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其本质原因,便是因为我们的女子没有能如男子一样接受教育的权利。
第二个我大力倡导的权利,莫过于出门工作,且不仅仅是底层的苦工,还要是像男子一样, 能够进入更多高端行业的工作,也能做女实业家、校长、教师、医生、金融家等等职业。
而这第二个权利想要实现,也正是基于第一个“给女子接受教育的权利”。
而能实现以上两件事,我想男女平等——迎来再不会有人说“女人和男人就是不一样”这样的时代, 指日可待。
以我浅薄见解,男女既能生下后代,那绝是同一物种。
再遇到男人不把女人当做人看,我看送这人一句“知道你不是人了”最是合适。
如有同一物种他能做到的事, 你做不到,那也是女人能生孩子男人生不了孩子。
关于生育是最伟大的事情,反而造就女子地位低下一观点详见我早年刊登在《沪市晨报》的文章。
最后,容我说一件事情,时下有人愿意为女子发声,有人发声,便有人反驳,这不稀奇。
只是有些女子,看到有人为女子发声了,反而第一个冲出来骂的比男人还凶狠,我曾是不解。
后来倒也想通,有女子者是过于善解人意,也被其他观点迷惑,她们接受的教育也是如此,真心认为这样的发声是不对。
这并非她们的错误,我们同为女子,虽恨其不争怒其不幸,但她们也是我们所要保护权益的人。
有一类女子,却是也深刻的揭露了无论男人女人,果然都是人。
正是体现了人之卑劣、奸佞,妄图以讨好男权社会——虽身为女子到是很聪明的站在当权者这边,为此为自己谋得好处。
她们也非真的为男人发声,站在同为女性的反面。
如若是女权社会,我相信她们就会反之。
她们只是为当权者发声,对权力与权利有着天然的膜拜之心。
叶珍珠写于1927年秋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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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到此,是真正的结束了,许少庭心情何止是复杂,他写小说多年,算上这一年都要有六个年头了,并非没有收到过长评。
他甚至收到过一篇万字长评,但他深知,也许他这一生都不一定能收到一篇能给他如此触动的长评了。
许少庭看完便是沉默,珍珍看得比他慢,晚了几分钟才看完。
许怀清便看着自己一双儿女,俩人都和变成了尊雕像一般沉默在自己位置上。
还是珍珍先打破了安静。
她讷讷的说:“不愧是叶校长,都是看小说,我就想不到这么多东西。”
许怀清便道:“叶校长年近四十,经历半生,论起她的经历与接受到的教育,又有几个人能遇到,等你经历的再多了些,就更能看懂你哥哥写的那篇《春风》了。”
许少庭突然开口:“不是的,我写的时候没有想到这么多。”
许怀清看向少庭,他大概是在组织语言,过了会儿才对少年说:“无意也好,有意也好,你写出来了,不管你想表达什么,他们看到了,想到了,思考了,也就是文字所带来的成功了。”
“我写出来的东西,有时已经不是我的东西了。”许少庭怔怔的出神,“我……我受之有愧啊……”
“少庭,我想和你说的第二件事就是关于你写小说的事情。”
许怀清看着少年:“你能写出《春风》这样的小说很好,能给人带来反思,带来思考,甚至有人能读到这样的小说,改变自己的想法,也愿意做出改变,而在当下时刻,这个时代我们很需要这样的小说。”
少庭默默看着许怀清,猜到了许怀清要说什么。
果然听许怀清说:“所以我支持你写小说,只是看到你写的《大道仙途》,实在不知道……意义何在?”
“写小说一定要有意义吗?”许少庭慢吞吞的答道。
赚钱算不算意义?给人们轻松闲暇时候带来一种娱乐方式,难道不也是意义吗?
许怀清:“总要有些意义,难道这不对吗?”
“可我不是随手就能写出《春风》这样的故事。”许少庭扶额,“能写出一篇《春风》,其实也是有感而发,但是灵感这个东西……遇不到,就真的写不出来。”
许怀清也愣住,与儿子交流前想了许多,唯独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而这个答案又是那么真实,真实到他也无话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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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早间谈话后,父子二人也就散去,少庭这日也总算把稿子送到了《沪市晨报》编辑部。
本来人家编辑部门口看楼的大爷不让许少庭进去,只让他去邮局寄稿子。
还是位编辑正进楼,听到这抱着牛皮纸信件少年说:“三万字的稿子,这年头要是寄丢了我还要重写,实在不放心。”
编辑姓贺,三十来岁年龄,是个和善性格,听到这话返回去,对这少年说:“我就是沪市晨报编辑部的编辑,你把稿子给我,一定保证不会丢。”
那少年还颇有点怀疑的看看他,再三确认才将稿子交给了他。
编辑部众人这日上午就见主编拿了个厚厚信封进来,他先将这信件给了晨报审稿的编辑,也不多说,只是道:“三万字的小说,注意点别把稿子弄丢了,没过审也是要寄还给原作者的。”
这编辑便以为主编亲自送来的小说作者很有来头,干脆拆了信封,先开始审起来这篇稿件。
贺主编正坐在自己单独的办公室里,桌上是几篇审稿编辑们送上来的稿件,大约只过了半小时,就听到办公室外几个编辑们说话的声音。
说话不奇怪,交流意见也是很常见的,只是那声音越来越喧哗,隐隐正是要争吵起来的架势,贺主编一抬眼镜,板着脸出了他的办公室。
正听到几个编辑叽叽喳喳的吵闹道:
“这小说写得很有意思,文笔流畅,故事节奏也是极好的,怎么不能刊登?”
