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帅哥,咳咳!”底下人半开玩笑道:“虽然我不是大学生,但我也算是个有事业的人,身高一米八加,长得也还行,有钱有房身体倍棒,风趣幽默乐于助人,无不良嗜好,如果你需要一个新……”
“不需要。”
沈轻步子停在楼口,俯视着他不动。
“嗐,我说说而已!说说,哈哈哈不要放在心上!”宋鹜转口打了个笑哈哈,上来给他引路,“先来我大爷这边吧,我上午歇好了,放完东西就过去看他。”
沈轻跟进去,把大包袱放在挨着床的一边,四下打量了几眼。
整间屋子干净整洁,家具电器一应俱全,原木低奢风,配简约大方显干净的白色,床尾摆的依旧是豆腐块,床单绷得依旧是笔直如一线钢丝,一丝褶皱都没有。
最后一眼,沈轻瞥到枕头沿边,有一小滴的红。
“那叫鹤顶红,滴得是心头血,”宋鹜凑过来挨着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分了手的人,可看不得这些,容易回心转意!”
沈轻推了他一下,转身,去衣柜边拿江箫的箱子。
“别找了,我给他买帽子了,超帅的!”宋鹜啧了声,推门要走,“午饭我给他带就行了,楼下有厨房,冰箱里除了你的鱼,还有点蔬菜,饿了就自己做着吃,从昨夜到现在,你也累得够呛,晚上再过去替我,先在他屋歇着吧。”
“午饭给他带素包和米粥,包子要小,一口就能吃下去,”沈轻从箱子里翻出套松垮的棉质睡衣,装袋扔给宋鹜,低头拉上箱链,“衣服帮他换上,裤子让他自己穿,我晚上不过去了。”
“额……”宋鹜站在门口瞧他,尴尬开口:“那什么,我没陪床的习惯,我晚上还想回来睡……”
“让他一个人待着,”沈轻起身,过去提起一兜包袱往对面门走,“既然他喜欢安静,就让他安静个够。”
宋鹜“哦”了声,摇头晃脑地啧了声,抱着衣袋走人。
沈轻提着她妈的行李,进去对面屋。
沈静正蹲在地上,收拾着箱子里的东西。
黑箱是沈轻的,她的教材和一些办公小物件,书籍试卷文件夹,坐垫靠背护颈,保温杯咖啡杯,用惯了的几支钢笔,一厚叠优秀教师的奖状奖杯……这些要包在大被单里,一不小心就容易掉,三个人的行李,只有她的最齐全。
见人来,她回了下头。
沈轻把包袱放门边,从兜里掏出她手机,过去递给她。
“充电线没找到,”沈轻说,“给你买了根新的。”
啪的一声!
狠狠的一巴掌,打得清脆响亮!
像是早有预料,递手机的手稳稳地停在半空,房间安静得可怖,沈轻偏着头,伸舌拱了拱麻痛发辣的半边脸。
沈静立在他身前,怒目瞪着他,浑身战粟。
“我让你喜欢他,是让你和他做兄弟!兄弟!!”她厉声呵斥:“没让你爱上他!”
“下午你炖个老母鸡,要清淡少油少盐,”他清清嗓,“把那鱼也做了吧,控干油,放三四块就行,晚上给他带过去。”
啪的又是一巴掌!
冰冷颤抖的手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怨气,恨不得将他撕碎!
皙白的脸上,一团团红血丝如花苞开放般晕开绽放,下一秒,就要渗透出皮肉。
“明天上午民政局,”他低头吐了口血沫,说,“他爸会在那里等你,等他出了院,你跟我们一块儿走。”
女人简直怒不可遏,举巴掌又要扇他!
“十年的枕边人,他究竟是什么样,你最清楚,”沈轻抬手抹了下嘴角,回头看她,“妈,你别再自欺欺……”
啪!
又是一巴掌!
“沈轻,”女人咬紧了牙,眼泪簌簌掉着,“我是不是没有教好你?”
“对不起。”他伸手替她擦了下眼,张臂过去抱她。
她猛地推了他一把,沈轻踉跄了几步,后腿撞到柜角,骨骼碰撞,发出一声闷响。
“给我出去,出去。”努力去平静的声音发着颤,女人别过头,不住地落泪擦眼。
沈轻没再说话,低头咳了几声,把手机和兜里的一百块一块儿撂柜子上,推门离开。
吹了一夜的寒风,头发上不知道盖过了多少层冰雪,短短几个小时,情爱割舍,大悲大痛,释然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心力早已耗尽,他上楼的每一步都在绷着劲儿,自知等着自己的又将是一场大病,又怎么好再去往他哥身上凑?
两边脸火辣辣的疼,沈轻却已没力气再去感受什么,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前去开门,沉晕昏眩的脑袋,在走到离门口还有一步时,彻底失去意识。
砰!
人体倒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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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刚刚停止了无休止的震动。
江箫趴在床上,烦躁地左右来回转动着脑袋。
鼻梁骨折了,连正脸趴枕头都不行,打哈欠都得分一小段一小段的打,偶尔进来个护士来给打针,鼻子又开始塞,只能用嘴呼吸。
病房里暖气太足,空气都跟颗粒状似的,闷得不行,嘴直接吸气又嫌膈应,不知道是不是某人特地交代过,进他屋里看病上药的医生护士都特别安静,没人多闲话,这让安静趴了一夜又零一上午的秃头男,简直无聊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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