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为没钱,所以那个女孩才会白白承受那么多痛苦,这让任凯如鲠在喉。
梁立野是下午的时候去的医院,他到这就跟蹿自家后门似的,先是去焉许知以前的外科把买的咖啡分给大家,而后提着剩下的咖啡去往临终关怀科。
这科室里人本来就少,焉许知不在,另外一个医生则去了病区,就剩一个护士留在科室内。
梁立野敲了门进去,看着空荡荡的科室愣了愣,护士是认得他的,一见到他就笑道:“梁老师,焉医生不在啊。”
梁立野把咖啡放在桌上,拿出一杯递给她,“不在?他去哪了?”
“啊?你不知道?他正在休假啊,已经一个星期没来医院了。”
梁立野尴尬地笑了笑道:“我这段时间比较忙,都在出差,所以……”
“哎,忙归忙,这个怎么能忽视呢?而且你好一阵子都不来医院接焉医生了吧。”
“许知他没和你们说吗?”
“说什么?”护士打开咖啡喝了一口,拿铁的味道刚刚好,她又说了句谢谢。
梁立野想到赵峰的话,想了想后,靠前了一步,压低声音问:“其实吧,我们俩最近闹了些小矛盾,焉医生他已经很多天没回家了。”
护士一脸惊讶,梁立野扫了眼,继续问:“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发现焉医生最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他有没有咳嗽感冒或者不舒服的。”
“这个倒没有,焉医生在这方面一直都很注意。”
“是吗?”梁立野侧头,看向焉许知的座位,他的桌子靠在窗边,电脑旁放了一盆仙人掌,桌面很干净,一切都规规整整地摆放着,就像焉许知这个人一样。
也许是他想多了,这世上哪会有那么多隐衷。
梁立野驱车从医院里出来,轮胎碾过地上枯黄的叶子,是快傍晚的时候,路上都是下班放学的人,熙熙攘攘填满了整条街。车子被堵在了红灯后,梁立野单手扶着方向盘,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鸣笛声,觉得烦闷。他降下了车窗,空气中散布着桂花的香气,梁立野深深吸了一口气,紧锁的眉头慢慢舒缓。
红灯变成了绿灯,暂缓堵塞的车流慢慢向前移动,梁立野松开刹车,车子即将驶出路口时,突然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
稀碎的、衰弱的、濒死的,仿佛一只被扼住咽喉的金丝雀,煽动翅膀,发出求救的信号。
“梁立野……救救我……”是焉许知的声音。
“嘭”巨响,梁立野的脚僵硬在刹车上,他呆滞地看着前面,身后来不及停下的车子也猛地撞了上来。他的身体前倾,安全带把他拉扯回来,后脑勺装在椅背上,天旋地转。
喇叭声变成了一次次尖叫,他拉下手刹,解开安全带,推开门下车。双腿有些发软,梁立野撑着车门站在马路中间,仰起头茫然地看着四周。
高楼鳞次栉比,像一张网铺天盖地罩下来,压抑的网,逼仄的网,可他却在这张网里感觉到了焉许知的气息。
快要死了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我写的巨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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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筑巢(三)
酒店房间,厚重的窗帘垂落在地,把光完全隔绝。
房间内没有开灯,光线会让热.潮期间的Omega更加敏感。
白色的鹅绒被里,焉许知蜷缩着身体,他紧紧抱住怀里那团衣物,张开嘴用力咬住枕头。
是完全脱离掌控的身体,皮肤的热度越来越高,像是发烧一样,浑身乏力,手指肿胀,指关节合拢都变得艰难。
他打着哆嗦,趴在梁立野的那堆衣服里,嗅着alpha残留的气息,像是望梅止渴,稍觉安定后,后侧的腺体处却传来剧痛。那股疼痛钻入了他的大脑,好像要完全控制住他的神经,他的五脏,他的每一寸关节一般,骨头都是疼的。
“轰隆”一声,一道紫电闪过,雷声先行,而后细密的雨敲打玻璃,空气里的湿度加剧,房间里Omega的气息却像是一潭死水凝固在了一起。
只是相隔了一条街外的红绿灯前,因为事故而堵塞的交叉口,此起彼伏的鸣笛和车主不耐的声音交汇。始作俑者同交警协商愿意负全责,看着自己的车被拖走后,一头扎进了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中。
雨水掩盖了许多气味,梁立野像一头没有着落的野兽,在雨幕里狂奔。
他像是疯了,又或者说已经疯了。
本来被Omega丢掉的alpha不疯才怪。
身上的裤子还是赵峰的,勒得他蛋疼。
Alpha提了提裤子,在大街小巷里,一边忍着痛,一边忍着泪,喊着焉许知的名字。
Alpha与Omega之间的吸引仿佛是天生的,曾在上世纪战争年代,大批的alpha远赴战场,他们的Omega留在家中。那是个只有书信的年代,相隔万里,一封信漂洋过海数月之后才能看到。可很多时候,当书信抵达Omega手中时,他们的alpha已经战死了。
那些alpha死在冷枪子弹后,死在烟火纷飞中,死在一场突如其来的疟疾里……信件发回祖国,人们开始默哀,举国的葬礼时,失去alpha的Omega已经哭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