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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能,也不可以被情绪控制。
    “经,部队首长及医院综合伤残评定,现在向你公布结果。你将不再符合c战区雪狼特种大队的服役要求,命令正式……”陆司丞喉咙一紧,偷偷地吸了吸鼻子,“正式退出现役队伍。”
    病房内安静地只有时钟滴答滴答不断向前走去的声音,坐在病床上的人依旧保持着一开始的动作,只是嘴唇紧紧地抿成一道下弯的弧线,如同一尊永不融化的剪影,在夕阳染红的病房里显得格外苍凉又悲壮。
    “是!”
    终于,那双无神的眼睛里悄无声息的滚出一颗又一颗眼泪,缓缓地濡湿了他的衣摆。
    曾经有人问过我,特种部队的选拔这么苦,这么累,为什么非去不可。
    那时候的我说,因为祖国需要。
    他又问,你可能会有一天战死沙场上。
    我回答,只要祖国需要。
    万里河山,巍巍华夏,以梦为马,我的祖国如此壮丽辽阔,富饶波澜,而我却只有一颗鲜红的赤子之心和满腔的熔岩般的热血。
    仅以此,守卫它每一天的日升和月落。
    第39章 我真的好喜欢你呀1
    冉苒最近减少了很多门诊的排班,但安排的手术还是多的排满了她的行程表。
    每天依然忙忙碌碌的,偶尔去看看陆司丞,但更多时候还是把他叫下来换药。
    “冉医生!你奶奶刚才被送到医院了!”这天晚上,冉苒才出手术室,就突然被神经外科的小护士慌慌张张的拦了下来,“在七楼,护士长说等你从手术室出来就马上上去看看。”
    一听见是孙淑宁,冉苒本来有些困顿的头脑立刻清醒了过来,手忙脚乱的都来不及换下工作服就往七楼跑。
    长长的走廊尽头站着焦急踱步的冉振东,一见到冉苒来,他连忙抓住孙女的手,眼圈甚至都有些发红,“晚上吃过饭,你奶奶说要陪我出门溜达溜达,结果被车给撞了一下……”
    孙淑宁现在已经七十四岁,骨质早已远不如年轻人坚固,轻轻一碰,就很容易发生骨折的危险。
    没看见受伤情况冉苒也不好下定论,可看了眼手术室外的电子牌,主刀的医生正是外科的主任,也就略略有些缓口气,搂着冉振东的肩膀,努力地让自己先平静下来,“爷爷放心,奶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话音刚落,一个小护士急匆匆的从手术室里出来,见此,冉苒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手术室里怎么了吗!”
    “病人的脾脏有出血点,我们医院现在的血库供血不足,我得先去找一下护士长。”小护士见到是冉苒,知道里面躺着的是她奶奶,显得有些着急起来。
    听她这么一说,冉苒整个人都不好了,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拔高,“怎么会血库供血不足?!我奶奶是rh阳性a型血啊,血库常备的不是吗!”
    “是这样的冉医生,今天早上急诊接了一个连环车祸,重伤员里有四个是rh阳性a型血,我们已经从血库调过三次血了!”
    “我是rh阳性a型血,先抽我的用吧。”
    闻言冉苒转过头,身边穿着病号服的人也不知道已经不吭一声的站了多久,她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怎么上来了?”
    “你昨天让我这个时间下来换药,”指了指自己的伤口,陆司丞倒是坦荡荡。“结果护士长说你在这儿。”
    小护士一见着人,连忙拉上他的胳膊,“陆先生,请您先到采血室检查可以吗?我们手术室里比较急。”
    陆司丞点了点头,跟着小护士进了屋子。
    隔着玻璃冉苒看着他躺在床上,胡乱地折好病号服的袖子,露出小麦色的胳膊。很快,无菌的针头就插进了他的静脉里,褐红色的血液一点点流进血浆包中。
    过了好一会儿,采血室的门被打开。
    “他抽了1000cc吗?!”看见小护士拿出来的血浆包,冉苒原本就很不安的心情更是像被扔进了一个正熊熊燃烧的火把,瞬间就爆炸了。
    “对。”小护士拿着血浆包才走出来就被她吓了一跳,赶忙解释起来,“是陆先生自己要求的。”
    “他没有常识,你也跟着没常识吗!”跟在后面出来的陆司丞嘴唇还有些发白,他拍了拍小护士的手让她先走,转而看向耳朵都有些发红的冉苒。
    “你知不知道一个人最多只能献600cc?更何况你自己都还是个病人!”
