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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何天公不作美,当日夜晚就下了一场瓢泼大雨,直至第二日午时才停住。卿绾骑在马背上,马蹄溅起的污泥将素色的长裙染上点点褐斑,看在她的眼里微微不爽,听叶岚芸这小土豪说这可是东赫的华秀呢,一年就产一百匹,一匹一百两黄金。卿绾想想就有点胃疼。
    卿绾他们下午一直顾着赶路,等到夜幕降临,却还有一半的路程才到下个城镇。
    天色已晚,谁知道等会是否还有一场大雨,他们只好歇息在路旁废弃的财神庙里。
    卿绾嚼着没有味道的大饼,腮帮子都酸了,她可是个病人啊,光吃这个身体怎么能好。
    她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转,叫上其中一个侍卫,两人一溜烟的溜了出去。
    等到卫谨言吃完抬头时,早就没了卿绾的影子,他焦急的问道一旁淡定的侍卫:“程姑娘去哪了?”
    侍卫恭敬的回禀道:“姑娘打猎去了。”
    “都已经是傍晚了,实在不安全,我去把她找回来。”卫谨言不敢想象她一个姑娘家要是在这深山老林会出什么事。
    侍卫上前拦住他道:“公子不必担心,姑娘不会走太远,况且姑娘从小就随王爷狩猎,公子就等着瞧好吧。”
    卫谨言剑眉紧锁,仍是不放心:“你们太由着她胡来了,我还是出去找找。”
    侍卫很是头大,在桐下城冬季狩猎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怎么到了南楚这就成了胡来了呢,他拦在门外毫不退让:“姑娘好不容易来了兴致,公子若是真为姑娘着想,就不要去打搅姑娘的雅兴,免得姑娘怪罪下来,我和兄弟都得遭罪,若公子实在不放心,我这就出去保护姑娘。”
    卫谨言心中不快,但他毕竟和卿绾非亲非故,又以什么身份去命令她的侍卫呢,他叹了一口气道:“不用了,既然程姑娘让你待在这,你就呆在这吧。”
    太阳已西下,落日余晖犹在,卫谨言走到破庙门口,望着远处幽黑的树林,背上暗生凉意,程姑娘不会武功,若是遇到狗熊之类的凶猛兽类该如何是好,万一她是的侍卫打不过又跑不过,程姑娘一个弱女子该如何是好啊。
    他越想越觉得可怕,心跳的“砰砰”作响,手掌冷冰冰的,身形微微发颤,他不由自主的运起轻功就往树林里飞身掠去。
    卿绾抓了两只肥肥的野兔和一只野鸡,心满意足地往寺庙走去,叶岚芸给她的干粮里有一些烤肉用的香料,想到那金灿灿香的流油的烤肉,卿绾就不停的吞咽口水,今晚一定要大补一下。
    卿绾走到庙门口就被庙前的黑影吓了一跳,她拍着自己的胸膛喘道:“卫公子,大晚上的你在这杵这干嘛呢。”
    卫谨言眼睛一亮,转身向卿绾大步走过来,仓促之际连手里的长剑掉在地上也没有反应,他惊喜道:“程姑娘你可算回来了,受伤了没有,这么晚了你还出去让谨言担惊受怕了好久。”
    卿绾尴尬的说道:“我不过去抓了一些野味回来给大家改善一下伙食,顺便给大家一个惊喜,让卫公子担心实在是我的不对。”
    卿绾把自己的战利品提到他跟前甩了甩,骄傲道:“看!这都是我抓的呢!我厉害吧!”
    卫谨言看她骄傲的扬起精致的下颚,呼吸一软,胸腔里的忧思也渐渐散去,他微笑的看着卿绾,柔声道:“程姑娘抓来的,自然是好的。”
    卿绾得意的说道:“你要是想学我随时都可以教你,诶,什么味道?”她好像若隐若无问道一股血腥味,“卫公子你受伤了吗?”
    卫谨言神色自然的说道:“不是我的血,我很好。”
    “可我真闻到了血腥味,你可不要骗我。”卿绾疑惑。
    卫谨言见她担忧自己,心里一暖,脸上喜气浮动,他说道:“这不是我的血,我刚刚在林中溜达的时候,遇到了熊,为了脱身我只好砍了它。”
    卿绾更是不解:“你大晚上的在森林里溜达干什么啊?”
