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伤心,指着泠寒,悔不当初自己没有擦亮眼睛,当真交友不慎。
“我当初是什么眼神,瞎了眼,竟交到了你这样的损友!”
将军声音粗旷,伤心又绝望,那一刻仿佛被骗去了心肝肠肺,更是觉得自己一时大意,所托非人。
他几步走过去,看着那张比自己俊美不知多少倍,却十分欠揍的脸,咬牙切齿道:“当初我将妹妹托付于你照顾,是望你护她周全,不被歹人伤害,是你不守承诺,抢了我妹妹,怎么你道还有理了?”
“还我妹妹!”
“不还。”
泠寒想也没想,一口否决,她既已入宫做了他的人,自是不能还的,门都没有。
“那是我妹妹。”宋仁拧眉,他是真的怒了,他的妹妹,他竟说了不算了?
将军又在原地暴走了三圈,才算暂且冷静一些,思来想去,他只能亮出底牌威胁,“你这么灌酒,不就是怕我清醒过来,向你要人?
好,你既不仁在先,不顾我的信任,不顾你我兄弟情分,那你我就此友尽,情分全无,我现在就要把人带走!”
泠寒哪里容得他把人带走,他战功赫赫,自然要什么赏赐都行,唯独孙倾婉。
“她是朕的人,朕不许,你也带不走。”
他说这话时,心里莫名冒出一股底气,他想,这底气该就是那小人儿昨晚与他的承诺。
她说,这世上,她最爱的人就是陛下,她不走,一辈子都不走,只守在陛下身边。
小小的姑娘,清澈眸中尽是无比真诚。
她的眼睛不会骗人,泠寒相信她是真的喜欢他,愿意留在他身边,如此夜里睡觉,男子的唇角都不觉上扬,带着几分安心。
毕竟这里是皇宫,宋仁是外臣,泠寒若是不肯交人,他还真闯不得后宫,一时别无他法。
难道还要到他率兵攻城的地步?他只想要妹妹,不想要皇位。
女子睡得很沉,奈何殿里的声音实在太大,震耳欲聋般得此起彼伏,很难不将她叫醒。
迷蒙时,她察觉是有人吵起来了,而且吵的还很激烈。
孙倾婉从小就被保护得很好,且孙仲青一生钟爱孙夫人一个,后宅少有的宁静。
所有人见她无不是毕恭毕敬,父亲母亲又甚少有不合,当着她面红脸都没有过,永远都是一副相敬如宾的样子。
遇见吵架这事,在孙倾婉的世界里,倒是稀奇事一桩。
可女子再定神去想,这里又不是孙府,也不是其它什么地方,她正睡在泠寒的勤政殿,这里原本就是泠寒处理政事的地方,议事大臣素有来往,平日宫人小心伺候,谨记不得宣化。
女子便觉得不可思议,谁不要命了,会在这里争吵,而且还是跟……泠寒!?
她辩出泠寒声音后,前者疑惑便是了然,毕竟泠寒是这争辩的参与者,勤政殿高声喧哗,倒也理解了。
可不理解的是,到底是什么人,这么不要命,敢和天子争辩?
女子听着听着,倏得苍白了脸,这声音听着,怎么这么像……哥哥!
小姑娘一瞬惊醒,困意全无,她还是觉得不敢相信,故坐起身,再仔细去听,以免是自己睡得太沉,思念兄长而出现幻觉。
可不听还好,这一听,正好是宋仁的那句“还我妹妹!”
泠寒冷冷回绝,“不还!”
他扯高了嗓门,孙倾婉第一念头,便是哥哥随军归来,回家后得知她入宫的事,心中有气和不甘,故此才跑来和泠寒要人的。
她原一直觉得哥哥和父亲的性子都是沉稳的,心中能装得下事,且能够审视夺度,可怎得一触及到她的身上,便都变得这般冒失,不顾后果?
泠寒是天子,是这世上最不容置疑的人,就算哥哥心疼她,舍不得她被困在这四方天里受苦,心中有气,带着怒火,但咱们要人也看处境,咱能不这样趾高气扬吗?
接下来,满耳朵都是哥哥震耳欲聋的质问声,听着那声音哥哥也是气够呛,就差破口大骂了。
孙倾婉不知哥哥为她,还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小姑娘心里最记挂家人,如此便是猛得起身,吓得连鞋都忘了穿,赤足一路小跑得到前殿。
眼前一幕更叫震惊,而来的路上,哥哥后面的话更是不堪入耳。
“哥哥!”
她吓白了脸,跑过去一把抓住哥哥的手,只叫他别再往下说了,眼泪汪汪的,再说下去,只怕她都无力维护。
小姑娘刚从被窝里钻出来,一双明眸含着盈盈泪花,还带着一丝没睡着的倦意。
她人虽还未醒,但脑子却异常清醒。
一头如瀑般的墨发垂落,却有些散乱,她的衣衫不甚规整,始作俑者自是昨晚得泠寒。
宋仁显然是没想到,自己的妹妹在这的。
看着经年未见的幺妹,出现在陛下的宫殿里,发髻凌乱,衣衫不整……
这刺激程度,宋仁的脑仁轰得一声炸开,大巴掌直往自己脑门上拍。
他这是做了什么孽,把自己的亲妹妹坑害。
孙倾婉刚才跑出来得急,自是没顾上这些,见哥哥看她神情有恙,故才去低头看自己。
只见自己一双整齐脚趾露在衣裙之外,小小脚指甲上,还染着杜鹃花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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