    冉苒有些心疼他唇色惨白,但心里又挂念着正在手术的奶奶,以至于声音都在发颤,“1000cc的出血量是会引起中轻度贫血的,严重的甚至有可能会引发轻度休克!你不用这样的……”
    “救人要紧。”陆司丞拍了拍她一直紧握在一块儿的手,“奶奶会没事的。”
    他的手掌有些凉,透过皮肤凉到骨子里。却意外的舒缓了冉苒焦躁的情绪。
    她低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采血室在走廊的一头,另一头的手术室的门被缓缓的打开,又重重的阖上。冉苒看着这道门,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每天进出无数次的地方,现在却变成了在外面等候的人。
    无力感铺天盖地的将她淹没进汹涌的波涛中。
    “你别慌,会好起来的。”陆司丞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性的低声说到。
    冉苒的手机响了,是冉甫明。
    他稍微问询了一下奶奶的情况,说马上就到,让她不要着急。
    冉苒含含糊糊的嗯了几声,就挂断了。陆司丞见状,揉了揉有些晕的脑袋,“那我改天再来换药。”
    “我过一会儿下去看你……”冉苒鼻腔里还有浓浓的哭音,他笑了笑,转头就往电梯间走去。
    半个小时后,冉甫明和唐如意陆续赶来,冉振东仿佛老了好多岁,坐在椅子上也不复笔挺的模样,双眼无神的不停搓揉着手指。
    又过了一会儿,手术室灯灭,外科主任出来告诉冉苒,老人家已经脱离危险,现在被转入了病房。
    “冉医生,你奶奶的手术很成功。不过,本来老人家体质就比较脆弱,所以目前还在昏睡中。等到麻醉过去之后就会醒过来,放心吧,没什么事儿了。”
    “谢谢主任啊!”
    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感瞬间扑上了一家人的心头,唐如意连忙联系连绒,让她赶紧到孙淑宁的病房。
    孙淑宁闭着眼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点滴缓缓地流进她的静脉里。
    冉甫明坐在另一侧,唐如意有一下没一下的替他捏着僵硬的肩膀。冉苒站在床尾,看着冉振东小心翼翼的用毛巾擦着奶奶的手,忽然想到了自己生病那晚,那个笨拙模糊的人影。
    难道是陆司丞?
    心里突然闪过这个答案的时候,冉苒自己都吓一跳,她默默地掏出手机给海棠发了条微信。
    22:00一颗冉冉升起的苒苒:【海棠海棠,我问你一个事儿。】
    22:00芭扎黑:【打扰别人约会,是非常丧尽天良的事情你懂不懂。】
    22:01一颗冉冉升起的苒苒:【我生病那几天,你都是白班吗?】
    22:15芭扎黑:【那天晚上是陆司丞照顾的你。】
    22:16一颗冉冉升起的苒苒:【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22:17芭扎黑:【我那天在楼下碰到他,把他狠狠地臭骂了一顿。没想到这丫的当天晚上就偷摸上房了。】
    22:17芭扎黑:怪里怪气的表情包
    22:18一颗冉冉升起的苒苒:【你骂他干什么……】
    22:18芭扎黑:【这位大姐,你怎么不先问问他怎么上去的。】
    22:19芭扎黑:【拜托,你好歹也是一个到了二十七岁都还没有男朋友的黄花大闺女好不好!莫名其妙有一个成年男人半夜三更爬到你房间里,你还有没有一点对陌生危险的动物本能和防范意识啊?!】
    22:23一颗冉冉升起的苒苒:【是二十六周岁!还没过二十七岁生日!!注意你的措辞】
    22:23一颗冉冉升起的苒苒:【所以,不是你给他钥匙的吗…………】
    22:24芭扎黑:【噢,我早上在楼下把人家当孙子一样训了半小时,晚上又把钥匙给他???】
