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相触,二人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狐疑不解。
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自己的后人秋儿,你你可愿见我一面?在听闻此间传来女娃呼唤秋儿姐姐之时,她心中蕴满怒气。她气急败坏地赶来对峙、放狠话要令秋儿不得好死,可当真真切切地靠近秋儿时,她又犹豫了。
我有话问你,你出来见光晕不曾动弹,孤蓦嗤笑一声,怎么,心虚了,不敢见我了么?你当初抛我而去独自飞升时,怎么没想到今后会与我再相见?
不对,你怎会有脸见我,万年前亲手将我封印在秦山尸池,源亦秋、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话音落下,周围的静默一时变得森冷骇人,秦山老祖站定在了光晕旁,近得仿似下一秒便能冲破灵屏夺人性命。
那日,我上眉峰亲手夺来神器,心心念念为你祝寿,你是怎么待我的?你明知我最怕尸体,将我封在尸池,一万年、整整一万年源亦秋,我恨不得将你拨皮抽骨、拆食入腹
瞧见师姐眸中恍惚与错乱,白凡凡无声地握住了她的手,意图给予她坚定和安抚。
下一刻,杜照卿回过神,恢复了早先温和平静的模样,她缓缓抬手,掌心悄然聚集灵气。
与此同时,灵屏外的孤蓦,也赫然聚起强大的灵力威压、杀气蓬勃:你若不出来,我便杀了杜照卿,你的血脉我绝不会留,我要令她尝尽万般痛苦死去
说着,她探出神识搜寻峡谷内杜姓修士的身影,却一无所获,沉思间,阴冷狠厉的目光紧紧锁住了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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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苏醒
屈身在灵屏内的二人, 虽未瞧见此刻老祖脸上的神色究竟有多阴森可怖,却依旧敏锐地察觉到杀气蔓延, 几欲穿透灵屏将他们撕碎。
两人互相交换了眼神,默契十足地挪动步伐更换站位。
老祖一时难以杀死,若能遏制她,哪怕只有短短半柱香时辰,二人也能竭尽全力找寻突破口。
你当真不出来?孤蓦深吸了口气,目光中的灼灼深意彼时已然烟消云散,情绪已然没有初时那般波动。
她注视着朦胧变幻的灵雾, 腰间盘旋缠绕的红纹毒蛇探出头来,阴森森地露出尖利的牙。
若是不出来,便不要出来了。她抬起苍白瘦削的指尖,在红纹毒蛇的脑袋上轻轻一点,毒蛇立时恭敬顺从地缠上了她的手心,变作了一柄泛着森森寒气的金蛇剑,剑尖指向灵雾,磅礴的灵气和煞气交缠将其团团围住。
沉默间,她低声呢喃了一句:我早该料到, 你不会这么轻易来见我。
话音落下, 孤蓦登时不再犹豫,灵煞之气双双冲破剑锋, 轰然袭去, 打散了眼前的灵雾。灵气四溢间, 神识已然能够冲破灵气窥见其中之人。
只是目光方一锁住灵气中的二人, 便见白衣女修迅速结印念咒,一道磅礴的印记打得她飞身避开,退后了数步。
果然是你们。孤蓦冷哼, 脸上的神色分明充斥着愤怒和喜悦。愤怒的是她没能亲手杀死二人,喜悦的则是她终于有机会亲手杀死二人,三番两次对付本座,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她似乎已对二人失去了耐心,甚至不愿多说一语,径直提剑向他们杀来。
万年修为傍身,她本可轻易捏死眼前这两只蝼蚁。可不知是否报复心作祟,将他们千刀万剐的念头占据了理智。
恕晚辈失礼了。杜照卿只沉声一言以表礼节,而后便是毫不犹豫地提剑而上。
杜照卿自幼生长在绝尘山,两百年间修习的皆是正统绝尘山心法和咒术,她所行仙术剑招,得益于清宣长老教诲而灵动飘逸、生机盎然。
若说孤蓦招式是铺天盖地的恶意和愤怒,那杜照卿的剑招便如同晕开黑恶的灵泉,澄澈而富有生机,在她剑下,一切魔煞好似被涤荡得一干二净,不染分毫尘俗。
她的剑花灵动而雅致,与其一袭白衣映照,梦境中竟修为大涨,轰然欲盖过对方的灵气。
白凡凡瞧了一眼面色黑沉如死水的秦山老祖,当即不再犹豫,架风冲到了峡谷高处。