“这写的东西也太过匪夷所思不说,还有那什么写的不信神魔,若挡我者是神明,便做一个弑神者,这是生怕别人不想到要反/政府啊?”
“这写的都是我们本土文化,虽然加工了许多,照你这样说,我们的神话传说都是反/政府咯?”
贺编辑咳嗽一声。
没人理他,还在各自争论,贺编辑慢慢走过去,脑袋探到聚在一起的几个人中间,慢吞吞的说:“你们在吵什么?怎么不工作了?也说给我听听?”
众人这才做鸟兽群散,只留下接了贺编辑稿子的那位编辑。
他手上还握着那沓稿子,见了主编便笑道:“我们是在夸您递来的稿子,这个千风明月以前到是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写作风格也是第一次见。”
“这是主编您从哪挖来的作者?”这编辑夸赞道,“我觉得写得是极好的,甭听他们其他人瞎评论,我打包票,这篇《大道仙途》能火!”
贺主编莫名其妙:“千风明月是谁?大道仙途是什么东西?”
“就是您早上给我的稿件啊?”
贺主编:“这个啊……这是我路过个小青年,从他那里拿来的,我也不认识他。”
“等等,你把他稿子给我看看,能引起你们争议,不说别的,肯定有可取之处。”
第四十六章 买了束花来看望你……
少庭还不知道自己的稿子在编辑部引起了争议, 他这个时候正坐着车,因为也算是难得出门一趟,所以便也不想那么早回家。加上之前拿到的《春风》稿费,和许嫣然与张氏赞助他的零花钱, 另有来这里总算从许怀清那里也拿到了第一个月的零花钱, 如今算算, 他也存下来快一百块了。
只是从大人那里拿到钱时, 他还挺不习惯, 道了句:“我自己能赚钱。”
三个大人都是同一个回答, 一个摸他脑袋,是许怀清。一个戳他肩膀, 是许嫣然。张氏到是没有动手的习惯,只是慈爱的看着他。
他们不是同一个时间说的话, 但却说出了同一句话。
“你还是个孩子。”
自己能赚钱是不错,但是作为大人给你零花钱也是应该的。
许少庭不得不承认,他听到这句话时,心中涌上一股酸涩。
百年后的他无父无母,只剩下群父母生前的兄弟姐妹,除了小叔, 并无人多么真心待他。他虽告诉自己这是人之常情,他没了父母自己过的艰难,姨妈叔伯们自己也有家庭孩子也不容易。
人生在世,大家都是普通人, 谁也不能用圣人的标准要求他人。
借住在亲戚家中,已经是添了麻烦,不用姨妈叔伯们说:“少庭,你该早早长大了, 学会做个大人了。”
就连小叔也常常叮嘱他:“我们的情况不比他人,庭庭,你必须要学会懂事,不能把自己当做小孩子看了。”
且不仅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们这样说,就连了解情况的老师、邻居、其他旁的人也会这样对他说,久而久之,就连他自己都告诉自己:
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这让他成为了一个从来不会去主动向他人“索求”的人,同时也是造就了他被人评价“心底淡漠”的性格。
什么都无所谓,最后写作也成了只是为了赚钱,没有人关心他,就像他也从不关心别人。
没想到百年后从十三岁开始就不认为自己是小孩,到了百年前真实年龄都十八了,反而被便宜家人们当做了孩子看待。
许少庭也就原谅许怀清摸他脑袋,许嫣然戳他肩膀,张氏总是肉麻的目光了。
就是珍珍那天晚上看他边数自己的小金库,边如同巴尔扎克笔下所写的欧也妮·葛朗台那般,带着被资本主义腐蚀的稍显猥琐的笑容。
然后数着数着,这位被金钱腐蚀的少年又露出哀伤表情,还伸出手抹了把眼睛。
珍珍实在是看呆了:“哥哥,你究竟是开心还是难过啊?”
小姑娘便见开心和难过同时出现在了一个人脸上。
许少庭道:“开心的……开心到都难过了……”
原来他还是个孩子,这话真是怪肉麻的。
许少珍小姑娘正要问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哥哥说的话有时总让人听不懂,就见她兄长特别慈爱的看着她,还伸出手摸了把她脑袋。
这目光与举动,让珍珍诡异的想到了许怀清与张氏,差点让她以为许少庭是不是被爸妈附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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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百年前有了父母姑姑,还有了个妹妹的许少庭,也不得不有些扭捏的承认,他其实并非性格真的淡漠,真遇到人家对他好,把他当做亲人看待,他根本就做不到铁石心肠、毫无感触。
不要说家人了,许少庭让司机大叔开车去一家花店,因询问了许少庭要去哪里,司机大叔便将车开到了目的地路线上的一家花店门前。
这花店临近码头,还未下车,隔着车窗少庭便看到不大的门面外摆放着成簇的鲜花。
下了车走过去,便是鲜花成锦的让人眼前一亮,心情都不觉间明媚了起来。
走进花店里面,老板正在用报纸扎一束满天星搭配康乃馨,见个俊秀少年出现也是眼前一亮,毕竟让人心情愉快的不是鲜花,而是鲜花的美丽。同理看到美丽的人物也同样让人心情愉快。
“您是要买花吗?”花店老板笑着问道。
许少庭盯着她手中正扎着缎带的花,指了指说:“要这种带着缎带的,绑着漂亮蝴蝶结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