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道颀长的影子攀上来,单手抓住栅栏顶端的箭头,纵身一跃,轻松落地,整个过程迅捷无声,干净利落。
跳墙进来的是个男生,个子很高,穿着校服,外套的拉链没系,行动间衣摆盈风,飞舞着,露出劲瘦紧实的腰线,带着几分仗剑江湖般的英俊倜傥,很是潇洒。
时小多眨眨眼睛,心想,翻个墙而已,要不要这么帅啊,老大!
男生翻墙进来,捡起背包甩在背上,他摸了摸口袋,好像弄掉了什么东西,在草坪上来回翻找。
教学楼里,赵主任叫了声时小多的名字,朝她走过来。男生就站在窗子下面,还背着书包,赵主任若走到窗前,看一眼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迟到加翻墙,少不了教育三连——认错、道歉、写检讨,搞不好还要背个处分。
情急之下,时小多突然抬手,指向赵主任身后,她故意扯着嗓门,声音很大,给楼下翻墙的家伙敲警钟:“赵主任,你看后面——”
赵主任被她吼得一愣,停下脚步朝后看。时遇不明所以,也一并看过去。
时小多顿了两秒,实在编不出什么像样的理由,只能硬着头皮道:“你看后面那墙,多白!”
赵主任:“……”
时遇:信不信我用降龙十八掌劈死你!
那声“赵主任”好似平地炸雷,嗓门那叫一个洪亮。教学楼外,少年循声抬头,向上看了一眼,只看到一扇半开的窗子和些许模糊的剪影。
阳光金灿灿的,越过额发,落在少年脸上,映着眼角处的那颗泪痣,清秀干净。
阳光刺眼,少年抬手挡了挡,衣袖卷起来,露出一截护腕,上面绣着三个深色字母——JXL。
〔8〕
时小多那惊世骇俗的一嗓子把时遇气得半死,恨不得当场手刃了她,再挫骨扬灰。
赵主任见怪不怪,笑道:“小同学还挺幽默的。”
时遇叹了口气,说:“这孩子有时候想法会比较奇特,您多担待。”
潜台词是我妹妹有点儿缺心眼,您受累了。
时遇博士在读,手上的课题进行到关键阶段,事儿多人忙,得抓紧时间回学校,临走前掐着时小多的腮帮子叮嘱她不许再闹幺蛾子,不然大刑伺候!
有时遇导师的人情在,赵主任对时小多很照顾,亲自带她去见班主任。
高二五班是理科班,有个男班主任,教数学的,很年轻。他扫了一眼时小多的档案表,念出上面的名字:“时念——挺好听的。我姓‘顾’,顾若杨,杨树的‘杨’,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找我。我看过你的档案,成绩不错,换了新环境要及时调整好自己的状态,马上就要高三了,时间宝贵,耽误不得。”
时小多乖乖点头。
领了课本和习题册,时小多跟在顾若杨身后朝教室走,路过走廊时迎面飞过来一个篮球,险些砸到顾若杨的脑袋。一个穿着球衣的男生纵身一跃,将篮球抄在怀里,转身就跑。
顾若杨气不打一处来,叉着腰朝男生吼:“周楚屹,你皮痒了是不是!”
叫周楚屹的男生跑得飞快,远远地把话音递回来:“是有点儿痒,要不,顾老板帮我挠挠?”
眨眼的工夫,周楚屹已经跳上楼梯,消失在拐角处,动作异常迅速,时小多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
顾若杨指着周楚屹消失的方向,对时小多说:“少搭理那些浑小子,都是孙猴子托生的,一个比一个皮!”
时小多贫了一句:“师父,那你有西天取经的计划吗?”
顾若杨无缝衔接:“八戒,不许跟着你大师兄胡闹!”
时小多噎了一下,顾若杨笑得十分开心。
〔9〕
季星临是踩着早自习的铃声走进教室的,他坐在最后一排,靠近后门。有个女生在做值日,拎着垃圾桶朝后门走,和季星临迎面撞上。女生腾地红了脸,小声说了句“不好意思”。季星临没说话,自女生面前走过,背影和眼睛都是冷的。
女生咬了咬嘴唇,像是在遗憾为什么没有抓住机会同他多说几句话。
两天没来上课,桌面上积了一堆试卷,季星临看都没看,把卷子拢在一起,全都扔进了脚边的纸篓里,然后抽出一张纸巾,蘸着水,将桌面擦了一遍。
季星临的手指又长又细,骨节精巧,指甲也打理得整齐干净,无论写字还是翻书,做什么都好看。梳马尾辫的何甜甜与季星临之间隔着一个过道,她的视线落在季星临的手上,便再也移不开。
老师还没来,班长董云皱眉道:“季星临,你怎么又迟到?万一被主任抓住,是要扣分的,拿不到流动红旗,你能负责吗?”
季星临看都不看她,剥了颗橘子味的水果糖咬在嘴里,明摆着把董云当空气。董云气得脸色发青,暗暗攥紧了拳头。
何甜甜伸长手臂推了推季星临的桌角,小心翼翼地说:“能把上次随堂测验的数学卷子借我看看吗?老师说咱们班只有你一个人拿了满分。”
季星临脱下校服外套铺在桌面上,一枚嵌着珍珠的银币吊坠自领口跳出来,映着阳光,闪闪发亮。他指着身后的废纸篓,对何甜甜说:“都在那里,自己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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