不出所料,梦境中的峡谷形成一圈首尾相接的圆环,因身处高处而将其间各个场景看得一清二楚。身周乃是黑压压的云雾,不辨西东,而她也终在横冲直撞间发现了笼罩在深谷之上的结界。
想来这处结界便是秦山老祖孤蓦在梦境中设下的,用于阻止师姐醒来。且不说孤蓦如何能进入他人的梦境、控制他人,当务之急乃是破开结界。
白凡凡急切地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孤蓦修为深厚,然论轻巧灵活却不及师姐,许是发现了这一点,孤蓦手中的金蛇剑成了她的利器,只见锋利的剑身刺向对手,竟能随时化作灵活的蛇身,嘶咬偷袭旁近之人。
生怕师姐受伤,她连忙施展出数月来所学的绝尘山术法。
瞿临长老对其要求颇高,然教以之仙法咒术却真真切切,她体内灵力充盈,除却平日里勤加练习外,更多的则是师父和师兄借接连不断的丹药堆砌填充。
她虽能察觉体内灵气充沛,然修为过于虚浮,此番破开秦山老祖设下的结界确是有些难度。
若能早些碰到清宣长老赠予的秘宝便好了
白凡凡收回思绪,如今不是哀叹的时候,师姐尚且还在为她拖延时间,她也该将方才心下暗自决定的办法付诸行动才是。
想着,她立时腾云盘坐,调戏凝神。
差一点,还差一点,她便能达至顶峰,突破元婴。
如今手边并无丹药,她便只能靠自己调息来突破界限。
耳边刀剑拼杀铮铮响动,杜照卿没有半分催促的念头。小丫头让她相信自己,她便选择义无反顾、毫不犹豫。
如今在梦境中,若是败了,她也不怨小丫头,倒是自己一身寒冰神印,牵连了她。
若有来生若有来生,她定好好弥补。
白凡凡如今的状况,便好似盛满水的瓷壶,只差丁点便能溢水而出。
差一点就差一点
身周轰然而起的灵力,将其面目映照得虚幻莫测,黑沉凌空,不知何处轰然作响。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恢宏的闪电将黑沉四周劈得明亮如白昼。
白凡凡缓缓抬起头,忽而,一滴冰凉的雨水落在了她的额心,顺着她笔挺的鼻梁滑落。闪烁的电光映衬着她的面颊忽明忽暗。
而后,便是第二滴,第三滴
蒙蒙细雨引得下方打斗二人俱是一停,退开了几步。
杜照卿徐徐抬头,细雨打湿了她的肩头,令她双眸微微眯起,看清了上空的瘦小人儿,她蹙紧双眉面露担忧:阿芥!
白凡凡却是喜形于色:雷劫!
不错,正是雷劫!挨了雷劫,若能撑住,便代表她成功突破元婴。
嗤,不过一个元婴修士,此时提升修为,便能对付得了本座么?孤蓦冷嗤,手中的金蛇剑已然调转方向,对准了上空的丫头,本座今日便先杀了你这个碍事的家伙!
白凡凡微微扬起的脸上落满了细雨,她抹尽脸颊上的潮湿,低头间,一眼望进了师姐眸中。
周围的吵闹静了片刻,静得仿佛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纵然相距甚远,她依旧能辨清师姐眼中的神采,困惑、震惊、不解和生气将她如同仙人般的面孔添了几分人气。师姐微微张唇,竟是头一遭露出了咬牙切齿的面色:廖芥
白凡凡内里的心虚,在对上敌人时不得不压下。
她望了一眼雷劫的动势,径直掌心聚灵冲向秦山老祖。
她并不指望这一道雷劫能够彻底消灭孤蓦,哪怕能困住她片刻,只需片刻
耳边轰鸣声炸开,震得她耳际翁然作响,她已然不知自己是如何引得雷劫至老祖,只知一片混乱中,身后雷劫的光芒相追,而身前,她的全心全眼,都被御剑上前的白衣女修牢牢占据。
随着雷劫被引至孤蓦,师姐抱着她飞身避开,古坟前神情麻木的众人渐渐变得扭曲,紧紧笼罩的深谷结界,因老祖突遭一击而裂开一道深口。
孤蓦愤怒的吼叫被雷劫紧紧钉在原地,杜照卿揽着她的腰身,冲出漆黑一片的裂口。
下一刻,只觉双腿一颤,白凡凡好似突坠深渊,猛然睁开了眼。
耳畔的沉默维持了良久,她目光定定地注视着头顶的雕花横梁,片刻后挪开了视线,看向身旁熟悉的陈列上。
明亮的日光洒进轩窗,暖洋洋地落了一地。
她一边揉着发疼的眉心缓缓坐起,一边不确定地运转周身灵力。直至发现修为突破元婴并不是假,这才半喜半忧地抬眼,看向了门外默默立着的那道清瘦的身影。
师兄
她不知吝辜究竟在门外站了多久,窥见他充满深意的目光,令她意识到师兄明白的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我
