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完了啊娘。”阿鱼似是极为苦恼地哀叹了一声,捧着碗递到李书匠跟前,“爹帮我吃完。”灵雨也仰头笑看母亲,“我跟阿鱼吃了半碗,娘跟爹也吃。”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均笑出了声,李书匠率先拿起阿鱼手上的碗,一口饮尽,笑着对妻子说:“这两丫头这是盘算着孝顺咱们呢,还是快快饮了,我们一家好玩耍去。”文小河也笑着接过大女儿的碗,吃完一家人利落地收拾了桌椅摊子架在驴车上,将驴系在五殿外一颗柳树,托一个在这儿摆文玩摊子的熟人帮忙看住。
小牡丹一家正好支了个糕点摊子挨着他们,文小河收拾完了就过去招呼了几句,阿鱼见了就想跟着过去,被灵雨一把拉住低声训斥:“不许过去,刚刚要不是我看着你,你的荔枝膏水就被她哄去吃了,今天不许跟她玩。”
阿鱼仰起头对姐姐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小牡丹她娘刚刚骂她了,我方才就是去安慰安慰她哦,才没有给她吃。”
灵雨自然不信她,看到那边小牡丹招手把阿鱼看得更紧了,等到文小河回来赶着驴车走了也没松开妹妹的手,阿鱼只能也对小牡丹招招手。
一家人先是进了五殿中的大殿,这里虽然设置了御用帷幄,非圣驾降临时却也不禁止百姓游玩,五殿上下回廊中均有大小博戏场所,游人往来如织,车盖相望。阿鱼被母亲抱在怀中,手中捏着个糖人,看姐姐跟父亲打槌球。殿外不远处有个水榭,上面集了些文人,正中坐了个谈琵琶的女娘,隐隐有些弹唱声传来。
阿鱼见父亲槌球总是拖延,急得要下去帮忙,突然听得了一声招呼,原是安家一行人。
安秉舟安明先两兄弟各穿一身整齐的青色新衣,安明先腰间还缀了块玉佩,阿鱼见到他们先行问了好:“安大叔好,安婶婶好,秉舟哥哥还有明先哥哥好。”灵雨闻声也急忙站起来问好。
付氏笑着摸了摸姐妹俩的脸,安秉舟兄弟俩也十分有礼貌地回了礼“李大伯李大娘安好”,又转向灵雨跟阿鱼,“灵雨姐姐好,阿鱼妹妹好。”
两家人等几个小孩儿互相问候完才开始叙话,安迁拉起还蹲在地上的李书匠,调侃道:“李兄好兴致,在这回廊上跟孩子玩起了槌球。”
李书匠也不觉羞赧,豁然笑道:“看旁边有买槌球的,正好今日下午得了空,这地方又比前头空旷,正好陪我家灵雨玩几回。”
“你倒真是个自在性子。”安迁赞道,又转头跟妻子商量,“我看这地方倒是清爽,便在此歇歇脚,我跟李兄说几句话,你也带着孩子跟李家嫂子叙叙话,平日总是奔忙,也少这样的机会。”说完就拉过李书匠在回廊一侧坐下,文小河跟付氏也带着孩子坐在一边。
这是安秉舟考上书院之后阿鱼第一次见他,“秉舟哥哥,我听说你考上了书院,是仙童哦。”
“笨阿鱼,是神童了。”时年九岁的安明先十分崇拜哥哥,听阿鱼说错连忙纠正,这边灵雨却是不高兴了,“不许你说阿鱼笨。”
安秉舟也拉了下弟弟的手,老成地向阿鱼跟灵雨拱手,“是明先说错话了,姐姐不要生气,阿鱼也不要生气。”又小声跟阿鱼和灵雨解释起来,“不是什么神童,大家见我年岁小哄我玩的,以后莫要提了。”这孩子是在外祖父家住了几天被外祖父说怕了,一听他外祖父讲多少人小时了了,大却未佳,大都被神童二字所害,现在尤其听不得神童二字,生怕自己以后如此。家中除了安明先还小控制不住会不时提到,已经无人再敢提了。
一旁文小河听了倒颇为惊奇,悄声跟付氏说道:“不过数日未见,我看秉舟怎么如此沉稳了,也傍晚也不见出来蹴鞠了。”
付氏抿嘴一笑,道:“是去他外祖父家住了些时日,我爹他老人家提点了些教训,回家这几天最听不得别人说他神童,谁说跟谁急。还说这几年都要潜心读书,再不玩蹴鞠了,就是怕他闷出毛病,今天才带他兄弟俩出来游玩。”看见几个小孩又言笑晏晏,放下心来,“怎么也不见阿鱼出来玩耍了,原先跟小牡丹在巷子里跑来跑去的,这些天怎么也不见她?”
“是灵雨,说妹妹读书总是不上心,整天拘着阿鱼在家里面读书写字,她爹考校时还跟我说教的都已会了,有时候我跟她爹回家还会发现这两个孩子在洗菜做饭,虽不成个样子倒是也让我心里面熨帖舒服。”文小河说起这个就满脸欣慰,“灵雨总是嫌阿鱼没有小牡丹机灵,之前还说让她爹抄本《孙子兵法》来,要教她学些书上的计谋,也不想想阿鱼才几岁。”
“灵雨这孩子向来懂事,你跟李大哥不知道省了多少心,阿鱼又哪里不机灵了,现在正是冰雪可爱,只等你再生个小子,阿鱼就能教弟弟了。”说到后面,付氏不免热心肠地给文小河介绍起大夫来,“在太平坊的宝安堂有个胡大夫,是妇科圣手,哪天也让李大哥陪你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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