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渊走的好好地,冷不防撞到阻碍物,他隔着结界眼巴巴,师尊,弟子也要泡澡。
你太矮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让单渊停下刨地的动作,我只是小,不是矮!
差不多,沈白幸将衣服放在干净的鹅卵石上,往生天并没有天生的温泉,只是用灵石埋在地上,凭人工造出来的。他抬起手去解衣带,解到一半又松开,干脆合衣走进了温泉中。
既然不能靠近,单渊便蹲在原地一错不错的盯着沈白幸。
徒儿,你已然拥有记忆,为何不变成人形?难道是为了在应瑄面前掩藏身份?
不是,虽然拥有记忆,但是灵魂仍然只有一星半点,不寄托在沈二白身上,很快就会烟消云散。
水汽氤氲,沈白幸胸膛以上部分暴露在空中,白色的亵衣被水湿透,贴在肌肤上透出一股活色生香。他半仰着脖子靠在温泉池边缘,面上一派享受,因为闭着眼睛瞧不见徒弟的眼神。
师尊。
嗯?沈白幸抬起眼皮,被温泉水一蒸,从脖子到脸蛋都泛着薄薄的一层粉。
单渊不是人,也不妨碍春心荡漾,他暗暗运转体内的法力,伸出爪子按在结界上,说:师尊可知哪种美色最为动人?
单渊破开原本就不结实的结界,迈着短腿走到温泉边,盯着被熏得脑子昏沉的沈白幸,道:美色有穿衣服的,不穿衣服的。凡夫俗子都喜欢脱衣服的美人,睹层层衣服下的美妙肌肤,殊不知,真正的美色在骨,隔着水雾端详,才叫动人心弦。
沈白幸泡温泉泡的脑子短路,徒弟说完这句话都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只是觉得这狗忒不服管了,让他老实待着不许靠近不听,反而凑近说一番不知所云的话。
他眯着眼睛,目光跟单渊持平,离我远点。
雪白的爪子后撤半步,单渊退了跟没退一样,他只恨自己这幅不中用的身体,干不了大事。
风过树梢,带来片片粉色花瓣,其中一片正巧落在沈白幸头顶。感受到异样的触感,沈白幸抬手在发丝上乱摸,摸到之后随意朝水中一甩。绯红被水波晃荡,来来回回几番,最后粘在了胸膛上。
单渊被那抹绯红吸得挪不开眼睛,爪子又往前挪,小白。
唔。沈白幸坐在池底的石头上,半垂着眼睛昏昏欲睡。
单渊继续往前,被水汽打湿的鹅卵石路光滑无比,粉色的爪垫甫一踩上就不稳,皮肉跟石面飞快擦过,噗通一声栽进了温泉里。
水声哗啦溅了沈白幸一脸,刚酝酿出来的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擦掉脸颊上的水迹,神色冰冷的看着在水中挣扎的徒弟。
沈二白看着胖,那是因为一身蓬松的毛发,此刻入了水缩小好几圈,正用四肢在刨泳。他无视师尊周身的低气压,一边游动一边甩尾巴,道:看,弟子就算是小,也能够同师尊沐浴,淹不死。
并不是很修身的衣料半浮着,随着沈白幸抬手的动作出水,布料遇水更加轻薄透明,更不提紧身贴着了。单渊只瞧见他师尊如上等羊脂玉的手慢悠悠伸来,他傻呆呆的等着,然后脑袋一重,赫然是被他师尊把脑袋按进水里。
水流封闭五感之前,他听见沈白幸说:既然淹不死,就好好喝几口。
温泉水并非清澈透明,上面缭绕着白雾,站在池边完全看不清水底的情况。沈白幸没有长时间按着徒弟的脑袋,见二白被水层淹没马上收手,等着单渊那个狗徒弟呛水冒头,可他等了半晌,也不见单渊噗通出来。
水面不见起伏波动,沈白幸神色一紧,怕徒弟出事,赶紧去捞。可他在原处摸了好几下,连跟毛都没抓到。
后院中的温泉就像小汪湖泊,足有摇光殿的正殿那么大,沈二白那小身子骨进了这里面没个动静,很难寻到。
沈二白!沈白幸高声喊道。
无人应答。
沈白幸闭上眼睛,用神识搜索。意识就像一张网,以他为中心快速展开,瞬息笼罩整个温泉。意识的触须劈开云雾,在水流中畅通无阻,将沿途的信息通通反射进玉微仙君脑海。
触须走到一半,猛然碰上个触感不一样的,那股气息分明就是沈二白,但仔细琢磨,沈白幸又能从中辨出些微的不同。他不再细想,涉水过去,准备将狗徒弟拯救出来。
就在这时,水面泛起一个不起眼的泡泡,那是单渊在水下呼吸时导致的。他陷入密不透风的温水中时,听见了一道苍老恒古的声音,好似隔着千万年的岁月奔赴而来,这种感觉他不止有过一次,特别是在琉璃秘境之后,沈白幸昏迷的十年间,天道时常光顾他识海。
不久之后,神器会现身神州,届时乃你夺回完全灵魂打败应瑄的最佳时机,万不可错过。
神器?单渊直接跟天道意念沟通起来,修仙界曾有流传,玉微仙君的古琴乃当世唯一的神器,难道是重明要再次出现?