下次若是再做这样的事,至少应当与我商量与她想象的愤怒指责不同,师兄冷静得出奇,似乎未曾将她偷入师姐梦境之事放在心上,只听得他继续道,你我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你今后再擅自主张,只怕我难以在师父面前替你隐瞒。
师兄!见男子转身欲离去,白凡凡赫然叫住了他,谢谢。
这句身体伤痕累累,却意料之外的精力充盈:多谢师兄替我护法。
吝辜面不改色,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你若死了,便无人助我离开绝尘山,所以,我比谁都希望你能活着。
廖芥不会辜负师兄的期待。白凡凡轻轻一笑,万宗剑道会,我去定了。
而后数日,她曾主动前去金峰看望师姐,得知师姐已然苏醒令她兴奋,然师姐却将她拒之门外,如何也不肯见她。
她抱着木剑立在金峰脚下的演武场上,任由修士来往注目,她自岿然不动。唯独希望师姐能出来见她一面。
只是风吹日晒、雨淋虫咬,换来的只有君月带来的一句话:
回去吧。
君月已然得知是她亲自入梦境带师姐出来,故而语气也少了些往日里的针锋相对,只是依旧面无表情,看起来不好亲近。
她沉默片刻,将师姐当初在拜师秘境前赠予她的锦囊、以及极北寒川回来后赠她的冰珠一道交给了君月,令其带回。
可有什么话需要我带?君月难得好心,多问了一句。
只见小丫头低垂着双眸,良久才扬起一抹笑:不必,师姐见了它,自然就明白我的心意了。
师姐不愿相见,个中缘由,她怎会不知。
自己三番两次辜负了师姐的好心,甚至走上了与曾挑衅她的吝辜一样的道路,师姐不愿见自己情有可原
想着,她越过君月的肩头,遥遥望向了远处几不见影的青墙黛瓦,退后了一步:君月师姐保重,过几日再见。
过几日?
是,过几日,万宗剑道会再见。
届时师姐无处可躲,她定会亲自问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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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启程剑道会
白凡凡再见瞿临长老时, 距离师姐梦境之事已过数日。连日来,绝尘山各师门为了日渐临近的万宗剑道会忙得不可开交, 瞿临自然不会放过手下唯二的弟子。
传闻小门小派为了几个参赛名额常常争得头破血流,而绝尘山毕竟挂着东洲大派的名头,演武场对阵自然和气不少。
往年参赛弟子皆由内部比试评出,无人有二话。相较于其他山门的热闹,瞿临门下显出了一如既往的寂静。
彼时正殿前的演武场上,一名身形精瘦的小丫头正屈膝半跪在地、撑着木剑稳住身形。她重重喘息,疲惫似狼的目光略过场上横七竖八交横的地精躯体, 望向了高处那柄鎏金交椅。
瞿临长老正斜撑着椅柄,视线自她半阖的双眸中微微倾泻出,一派慵懒困顿的模样。许久,一声轻啧,那身着浮夸道袍的女子直起身子,面色流露出几分愠怒:这就是你三月来的修行结果?
白凡凡沉默着,重重的喘息声令她此刻说不上话,额间滑落的汗珠亦昭示着她方才经历了何等险峻的威胁。
见她低头沉默不语,瞿临耐心耗尽:你如今修为已至元婴, 却连为师座下的上百地精也对付得如此困难, 你说如何对付得了剑道会上来自四海八洲的修士?
白凡凡终于缓过了些气息,她目光直勾勾注视着道袍女子, 一抹额间细汗, 恭敬地低下头:师父教训的是, 是弟子愚笨未能理解修行深意, 还望师父提点一二。
所谓修行,便是凡人依托外物、汇聚天地之灵来提升境界,以致修成正果飞升九重。你如今的境界, 对付世间喽啰尚可一提,但别忘了万宗剑道会,你所要对阵的修士最弱亦是元婴,你打算如何对付他们?
周围一时陷入沉默,在旁观战的吝辜见师妹未有反驳之势,当即来到她身边,屈膝行礼:师父,短短三月能突破元婴,师妹已然尽了最大的努力
她是如何突破的元婴,你不知?瞿临冷厉的话语骤然打断了他,为师将绝尘山内最好的丹药喂给了她,若这样还不能突破元婴,便是无能、无用!
白凡凡扯了扯吝辜的衣角,堵住了师兄接下来要说的话,她只顾自低着头,仿若无意一问:弟子亦知自己修行不足,恐在万宗剑道会上丢了师父的脸面既如此,弟子任凭师父发话,绝不有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