    他沉吟道:“有些烦心事,想出去走走,本来想去瞧你打猎,偏偏没有遇见你。”
    卿绾笑道:“你早说嘛,下次我要再去打猎,我就叫上你一起。”
    卿绾冲他挥挥手里的肥兔子,转身跑进了庙里。
    木头瞧着自家公子爷的嘴角都咧到了耳朵后,忿忿不平的说道:“公子怎么不告诉程姑娘你是担心她的安危才去了林中的,而且还灭掉了这方圆十里的猛兽就为了让她狩猎尽兴。”
    卫谨言嘴角一收,淡淡道:“我的事,你不要多嘴,要是被我知道你在程姑娘面前胡言乱语,休怪我翻脸无情。”
    木头心下委屈,这还没成自家媳妇儿,公子爷就护的不行,要是真成了,哪还有他的容身之地啊!他哀怨的瞧着卫谨言,一语不发。
    卫谨言拍拍木头的脑袋,安抚道:“你瞧你小脸拧的,我不过吓唬吓唬你,去把我剑上的血迹给擦了去。”
    卫谨言整理了下略微凌乱的长袍,又在院子的迎风口处站立了一会儿,等到身上的血腥味消散后,才慢慢踱步回到屋内。
    卿绾此时正双手托腮无精打采,目光垂涎贪婪的盯着地上捆绑在一起的两只肥兔子。
    卫谨言笑道:“程姑娘这是怎么了?”
    卿绾窘迫不已,冲他挤出了一个哭笑不得微笑:“我和我的侍卫们都不会烤肉。”她以为这三个侍卫都是野炊的小能手,结果一个比一个没用,他们还以为她会烤肉,等着她大显身手,她看上去像是会做饭的人吗?扣钱!一定要让叶岚芸扣他们工钱!一点儿眼力劲都没有!
    卫谨言眉宇间神采流转,笑道:“这个不难,我自小跟着父亲走南闯北,烤肉的功夫谈不上一流也说不上难吃,程姑娘要是信得过我,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卿绾不禁喜上眉梢,不疑有他,将兔子跟山鸡一齐递了过去。看着他熟练的杀兔,拔毛,去内脏,用铁丝穿好后,在火上熟练的翻滚覆去,不到一会儿,卿绾就闻到了熟悉的烤肉香,卫谨言真的是太贤惠了!卿绾一脸崇拜的看着他,喃喃道:“卫公子,你若是道北晋来,肯定十分抢手。”
    卫谨言对她的褒奖泰然处之,淡淡道:“这很简单,程姑娘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卿绾赶紧摆摆手:“我就不必了,没这天赋跟兴趣,还是对吃有意思。”
    卫谨言爱惜之心渐起,脱口而出道:“你若是想吃,以后我随时都可以做给你吃。”
    卿绾有些不明所以,见他话语有些亲昵,似是对自己有些意思。她不着痕迹的掐了自己一下,提醒自己别胡思乱想,她讪讪的笑笑,不再开口,目不转睛的瞧着火上的烤肉。
    卫谨言刚刚出口,就有些后悔自己太过鲁莽,程姑娘明显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他默默的长叹,生怕她以为自己是一个轻浮多情的浪荡子,若真是这样可不好解释了。
    又过了一会儿,卫谨言撕下一块香喷喷的烤兔腿递给卿绾,卿绾浅唱一口,顿时泪流满面,这.....这.....这......太好吃了!口感不腻不膻,外酥里嫩,她从来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野味,她不顾形象的太快朵颐起来,一炷香的时间她自己就解决了大半只兔子。
    她舔舔手上的香料,好奇的问道:“卫公子这手艺跟谁学的?”
    卫谨言笑道:“家父,早年跟着父亲四处跑商,也学了不少菜式。”
    卿绾赞赏的看着卫谨言:“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男配不是女主的了,这样贤惠持家又烧的一手好菜的居家好男人在早期的玛丽苏文里面根本不是作者的最爱啊。
    她沉思道:要不要把他介绍给姐姐呢,这样她就可以天天吃好好吃的东西了,想想就觉得好幸福呢!