    22:24芭扎黑:【到底是我有病,还是你有病?】
    22:25芭扎黑:【我估摸着是他自己从一楼顺着水管爬上五楼去的……】
    22:26芭扎黑:【电影里面不都这么演的吗……】
    22:26芭扎黑:【罗密欧和朱丽叶。】
    22:26芭扎黑:【况且我又不知道他是何方圣神。骂完他,再给钥匙???不怕他半夜来把我杀了灭口?】
    22:27一颗冉冉升起的苒苒:【所以你到底为什么骂他。】
    22:30芭扎黑:【请您立刻先行离世。】
    22:31一颗冉冉升起的苒苒:【你干嘛要大清早的骂他!!】
    22:32芭扎黑:【老娘我这是!!为民除害!!行侠仗义!!可不可以!!】
    ……
    冉甫明让冉振东回去休息,自己在这里守夜。没想到冉振东死活不同意。
    “爸,妈妈已经脱离危险了,医生也说明天就会醒过来了。”冉甫明过去扶老人,轻声劝导道,“我让苒苒送你先回去好吗?我和如意在这里陪着妈妈。”
    “就是啊,爸。您年纪也大了,经不住这么熬夜的。”唐如意也跟着劝,“这里有我们俩就行,您明天一早再让苒苒送你回来。”
    “我不回去。苒苒今天忙了一天,就别送我了。你们两个也回去睡,一个部队需要,一个医院需要的,别再折腾了。而且……”冉振东依然慢慢地擦着孙淑宁的手,“淑宁醒了是要第一时间看到我的。”
    最后还是冉甫明带着唐如意先回去了,明天唐如意再送衣服和吃的过来。
    在医院停车场里,冉甫明拍了拍女儿的手,要她多照顾爷爷,冉苒让他们别担心。
    回到病房,橘黄色的小台灯轻轻地照着他们俩,冉苒隔着病房的玻璃,看着他们两个已经满头白发却依然牵着手的样子,鼻头一酸差点哭出来。
    我们以生命为限,永远相依,永远为伴,直至死亡将我们分开。如果那一天来临,那我会在路上耐心地等你到来,再一起牵着手离开。
    “苒苒回来啦?爸爸妈妈回家了吗?”冉振东见冉苒进来,轻轻一笑,声音放的很轻很轻,生怕打扰到熟睡的孙淑宁。
    冉苒含糊的嗯了一声,搬了张椅子坐到了冉振东的身边,轻轻地靠着他。
    冉振东拍了拍孙女的脑袋,转而专心的给孙淑宁擦着有点儿蹭伤的胳膊,“刚刚那个给淑宁献血的人是谁?”
    “是我的一个朋友。”冉苒蹭了蹭冉振东的肩膀,“前段时间受了伤,刚好在医院住院。”
    “爷爷我呀,以前常年在部队待命,这个家几乎都是靠你奶奶一个人在操持,是最支持我的那一个。那时候还在打仗,所有人都不理解我明明是家里唯一的男人,却总是要丢下她一个人在家照顾老人孩子,还要为我担惊受怕的。
    她虽然每次都没有说什么,但送我走的时候,只要我回头就都能看见她在偷偷地抹眼泪。我知道,她懂我,但又舍不得我。”
    冉振东的声音带着时光的沧桑,穿越了年岁的长河,缓缓地出现在这个暖光四溢的房间里,“所以呀,那时候在战场上我一点都不怕死,可是我每次结束战斗之后又都很怕死。怕我死了,你奶奶就变成一个人了。怕没人照顾她,没人对她好,也怕别人欺负她,让她受委屈。”
    冉苒眼眶又红了一圈,紧紧地贴着冉振东的肩头。
    “可是爷爷啊,是共和国的军人,是人民的子弟兵。只要穿着这身军装,就是要去保家卫国,英勇奉献。哪怕我已经老了,走不动也扛不动枪了,但只要祖国召唤,我依然会冲在最前面。”冉振东有些昏花的眼里流淌着光芒,一点一滴镌刻进骨子里。“这是作为一个军人的使命。”
    因为有了你,我才有了世间最坚硬的铠甲和最脆弱的肋骨。
    第二天早上,冉甫明和唐如意送了早饭和衣服来的时候,孙淑宁正好醒了过来。冉振东第一时间就偷偷哭了,被孙淑宁笑骂一点都没有革命老红军的男子气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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