天机不可泄露。
单渊嘴角一僵,你主动找我,又说不能泄露,搞笑么?
天道顿了顿,你想跟你师尊一样遭雷劈吗?
单渊:
总之,吾已告知你取胜之法,其他全靠你领悟对了,吾再告诉你,深渊已然易主,你的身份瞒不久。
对于这个说了跟没说一样的法子,单渊不置可否,见天道还跟他意识纠缠,嫌弃道:你老人家说完该走了。
吾走之前送你一份礼物。
我拒收。
不可,你会感谢吾的。说完这句,天道就消失了。
与此同时,沈二白的身体发生变化,额头上一抹红色仿佛入水的红色墨汁,随着水波的流动化开。
莹白的光芒从二白身上发出,天道的礼物来的措不及防又惊喜万分。却见沈白幸刚弯腰伸手,准备捞徒弟,眼前陡然光华闪过,让他下意识闭眼。
雪山上的云像棉絮,丝丝缕缕蜿蜒着从昆仑山一头铺到另一头,临近往生天的地方,环绕着两三朵彩云,被风一吹,挤到了摇光殿屋顶上。
有什么东西顺着水流扫到沈白幸小腿,一名男子从水中钻了出来。头顶的阴影让沈白幸感受到压迫,眼睛还未睁开,就闻到成年男子的气息。
他意识到什么,唰然睁开眼睛,浅茶色的眼眸中倒映着单渊的面容,你不是不能化成人形么?!
嘘,单渊一手按在他师尊嘴唇上,闭眼。
作甚?
亲你。
如此直白,又是光天化日,沈白幸有些遭不住,他站在就是不肯闭眼。
单渊轻叹一声,用手掌盖住对方眼睛,师尊什么都不用做,弟子来就好。
唇齿相贴,单渊亲的温柔细致,他们在温泉里面交颈缠绵。
浓黑的睫毛随着亲吻轻颤,跟徒弟接吻让沈白幸有种离经叛道的羞耻心,但更多的是呼之欲出的爱念。他情不自禁回报住单渊的腰身,亲到一半忍不住偷偷掀开眼睛。
本以为不会被发现,哪想到单渊跟算好了似的,正好停下嘴,四目对个正着。
感觉如何?
沈白幸含糊不清的点头:还行。
还行就是不行,我们再试试,保证非常行。
嗯。
第101章 前兆
天光正好,破水之声响起,绿草花枝被突然到访的师徒两人压弯,抖落满地缤纷。嘶,背疼。
换个地就不疼了。
单渊宽阔的背脊挡住了部分阳光,还有一部分打在沈白幸紧闭的眼皮上。亲到动情之处,难免擦枪走火,非要干点什么才能接解了心中的痒。玉微仙君虽然光棍半辈子,但是并非拘束不解风情之人,况且两人早就坦诚相见过,再来一次也没什么。
徒弟的手摸到衣带,沈白幸没有拒绝,他搂紧了对方的脖子回吻。
只是亲着亲着,感觉开始不对劲
他抚摸的地方不再是光滑的肌肤,而是柔软的毛发。粗糙的触感刷过嘴角,让沈白幸汗毛倒竖,他瞬间睁开眼睛。
却见一头人高的猛兽占据上方,将他徒弟俊朗的容貌取而代之。
单渊也没想到亲到半路,天道那个缺德鬼居然收回力量,让他重新变回沈二白。单渊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刚要说什么,腹部骤然发疼。
赤足正中狗徒弟肚子,沈白幸一脚将刚才还浓情蜜意的单渊踹出后院。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单渊庞大的身躯跟断线的风筝似的,轰然砸出摇光殿。他皮糙肉厚滚了几圈又站起来,满脸委屈:师尊,你怎么问也不问就打我?
沈白幸用袖子擦被狗徒弟舔过的嘴巴,你还敢说,都不是人了,还亲个屁。
原来我现在这副样子,师尊不喜极了。
单渊做出小媳妇受气的模样,沈白幸看着糟心,他拿起放在温泉池边的干净衣服,将湿漉漉的身体裹住,道:没不喜欢。
单渊眼神一亮,抬起爪子就要凑过来。
站住,我话还没说完。沈白幸用法术绊住后者的身体,语气不冷不淡:为师出行不是御剑就是御风,老早就想换种方式,奈何一直没找到。眼下徒儿四肢发达,正是载人载物的好工具,为师怎么会不喜欢呢?