    卫谨言被她目光灼灼的看着,脸上难免有些红晕,谦虚道:“程姑娘过奖了。”
    卿绾正欲回道,门外忽的传来少女娇脆清丽的声音:“千玉,你看这屋内有灯火,咱们终于可以歇一会儿了。”
    千玉?卿绾警铃大作,莫非这少女是岳明溪?她伸长了脖子朝门外张望着。
    在她没注意的同时,她身旁的刚刚还温润如玉的卫谨言突然面色阴沉,眼神不善也在门外徘徊。
    一个瘦弱的青衣男子背着一个好像受了重伤的男人,踉踉跄跄的往屋里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粉雕玉琢的少女,借着昏黄的烛光,卿绾毫不客气打量着岳明溪,不愧是小说中的玛丽苏女主,肤白胜雪,美目流盼生辉,即使身着朴素的粗麻衣裳也掩盖不住她的.....嗯.......玛丽苏气质,卿绾阴暗偏执的想。
    那个略生女相的青衣男子应该就是千玉了,看他这小身板跟个女子似的,长得也没她好看,也不知道叶岚芸看上千玉哪点了。
    卿绾目光一转,眼神移到千玉背上的男子,打成结的长发搅在一起,挡住了他大半的容颜,但卿绾此时的注意力全被千玉跟岳明溪吸引住了,对那个受伤的男人只是淡淡的一瞥,不再关注。
    岳明溪和千玉来到屋里将背上的男人放在干草垛上,对四周只是微微的打量一下,就开始忙活事情,卿绾微微讶然,他们两个警惕性这么低,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岳明溪打开包袱,四处翻找了一遍,对千玉嘟嘴委屈道:“千玉,咱们干粮吃完了。”
    千玉轻柔的替她捋顺了额间的秀发,温柔道:“不用担心,我等会出去找点吃的。”
    卿绾惊讶的挑了挑眉,这个千玉比她还柔弱,连打猎也不会,这大晚上的他如何在这深山老林找到吃的。
    她撇撇嘴,不能再盯着他们看了,不然她真想撕烂千玉那副宠溺万千的恶心表情。
    不过千玉毕竟是叶岚芸心头所爱,叶岚芸对她情深义重,她如今撞见了千玉说什么也得把他带到她面前,给她一个交代才行。
    她转头对侍卫们说道:“你们见过传说中的恶毒女配吗?就是说书里经常阻拦男女主在一起的女人。”
    侍卫甲乙丙摇摇头:“只在书里听过,还真没亲眼见过。”
    卿绾邪魅一笑:“你们今天有眼福了。”
    她转转僵硬的脖子,活动下酸疼的手腕,千玉、岳明溪你两挺会玩的啊,从南楚玩到了北晋,又从北晋玩到了南楚,今天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的的戏霸!
    岳明溪和千玉带着的那个男子似是受了重伤,却未昏迷不醒,那双幽冷阴寒的双眸躲在乱揪揪的长发后小心翼翼打量周围。
    卿绾注意他警惕的眼神,他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让她很不舒服,她冷冷抬起头来与他直视,直到盯着他微微低下头去。
    她冷冷勾起嘴角,在火堆中扔了一个木头,毫不在意的笑道:“千玉公子好久不见,当年在桐下城名噪一时,今日竟到落到了这般田地,怎么?叶岚芸给你的银子花光了?”
    千玉听到她提起叶岚芸的名字,双肩止不住的颤抖了一下,他猛地抬起头来,狠声说道:“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叶岚芸。”
    卿绾不以为然,讽刺的看着他:“公子何必这么大惊小怪,不过一个女人而已,还是你怕你旁边的那位姑娘吃醋?”
    千玉执拗的说道:“我从未见过姑娘,根本不知道姑娘是何意。”
    卿绾作恶的瞧着他故作镇定的样子,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她戏谑道:“长得不怎样,人还挺蠢。”
    岳明溪一头雾水,她担忧的看着一脸惊恐的千玉,对卿绾颇有不满,她向卿绾行了一个礼,说道:“姑娘,你与千玉怕是有误会吧?我知道千玉以前在勾栏院都是逼不得已,而且他一向不卖身,如今他已经赎身,还请姑娘放尊重一些。”
    卿绾惊讶的说道:“这位姑娘怕是有所不知吧,千玉以前躺在那些老女人身下的样子你怕是没见过吧。”
    “什?什么?”岳明溪难以置信的看着千玉,似是忧伤,或者是被欺骗的痛苦。
    “明溪,你不要听她胡说,我没有!”千玉焦急说道。
    “姑娘,要是不信就去桐下城随便问个人,谁还不知道千玉公子一双玉臂万人枕.....”
