是绝对不能软弱退让一丝一毫。
不仅要收下康国的小肥肉,对于何国这个不知好歹屡屡挑衅进犯的仓库,羌国更要用实际行动证明,什么叫强国有肉吃。
在这一方面,容成姣的野心和手腕哪怕同一些男子相比也毫不逊色,甚至,更胜一筹。
很快,眼看着战争即将结束,从京城而来的使者却送来了一份意外的消息。
这?!
祁央见钱离玥惊愕到瞳孔地震,心下了然,便放下茶盏,淡然地替她挥挥手屏退了左右,只留余鸳一人。
你们不对,是你已经知道了?
将信件递过去,钱离玥见只有祁央正襟危坐在原地,不禁又诧异又好奇。
齐王造反了?
祁央很快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怎么说呢,早有感觉吧。陛下也是,因此早做防范了,他不会成功的。讲到这,祁央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记得钱离玥不是对容成延一点警戒心都没有的。她是大大咧咧,又不是没脑子,玩起计谋来只是比不过政治家,但是还是远远强于一般人。何况,这么重大的事情,钱老将军不会一点不与女儿知会的。
是,这场叛乱已经顺利被陛下平息了,我估计按照信送到这儿来的时间,现在京中的处置应该已经接近尾声了。钱离玥脸上的震惊缓缓褪去,转而成了一种凝重的复杂,但是就连我也没想到,齐王的叛乱,居然牵扯到了朝中的另一势力。我一直以为他们保持的是中立态度,谁想私底下居然站队往来了那么久。
哪个?
钱离玥凝眸看向祁央,面容在烛火的照耀下明明暗暗,更衬得眼眸沉沉如水。
半晌,她轻轻开口:
丞相府。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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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上我,爱上我。
班师回朝的时候, 钱离玥没有选择独自骑着高头大马,至少在还未抵达京城的一大段路途上,她一直陪同祁央一起坐在车内。
像极了她们当初年少时的那样。
只是这一回, 二人都长久地没有说话,两双一样璀璨如黑耀石一般的眼眸都被浓重的思索和深沉浸染。
良久, 祁央开口打破了沉默:离玥姐姐,你可知丞相一派是何时同容成延合谋到一起的?
她单手撑着头, 这会微微偏过脑袋, 眼珠便从自然垂落的下方滴溜溜移了上来,如炬的视线定定地聚焦在一处,没有笑意的稚嫩小脸因此也便比寻常的孩子多了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惧意。
在看完那封信后, 祁央思考时便不自觉就是这样一副表情。
不知。你若是想了解清楚,还是回去问问陛下比较合适。
钱离玥回以同样深思熟虑后的答复。
她明白这件事对祁央来说意味着什么。
兀自嗯了一声,祁央别过头,指尖把玩着身下柔软坐垫的流苏,看起来对这个回答不算意外。
那封信里所言并不详细,只阐明了容成姣顺利平反,将齐王和丞相一脉势力尽数剿灭, 估计等她们彻底抵达京城,处决都结束了。
不过,祁央在意的是信里隐晦提到的几大助力。
钱老将军在平反中起到了中流砥柱的强大作用,身怀绝技的琴心更是寸步不离容成姣身边,以防她遭遇不测,再加上女皇亲封的御林军, 以及容成姣本身武功亦是超绝无双难逢对手, 目前的统治更是深得民心很难被轻易撼动
当然,这些因素, 无论是主观还是客观上的,祁央觉得还算是情理之中。
因此谁也不觉得,就算是齐王精心筹备谋划了十年,他就能顺利取容成姣而代之。
就连祁央也至今想不明白他的自信从何而来。
就如同她想不明白丞相势力怎么也憨了吧唧地跟着齐王像下饺子一样朝油锅里跳,站队不当还同样心浮气躁的。
她在意的是那个一闪而过的被提及的名字。
那个在信中被划进容成姣友军一方的名字。
那个将会专门同容成姣、同她祁央作对找事的挂逼一模一样的名字。
杨科。
藏在衣袖下的拳头猛地攥紧,祁央忍了又忍,才没有在钱离玥面前表露出自己剧烈的情绪波动,只是闷闷地长出一口气,有些焦躁地撩起帘子朝外看了看,判断了下剩余的路途。
她现在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到容成姣身边。
顺便看一看,那个顶着挂逼名字混入己方友军的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
*
微臣参见陛下。
同钱离玥一起齐齐行礼,祁央跪在地上。
即使没有抬头,她也能感受到上首位置传来的两道炽热而专注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
瘦了。
又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