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芽叹了口气:“小姐,娇娇说到底只是只猫儿,可您今日留下的,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且,还是个会给苏府带来灾祸的人。”
一阵穿堂风掠进屋内,炉子上的热气瞬间被吹的没了形状。雪芽惊觉水早已烧开,赶紧手忙脚乱地灭了炉子里头的火。
“小姐,依奴婢看,您还是早些将那孩子送出去……”
雪芽的话才说了一半,抬头瞧见门口站着的人,惊的把话又生生咽了回去:“你……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容渊站在门口,漫不经心地瞥了雪芽一眼,视线又落回苏嫽身上。
得亏他今日跟了上来。
不然他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苏嫽留下他,竟是因为一只猫儿。
因为他有一只和那猫儿一模一样的眼睛。
容渊只觉可笑,险些冷笑出声。
他从未想过,他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会成为一只猫的替身。
而偏偏,他还是借了这只猫的光,才得以留在苏府。
苏嫽循声望去,见他站在门口,连忙起身走上前去:“不是让你在屋里等我吗?”
容渊没说话,苏嫽便拉着他进了小厨房,寻了张矮凳给他坐着。她转身端了一碟子桂花糕,在容渊面前蹲下来,温声道:“先吃几块垫垫肚子。你若不喜欢甜的,我再去换别的来。”
容渊低头瞄了一眼,那碟桂花糕就摆在他眼前,上头有精致漂亮的刻花,甜香从薄薄的皮儿底下散出来,实在诱人。
可他仍旧坐着没动。
苏嫽便挑了块模样好的,亲自递到他唇边,耐心劝道:“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你先尝尝。”
勾人的甜香萦绕在容渊的鼻尖,他挪了挪身子,慢慢抬起头来。
苏嫽以为他总算肯吃东西了,顿时高兴起来,转头去喊雪芽,想让她斟些茶水来。
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从左侧锁骨上传来。
苏嫽惊呼出声,痛的跌坐在地,鲜红的血顺着她精致的锁骨一滴滴往下淌,落在她藕粉色的衣襟上。
她颤抖着手从怀里抽出绢帕,不可置信地看着容渊。
“你……你咬我做什么?”
容渊并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眼里颇有几分带着挑衅的得意。
她漂亮的锁骨上除了血,还有一道清晰的牙齿印。
是他咬的。
第3章 火种(三) “今日新得的,性子还野着……
雪芽闻声跑过来,惊慌失措地喊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她慌慌张张地把苏嫽从地上扶起来,血珠子从苏嫽白皙的肌肤底下不断地往外渗,看的她差点掉下泪来。
苏嫽从出生起就被苏行山捧在手心里宠着,娇生惯养,百般溺爱,这细皮嫩肉的娇贵身子,哪经得起容渊这么一咬。
“奴婢扶您回房上药吧,这伤可耽误不得。”雪芽扶着苏嫽往外走,出门时狠狠地瞪了容渊一眼。
苏嫽疼的厉害,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地跨过门槛。
她忍着疼痛转头看了容渊一眼,见他仍旧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好像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苏嫽想不明白容渊为什么会突然咬她。
那样寡言少语的性子,又一直警惕地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只怕生的小猫,惹得她一阵心疼。
可这只小猫却趁她不注意时突然露出了锋利的爪牙,还将她咬的鲜血淋漓。
雪芽搀着她,在她耳旁絮絮叨叨地说着:“……奴婢早说过那孩子留不得。瞧瞧,这才刚进府,胆子就这样大!这事若是让大夫人知道了……”
而苏嫽脑子里却在想着别的事。
她想起李氏刚把娇娇买回来的时候,娇娇和她并不亲近,每次她想抱它,手臂上都要被挠出好几道印子来。
李氏便笑着安慰她:“这猫儿刚从外头买回来,性子还野着呢。嫽儿别急,等日子长了,它自然会和你亲近的。”
她想,容渊也是如此罢。
他刚到苏府,人生地不熟的,戒备心重些也在情理之中。方才咬她,不过是想对她示威,让她离他远些。
“小姐先坐着,奴婢让月枝去拿药来。”
雪芽扶着苏嫽在床边坐下,她骂了容渊一路,这会儿想起来仍是余怒未消,咬牙切齿地说:“奴婢等下就将此事告诉大夫人,定要让大夫人好好地罚他!”
苏嫽靠着软枕坐下来,拿帕子轻轻擦拭着衣领上沾着的血,“告诉母亲做什么?丁点大的事,就不必让母亲忧心了。”
想起容渊还一个人待在小厨房里,她便又吩咐雪芽:“你去将阿渊领回来,让他先进偏房歇着,再给他送些吃的去。”
“小姐!他才伤了你,你怎么还对他这样好!”
雪芽又气又心疼,正要再说几句容渊的不是,却见月枝拿着药走了进来。
“小姐,季姑娘来了。”
苏嫽连忙撑着身子坐起来,还没来及开口说话,季筠声已经推开门跑了进来,几步便冲到了苏嫽跟前。
“嫽儿,怎么都这个时辰了你还躺着?”
她兴致勃勃地上前去拉苏嫽的手,“今日京城里有新鲜事,你快起来陪我去看看。”
季筠声是季太傅的独女,与苏嫽自幼便相识。季太傅与苏行山曾是同窗,关系颇为密切,两家之间常有走动,苏嫽与季筠声也因此常在一处玩闹,久而久之便成了手帕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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