    “你给我闭嘴!”千玉怒不可遏的打断她。
    “哟,戳中你的伤疤了?那还真不好意思。”
    岳明溪握住千玉颤抖的手,对卿绾说道:“姑娘休要胡言乱语。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卿绾把玩手中的树枝,轻笑道:“姑娘信不信,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我看姑娘倒是特别像一个人,像谁呢?”她苦恼的思索了下,继掩嘴而轻笑道,“哦,对了!是殷将军画中悬赏的女子啊,我听说叫岳明溪,千玉叫你明溪,看来是姑娘无疑。”
    “你......你要干什么!”岳明溪听到殷厉的名号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千玉把她挡在身后,眼神不善的看着她。
    卿绾耐心的解释道:“自然是抓了姑娘找殷将军领赏啊。”说着对一旁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侍卫会意向岳明溪走去。
    岳明溪被吓得一下子哭了出来,她目光涟涟的抓住千玉的袖子,对卿绾喊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抓我。”
    “我喜欢钱,抓了你能换钱,有何不对。”
    岳明溪被她堵的哑口无言,她默默的低下头,低声抽泣着。
    卿绾安慰她道:“你别哭嘛!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只要千玉肯跟我走,并且跪下来求我。我就放你走,如何?”
    “你无耻!”岳明溪怒道。
    卿绾继续无耻的说道:“那就只好委屈姑娘了。”
    侍卫得到卿绾指示后,上前动手抓过岳明溪,千玉想要阻拦,却被侍卫狠狠的推到在地。
    “不要碰我!放开我!千玉!千玉救我!”岳明溪凄惶的喊叫起来,侍卫耳膜被她叫的发疼,点住了她的哑穴。
    侍卫把岳明溪带到卿绾的面前,卿绾点头:“做得很对,对于不听话的孩子没必要太温柔,把她给我绑起来。”
    千玉被侍卫粗鲁的推到在地,膝盖正好磕在了尖锐的石头上,他疼的冷汗直流,咬紧牙关费力的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卿绾面前,他直勾勾的看着她,自嘲的说道:“是我不是我跪下求你,你就放了她?”
    “还有你得跟我走。”
    “好,我答应你。”说完,他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那声响听的卿绾的膝盖都有些莫名的疼痛。
    他对她磕了三个响头,每一声在寂静的夜晚里总显得各位注目。
    卿绾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胸口闷闷的,叶岚芸喜欢他,喜欢到可以跟自己的母亲作对,而千玉喜欢岳明溪,喜欢到可以为她放弃仅剩的尊严。
    卿绾凑到岳明溪的耳边低低道:“看啊,这就是喜欢你的男人,这可怜见的样子像极了他在女人身下婉转承欢的模样。”
    岳明溪双眼肿的跟个核桃似的,她呆呆看着这一幕,似是不吓得不轻,她不住的摇头,泪水好似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簌簌直往下落,看的让人疼惜不已。
    卿绾玩够了,她对侍卫摆摆手:“今晚就这么捆着她吧,免得他们逃了,明天再给她松绑,”她转过头对千玉轻笑道,“今晚我给你们这对苦命鸳鸯最后相聚的时间,可要好生把握啊。”
    千玉费力的爬起来,凑到岳明溪的身前想要替她擦擦眼泪,他刚一碰到她的脸,她就跟一弹簧似的反射的往后一躲,躲开了千玉的擦拭。
    千玉身子一颤,脸色灰暗不明,他嘴唇蠕动了几下,终是放弃了解释,他无力飞放下手,抱着膝盖无声的坐到岳明溪的身边。
    卿绾看到后心里冷笑,千玉终究是痴心妄想,她这一剂猛药下去,岳明溪必定与他有了隔阂。
    小说里面岳明溪心仪的无一例外都是强大无比,能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主,而不是为了她连自己都保护不好的柔弱小白花,千玉是女尊文里的需要呵护的含羞草,而岳明溪是玛丽苏白莲文里的要人疼惜娇花,就算两人因一时冲动而吸引住了彼此,但是最终呢?
    她不过编了几个谎话,招数卑鄙了一点就让两人脆弱不堪的关系有了裂痕,岳明溪刚刚的举动到真是让千玉寒心啊,卿绾看的暗爽,她转念一想,这卫谨言不是岳明溪的表哥吗?怎么在一旁无动于衷。
    她转过头来瞧瞧忽视很久的卫谨言,只见他全程把头低得低低的,活像要埋进自己的肩膀里似的。
    他不为岳明溪出头最好,免得捣乱她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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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卿绾命人给岳明溪松了绑,解了穴。她声音沙哑似有哭腔:“千玉,昨晚是我不对,我是不是伤害了你?我不是故意的。”她焦急的对千玉解释道她昨晚躲闪之举。
    千玉温柔的看着她:“没关系,我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你自己。”
    岳明溪低低道:“有步少侠在,我不会有事的,你等着,等我送步少侠到了武林大会,我就去寻你。”
    步少侠?卿绾挑眉,难道那个受伤的男人是步西岭?
