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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倾叹气:“不太想。但你都拿冠军了,给的奖励得大一点吧?”
    心理学上有一个术语叫“个人空间”,即一个人在各种不同的场合里、与其他人和物体之间的舒适空间距离。
    易倾的个人空间要求非常广阔,因此她在任何环境中都会有意避免身体接触。
    哪怕知道地铁很方便,易倾也喜欢自己开车出门。
    旅游,尤其是在节假日的旅游,简直是要易倾这条老咸鱼的命。
    “简单,”沈昂态度很温和地说,“如果赢了的话,奖励我要另外一样东西。”
    “那得是我付得起的啊。”易倾警告他。
    “你肯定付得起。”沈昂边说,边笑着和他们身旁经过的几个大学生打了招呼。
    那几个男学生愣了一下才迟疑地举手,把招呼打回去。
    一路走过去,易倾和沈昂连着见了几波人,而他们居然都是同一个反应。
    易倾觉得有点奇怪,但又懒得问,干脆对那些人的态度都无视了。
    ——大概是好奇沈昂身边的她是什么人吧?
    沈昂把易倾安顿好,还没来得及叮嘱几句的功夫,就被教练扯着嗓子喊走了。
    易倾托着下巴看沈昂跑步离开,心里有点好奇他会提一个什么要求。
    沈昂的那种说法,明显已经想好要什么东西。
    嗯……看在孩子是自己家的份上,假如他发挥失常没有拿到第一名,也把奖励发给他,就当鼓励安慰一下吧?
    但不知道怎么的,易倾就是有种莫名其妙的信心:沈昂一定会赢的。
    半小时后的400米自由泳决赛,沈昂以一个半身位的优势夺得冠军,他猛地冲出水面,看了眼成绩就往岸上爬,无视了激动地朝他跑来的教练和队友们,朝易倾的方向奔赴而去。
    张开双臂准备和沈昂来个拥抱却落了个空的教练:“……”
    他只尴尬了一下就飞快转身大吼:“沈昂,穿衣服!当心感冒!”
    沈昂充耳不闻,眼里只有易倾。
    他明明跑得飞快,但是在靠近易倾的时候又慢了下来,最后几步变成了走的,站到她面前时却又不说话,只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年轻人刚从泳池里出来,整个人浑身上下都还湿漉漉的,头发顺着脸颊脖颈下去的水流在锁骨汇聚成小小的水洼,浑身上下都是青春洋溢的少年意气。
    易倾朝他招了下手:“包是哪个?”
    沈昂眨眨眼,乖乖去拿了自己的速干巾披上,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易倾,提醒加暗示:“易倾,我赢了。”
    “那你想要什么?”易倾含笑问,其实心里已经做好就算沈昂提出一个稍微过分点的要求,她也会一口答应的准备。
    实在是沈昂刚刚的表情太可爱了,就像一个孩子在商店橱窗外看着买不起的糖果流口水一样。
    易倾怎么舍得不给他。
    沈昂眼瞳明亮:“我想你在以后决定和人确定恋爱关系之前,能先让我参谋一下。”
    易倾愣了两秒。
    大概就是这两秒,沈昂紧张起来,他迅速解释道:“是我爸妈啦,他们总怕你会被坏男人骗,唠叨了很久,所以我想……”
    “可以啊。”易倾打断他。
    “……”轮到沈昂愣住了,他像是不敢相信地确认了一遍,“真的吗?你真的愿意?”
    “真的真的,”易倾失笑去揪他的脸颊,“你赢了嘛。”
    第16章 这时候再不出手就真不是……
    ——话是这么说,易倾给了沈昂这个参谋权之后的几年里,沈昂一次也没用上过。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谈恋爱还不如工作加咸鱼。
    是晚上回家以后立刻就能吃上热饭、打游戏、还不用自己打扫房间的单身贵族生活不够舒服吗?
    虽然只出差了区区三天,每天也只工作九小时,但回到家的时候易倾感觉自己已经用尽了一年的精力。
    她随意地把脚上的鞋子踢掉,包扔在门口,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地僵硬挪动到沙发上,砰地一声倒了下去。
    如果不是地砖太硬,她进门就想直接睡在地上。
    啊……不如在门口放个地毯吧,想倒就可以直接倒下,也不会痛。
    “易倾?”沈昂的声音从厨房方向传来。
    易倾连嘴都懒得张开,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回应。
    没两分钟,沈昂就从厨房里出来了。
    他在长沙发边上蹲下,戳戳易倾的脸:“舒芙蕾刚出烤箱,再放一会儿马上就会塌了。”
    这怎么可以!
    易倾用力睁开了眼睛:“扶朕起来,朕还能吃。”
    她说着,自己支起了上半身,但还没站稳,沈昂已经像给小朋友举高高那样把她从沙发上举起、又稳稳放到地上。
    这个姿势照理说是不太能举得起来一个成年人的,但以沈昂的上肢力量做起来相当轻松。
    觉得整个身体被抽空的易倾搭着沈昂的肩膀长长叹气:“辞职,我四十五岁……不,四十岁前一定会辞职。”
    “可你上周还说自己喜欢这份工作,准备干到天荒地老。”沈昂好脾气地提醒道。
    “周末的时候说的话,怎么能算是人话!”易倾愤怒道,“我易倾今天就算从这里跳下去,也绝不可能把这份工作干到天荒地老!”
