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大过年的,没那么多规矩,都坐下吧。”郁闻州低头抚了抚怀里的小东西,那小狗也不怕生,一进屋就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左右打量。
管家走上来,要帮他脱下外套,他抬起手拦了一下,“不用,你去休息吧。”
管家把手收了回去,却是看到他怀里抱着的狗时,咦的一声,疑惑道:“这只狗?”
不对吧,少爷的狗明明刚才他给少爷房间贴福的时候看到的,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老糊涂了吗?
“这是乔乔的。”郁闻州不假思索地说了一句,半点也不怕被人误会什么。
说完,他就朝着自己的房间方向走去,留下愣在原地凌乱的管家。
乔乔……那不就是乔南,梁少夫人吗?
嘶……
管家瞪大眼睛,宛如晴天一个霹雳,吓得老脸一变。
“少爷啊……”可郁闻州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郁闻州刚要跨进房门,就听见一道低沉的咳嗽声,他回头看了一眼,郁显礼穿着深蓝色的睡袍,脸颊还有点红,年夜饭时喝的酒后劲大。
“这么早就回来了?还以为你要半夜才回来。”郁显礼也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了闻州,不过早点回来也好,在外面熬夜伤身。
郁闻州嗯了一声,没有再给郁显礼多余的目光,迈开长腿就要进屋。
“闻州,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郁显礼叫住了他。
郁闻州抱着狗,房门已经打开了,他养的那只狗在他的脚边疯狂打转,大有吃醋的意思。
他被闹得有些心烦,便将怀里的狗也放在了地上。
两只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缘的关系,一碰到一起就相处得十分融洽。
郁闻州侧身对着郁显礼,直起身来的同时,说:“如果你是因为叶欢的事,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已经和她说清楚了,她识相的话,也不会再来找我了。”
之前郁闻州失忆了,忘记和乔南有关的事,自然就忘记了卫央的事,不再记得自己的母亲、卫央和郁显礼之间的事。
那段时间,他们父子关系还是和以前一样,可自从乔南和梁非城结婚那晚他恢复了所有记忆,他们的父子关系虽然没到出事之前那么紧张的地步,但在某种程度上说,依然不好。
“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很难接受,可是叶欢是个不错的女孩子,虽然叶家现在没落了,但她……”
“你明知道……”郁闻州打断了他的话,俊美的脸上是一片肃冷,“你明知道我可能活不长时间,还叫人给我生孩子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让你有个后人。”这是一个父亲最简单的心愿了。
他担心郁闻州的身体状况,所以私下联系叶欢。
答应给叶氏注入资金,但前提是要让叶欢怀上郁闻州的孩子。
除了下药这种下作伤身的手段不允许之外,不管她是和郁闻州仅仅只是肉体上的关系还是让郁闻州爱上她,只有最后的结果能留下郁闻州的孩子,他都会兑现自己的承诺。
可就在之前,叶欢给他打了个电话。
叶欢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冷静和平淡——郁先生,恐怕我们的交易要终止了,郁闻州已经知道了。
郁显礼深吸一口气,试图平息自己起伏不定的情绪,“闻州,郁家不能无后啊。”
“就为了这个理由?简直荒唐!郁家旁支有几个孩子都挺机灵的,你要不放心,我可以亲自培养他们,但是叫叶欢或者其他女人给我生孩子,我是不会答应的。”
郁显礼看着他冷沉下来的脸色,知道这件事是再无可能的了。
谈崩的话题,他也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他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瞬间老了几岁,喃喃道:“乔南已经嫁人了。”
郁闻州倏然握紧手指,冷冷地抿了抿唇角,“不用你提醒。”
“所以你还在执迷什么,你不想要孩子,难道仅仅真的只是为了心中的三观和责任感吗?因为只要不是乔南,你都不会和任何女人生孩子,对不对?”
郁显礼太了解他了。
闻州是他的亲儿子,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郁闻州。
郁闻州抬了一下眼皮,庭院里的灯光照进他的眼里,仿佛透不进那层幽暗的薄雾。
他终于转身,看着郁显礼的眼睛,淡淡地扯了一下唇角,“你爱过卫央,却能和我妈结婚生下我,最后却负了我妈。可惜我不是你。”
郁显礼胸口一滞,脸色肉眼可见地发白。
“不说这些,你敢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酿成的悲剧吗?”郁闻州目光笔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好一会儿,郁显礼才沉重地点了点头,“可是叶欢不一样,她对你没有感情,我会隐瞒她怀孕的事,将来她想嫁人对她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郁闻州轻笑一声,“你倒是很会做生意。”
郁显礼听出了他的嘲讽,却不觉得生气,“只是一个交易而已,她给你生孩子,郁家帮她重振叶氏,各取所需。”
郁闻州冷漠道:“要生你去生,你的年纪要生也不是不可以的,反正这事与我无关。”
他转身,一脚踏进房间内,用鞋尖轻轻踢了踢两只打滚的狗。
郁显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要默默守着乔南一辈子吗?”
“如果我说,我在等她离婚的那一天,你信不信?”郁闻州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
郁显礼一怔,脸色变得很难看,“你!”
这不是变相地说他就是死活要守着乔南吗?
梁非城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跟乔南离婚!
嘭的一声,房门摔上的声音,将郁显礼隔绝在外。
郁闻州站在没开灯的昏暗的房间里,两只狗都在他的脚边打转,他往门上靠了一下,舌尖顶了顶后槽牙,唇角勾起一抹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