    岳明溪扶着受伤的男人往外走时,卿绾叫住了他们:“等等,这些干粮你们拿着。”
    她让身后的侍卫把准备已久的干粮递了过去,岳明溪在原地犹豫许久,最后千玉接过干粮塞到她怀里,说道:“带上吧,一路小心。”
    岳明溪心下恻然,此时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她泪眼朦胧的看着千玉,低声道:“你也保重。”转身扶着男子往庙外走去。
    卿绾看着呆愣在原地失魂落魄的千玉,冷哼一声也踏出了门外,她才不会说那包裹里面都是馊了的干粮。
    今早一起来就不见了卫谨言的人影,天色大亮,是该启程上路的时候,却不见了他的影子,她让卫谨言的书童木头带着其他人去树林里寻人,她则在寺庙的后院漫无目的的寻找着。
    穿过茂密的灌木丛和遍布蛛网、破旧不堪的回廊,卿绾从柱子后绕过来时,正好瞧见卫谨言一个待在杂草丛生的水井旁。
    她曼声道:“卫公子一大早就到这干什么?”
    卫谨言转过头来,微微一惊,浓密的睫毛下眼神晦暗不明,他轻声道:“醒得早,就到处转转。”
    卿绾抿抿嘴,说道:“我昨晚之事是不是令你不开心了?”
    “没有。”他淡淡道。
    “可你好像很不开心。”是不是她欺负了他表妹的缘故,卿绾有些不确定。
    “没有。”他转过头,幽幽的看着破败萧条的院落。
    这些男人的心思真难猜,她扶额轻叹,她有些郁闷的开口:“如果我昨晚令你生气了,你也别介意,反正我不是什么好人,别把我想的太好。”
    “你不了解我,不要随意揣测我的心思。”他有些恼怒的说道。
    这人真有问题,卿绾不再想和他继续这个没意义的话题,说道:“卫公子说得对,我谨记在心,不过该上路了,咱们走吧。”说完便向庙外走去。
    他淡漠的声音在背后想起:“你为什么要留下他?”
    嗯?卿绾莫名回头,她微微蹙眉:“你说千玉吗?我留他是因为他还欠我朋友的东西。”
    他似乎是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躯蓦地放松起来,他低低道:“你不喜欢他?”
    卿绾哑然失笑:“天下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喜欢他。”
    卫谨言微微一笑,笑容之中带着五分愉悦、五分满足,眉目如画的容姿在朝阳流泻下破败萧条的院楼中显得淡泊出尘,爽朗清举。
    卿绾的目光仿佛被他牵引,扭转不开。或许......这个男人她会记住一辈子。
    剩下几天,卿绾一路快马加鞭直到第三日下午才赶到邺城门口,城门那独孤卿凌的亲信早已等候多时。
    亲信见卿绾还绑着一个陌生男子,恭声问道:“绾主子这是?”
    卿绾笑道:“这可是个宝贝,给我好生招待着,别让他跑了,不然我拿你是问。”
    卿绾转头婉转向卫谨言询问到了他在邺城别院的住址,她尴尬的挠挠脑袋:“那啥,等我收拾好了就去登门拜访。”
    卫谨言远行已久,脸上似有倦意,他眉眼微蹙,神色复杂略有担忧的看向她,低低道:“程姑娘一定要记得看病,若是缺少药材尽管来找我。”
    卿绾不在意的摆摆手:“好的,记得给我打折啊。”
    卫谨言冲她点头,肚子里的话还未说出口,卿绾就翻身上马一溜烟的跑了,他呆愣在原地,怅然盯着她消失的远方,木头在一旁低声提醒道:“公子爷,程姑娘都走远了,咱们也走吧。”
    卫谨言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叹息道:“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
    木头劝道:“公子若是喜欢何不跟程姑娘直说?”
    他何尝不想向她表明心迹,只是他连自身的私事尚未处理干净,如今家业飘摇危在旦夕,更是不能痴迷于儿女情长,他又怎么能给她一个安定的生活,或许这就是有缘无分吧。
    卫谨言稳了稳心神说道:“我不说,你也别多嘴,知道了吗?”
    木头撇撇嘴,他现在越来越搞不懂公子想的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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