    沈昂半拖半拉着把易倾带到餐厅、按到椅子上,再把勺子塞她手里:“尝尝看。”
    易倾机械性地吃了一口,然后又吃了一口,接着很惆怅忧伤地长长叹气:“……沈昂,没有你我可怎么活。”
    可沈昂都马上就要毕业了。
    想到这里,易倾万分遗憾地咬着勺子去找手机,口齿不清地说:“因为太好吃了,我觉得应该再多给你打点钱。”
    但手机早就和包一起被她扔在了门口。
    沈昂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出小儿退烧贴,仔细贴在了易倾额头上:“吃完这个趴着休息一会儿,十五分钟后开饭时我再叫你。”
    额头上的凉意顿时抚平头脑发烫的不适感,易倾三下五除二把甜点吃完,软绵绵懒洋洋趴到桌上的时候手里还虚虚握着个朝天竖起的勺子。
    别说十五分钟,易倾用了不到半分钟就睡着了。
    ……
    沈昂把两碗米饭放到桌上,动作很轻,易倾仍然睡得不省人事。
    距离十五分钟还差一分半。
    沈昂缓慢又小心地抽走易倾手里的勺子,支着餐桌俯身去看她的脸。
    这趟出差的实地考察应该是真的累,易倾趴在桌上睡着时连手臂都没在下面垫一下,脸颊直接压在桌上,像个小孩似的稍稍被挤得鼓起一块。
    这让沈昂想起易倾每次吃硬糖的时候总喜欢把糖果含在脸颊一侧、鼓起一个小包。
    易倾有时候会生出一些特别天真可爱的想法。
    比如她总喜欢把糖果从嘴巴左边滚到右边,右边滚回左边,来回调换,因为觉得“幸福的甜味应该平均分享给两边的牙齿”。
    沈昂当然不会说“牙齿尝不到甜味”,他觉得能一本正经说出这种话的易倾可爱死了。
    要是人生只能许两个愿望,沈昂想用第二个愿望许愿易倾一辈子这么可爱。
    沈昂看了许久,只看,不动手。
    他太知道自己的狗屎性格,没碰过尝过也就算了,一旦出手过一次,就再也不可能再跟现在一样踩在安全线之外。
    墙上的艺术时钟秒针走过两圈,沈昂才弯腰把易倾叫醒。
    易倾揉着眼睛坐直,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从鼻子里发出几个没有意义、但听起来又像是撒娇一样的含糊音节。
    沈昂竖起耳朵,心里跟漫画背景一样鲜花绽放,脸上不动声色、目不斜视:“吃饭。”
    “谢谢,”易倾带着点没睡醒的鼻音郑重道谢,“回家就有饭吃真是太幸福了。”
    沈昂“淡定”地说:“没关系,你有付我工资。”
    易倾吃了几口饭,像是脑回路终于从另一个维度回来了,懒洋洋地说:“梁导那个节目马上要做新一季了。”
    沈昂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看了易倾一眼:“那今年也是惯例?”
    易倾和那个姓梁的导演合作愉快,节目又意料之中地火爆,从第一季之后的每一季都会启用一套新房,并且交给易倾来设计装修。
    所以,易倾每年都会去相亲市场上看看今年和去年想必有没有什么新的变化。
    ——别说男的,连女的她都见过好几个了。
    “对。”易倾有点提不起劲来地应了声,“具体就不说了,现在下班时间——反正就是接下来两三天我都不回家吃晚饭。”
    “知道了。”沈昂带着笑应下。
    但沈昂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第一年他全程监视了易倾的四次相亲过程;
    第二年监视的过程中,他还解救了被其中一个相亲男纠缠的易倾;
    第三年他“意外”和同学聚餐,“碰巧”选在了易倾相亲的餐厅;
    第四年,在训练中受伤的沈昂“错误”地把易倾的号码当成监护人联系方式给了教练。
    这已经是第五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一套,沈昂已经练得很熟练了。
    当他提着一袋子新鲜的肉食蔬菜烘焙用品出现在路上时,易倾和相亲对象刚刚在一边的餐厅门口互相说再见。
    沈昂假装没有看见人,还是易倾微微诧异地喊了他的名字:“沈昂?”
    沈昂的嘴角隐秘地一翘,抬头循声看去,表情透出十足真实的惊讶。
    用沈越的话来说——沈昂,你上的不是榕大,是榕玛西亚影视学院。
    “这是我邻居家的弟弟,”易倾和相亲对象这么介绍,一如既往不引荐双方姓名,“我和他同路,再见。”
    她本来就在和对方道别,干脆利落地说了这么句后朝对方一点头,就朝沈昂走去,熟稔地低头往他的购物袋里找小票:“你今天晚饭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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