单渊一口气憋在胸口,我就只有这个用处。
物尽其用吧,别多想。
师尊你说谎的功夫越发精进。
胡说。
今晚给弟子上床,弟子就相信您不只是把我当没有血肉的东西。
沈白幸睫毛一眨,那你还是相信吧。
一连在往生天待好几日,过惯了人间生活的玉微仙君开始坐不住。他馋人间的吃喝,反正无事可做,遂带着徒弟溜出摇光殿,跑到了凡间。因为天厄城离得最近,虽然比不得玄都城的繁华无比,但一应吃喝玩乐都俱全,成了沈白幸缕缕光顾的地方。
他坐在沈二白身上,手拍对方脑袋,说:走吧。
单渊双翅展开,扑出的气流鼓动旁边的树叶,好咧,您老坐好。
彩云白雪飞快从身旁划过,单渊飞行的速度比得上普通修士御剑,不到一刻钟便载着沈白幸落在城门口。
较之上次来,守城的士兵多了很多,严查每一个进城的人。天厄城进出最多的并非城中百姓,而是形形色色的商旅和修士,普通士兵自然镇守不住,所以在离城门口几米远的位置,还坐着几个身穿宗门制服的修士。
沈二白的出现让那几个修士站起身,手中拿着某个圆形器物过来。等人走近了,沈白幸认出对方手中的东西,乃是凌云宗的探灵器。
探灵器上面的珠子呈蓝色,修士摆摆手便让师徒二人进城了。
长街两侧摆满了流动的小摊,男女老幼穿梭其中。不远处还有人在表演杂耍,逗得看热闹的人拍手大叫,食物的香气经过烈火滚油的处理,顺着风飞到沈白幸鼻尖。沈白幸出门前在脸上用法术遮了一下,只要不是修为非常高深的人,第一眼看到的都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他将买来的东西挂在单渊脖子上,走累了便寻个茶楼听曲。楼下搭了个小戏台,台上坐着一个拉二胡的老人,前边的妙龄女子正在咿咿呀呀,用软软的强调对某位英雄歌功颂德。
沈白幸坐在二楼最好的位置,因着沈二白高大威猛,那个头一嘴就能要掉人的脑袋,是以普通的百姓压根不敢靠近,半天才来进来两名修士,坐在旁边一桌。
荷花酥摆放在拆开的油纸上,沈白幸吃了两口,找店小二要壶茶慢慢抿着。他吃完一块,拍掉手指上的碎屑,拿块新的递到狗徒弟嘴边,尝尝,味道不错。
单渊一口吞下,就算是蹲坐在地上也有沈白幸高。
暴殄天物,食物要细嚼慢咽才能尝出滋味。
太甜了,弟子整个吞刚刚好。
坐在隔壁桌的小修士见单渊能说人话,放下茶杯跟沈白幸搭腔:这位兄台,你的灵宠在修仙界属实珍贵,在外行走得多顾着点,免得被歹徒给拐了。
沈白幸不解:灵宠跟修士之间情分不浅,旁人就算捉了它也没用。
最近不仅人间,就连修仙界都在动荡,出现了专门猎捕灵宠的团伙。他们抓到灵宠不是为了驱使,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各宗门消失的宠物隔几日便会曝尸山门。小修士说的唏嘘,这等灭绝人性的事,宗门都猜测是深渊魔族在背后搞鬼,毕竟他们一向心狠手辣,那位新继任的魔君保不齐想立威扬名,挑仙门下手。
沈白幸瞬间想到了应瑄戮仙君名号的由来,只是继任的魔君并非应瑄,他暗自记在心里,准备明天去深渊会一会。
这段插曲并没有影响师徒二人的心情,沈白幸吃好喝好就从茶楼离开。有了免费提东西的劳动力,他又买了几摞话本图册,直看得书肆的老板目瞪口呆才摆手。
公子,要不要我店里的伙计给您送上门?
不用,让我家宠物背着就行。
老板将目光投放在单渊身上,大包小包尽数挂在一个灵宠脖子上,生怕压断了这雪白野兽的脊骨。
掌柜瞧沈白幸的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
玉微仙君哪管凡人的想法,倒是抬脚出门槛的时候,听见背后传来一句跟了这个么个主子,哎
单渊:师尊,外人都以为你在虐待我。
既是外人,又何必将他们的想法放在心上。沈白幸余光瞥着徒弟,为师在虐待你吗?
没。
那就对了。
空中中混杂着烤饼、油沫、些微甜腻脂粉味的气息,街上两个孩童拿着糖葫芦跑来跑去,一不小心就撞到沈白幸身上。他眼疾手快捞住小女孩的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