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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在大清早看见两个涂满迷彩的人出现在房门口,没有晕厥过去都算是内心强大了吧。
    等冉苒和陆司丞洗掉了脸上抹着的油彩,换上轻便的黑色外套之后,海棠也买回了热腾腾的早点。
    “你们两个这是要去干什么?”坐在小餐桌旁吃着早餐的三个人心怀各异。
    海棠斜睨了眼被放在冉苒原先卧室里的背囊,一支枪的枪管出现在她的眼前,她不由得问道:“你不是去特种部队报到了吗?怎么现在回来了?”
    冉苒塞了一颗包子给坐在一旁的陆司丞,含含糊糊的说道:“亡命天涯。”
    “你们……犯事儿了?”海棠有些不可置信的放缓了语调。
    “对。所以你记得不要报警。”冉苒像是饿了好几天似的,狼吞虎咽的吃光了两颗包子。
    “邱医生,你这儿有急救箱吗?”陆司丞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上却平静地喝完了碗里的豆浆,转头问海棠。
    海棠愣愣的点点头,“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可陆司丞显然不是和她在一个频道上,他指了指冉苒额头上的伤,“我们要在这里待到晚上,方便吗?”
    “方便,方便……”海棠咽了咽口水,“所以你们到底怎么了?”
    吃饱喝足的冉苒真情实感的朝她翻了个大白眼,“演习!军事演习!我们如果真的犯事儿了,还能躲你这儿来?早都被全城通缉了好吗?你是不是傻了啊?邱医生?”
    这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路了的海棠猛地想要踹她一脚,“臭丫头你真是胆子肥了啊!”
    正吃着早餐的陆司丞眼疾手快的把冉苒和海棠之间拉开了距离,于是海棠的脚瞬间就落空了。
    看着冉苒嘚瑟的样子,海棠发誓自己总有一天要把她埋在后院的土里。
    ……
    站在阳台上目送着海棠去上班之后,冉苒累的趴在床上不想动弹。她歪着脑袋,眼里全是陆司丞盘腿坐在地毯上研究废弃仓库的样子。
    “陆司丞……”她把双手叠在下巴下面,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对面的人。
    “嗯?”对面的人含糊地应了一声。
    “陆司丞……”她撅了撅嘴,说话的声音也奶声奶气的透着可爱。
    “嗯?”对面的人又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
    “陆司丞……”她换了一个趴着的姿势,依旧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怎么了?”对面的人搓了搓鼻子,低声应和。
    “陆……司……丞……”拖长了每一个字,像是饱蘸了蜜糖一样。
    “什么事?”窗外清晨的阳光柔柔软软的照在他坚硬的脸上,仔细听的话,甚至还可以听见外头鸟儿低低的吵嚷声。
    “陆司丞!”
    被喊的有些烦的人终于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挑着眉毛看了眼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人,静待下文。
    “我腿疼……”猝不及防的视线对视到,让喊的起劲的冉苒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又黏黏糊糊的抬着包了冰袋的脚踝在他眼前晃了晃。
    于是陆司丞放下电脑从墙根儿那儿挪到床边,轻轻地托起她的脚踝放进自己的手掌心里。男人高半度的体温在她早已凉透了的脚踝上缓慢地搓揉着,相触的皮肤有些微微地灼热感,不由得令她头皮发麻。
    冉苒低着头,缠人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陆司丞的头顶。
    她总觉得面前的男人仿佛被一层又一层厚重的外衣包裹着,每拆开一层糖衣都是她不曾见过的模样,不论是刚认识的时候那个总是笑着的样子,还是在雪狼营地里那副坚不可摧的样子,都是充满了饱和度的流光溢彩,让她在他这潭不见底的深水里难以自持,愈发下沉。
    男人抬头就见她看着自己在走神,拎着眉梢细细地回望回去,视线在空气中混沌的纠缠成噗呲噗呲的电流。
    她翻了个身,把自己的脚踝抽了回来,改用双手捧着脸凑了过去。“你在看什么?”
    陆司丞不回答,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她。
    那双樱桃色的唇瓣被金黄色的阳光软软地熨烫成透明的颜色,他忽然就想起了昨晚在原始丛林里的那个情不自禁地吻。
    温热柔软地触感仿佛还停留在自己的嘴唇上,凝固成一道化不开的外壳。
    小姑娘笑嘻嘻的弯着眼角,像是天边刚刚升起的皎白月牙,“是因为我特别漂亮,所以你才这么眨都不眨眼的盯着我看吗?”
    陆司丞依旧不回答,视线也依旧没有移开。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很好看呀。”冉苒歪着头,把脚踝翘起来卷在身后,“大大的,像是能装下一整个宇宙的星星。”
    陆司丞坐在地上,需要微微扬起一点头才可能看清她眼底的自己。
    “所以每次我看着你的眼睛的时候,都在想着如果有一天能亲上去,会是什么感觉。”冉苒又往前挪了一点,他眼里的自己又清晰了一点,“上次太仓促了,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一下。”
    “没有下次了。”陆司丞扯着她的下巴,让她不能再偷偷地往自己靠近。
    冉苒的脸因为被捏着,导致嘴巴不受控制的变成了河豚的样子,说起话也变得含含糊糊的像是含了一大口棉花糖一般,“那我们就试试呀。”
    没料到这个小丫头片子真是不得了了,居然敢老是和自己叫上板了。于是陆司丞耸了耸肩表示,“那就试试。”
    “亲到一次就和我约会一次吧。”冉苒也毫不退缩的伸手抱住他的脸,两个人的眼神又一次纠缠在一块儿,爆出噗嗤噗嗤的火花。
    陆司丞简直被她的话气到哭笑不得。
    他松开了自己抓着她下巴的手,也顺带扭头挣开了她的桎梏,把脑袋搁在手心里撑着腿,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落满了窗外明晃晃的阳光,“如果我不同意呢?”
    冉苒锲而不舍的爬过去继续伸手捧住他的脸,迫使他正视自己,“那我们就耗着被。看看最后谁比谁更有耐心,谁又比谁更有定力。”
    “你这是要和一个狙击手比耐心和定力?”男人眉毛一挑,低声笑着调侃道:“我是不是还要祝你好运?”
    沉默了半晌,冉苒眼睛一眯,狠狠地亲上他的眼窝,“看谁耗得过谁!”
    撂完狠话她就松开了手,一个骨碌滚回被窝里,把乱糟糟的脑袋都一并藏进了蓬松的棉被里。
    “其实你不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陆司丞挪回刚才坐着的位置,抱起电脑继续研究着废弃仓库的建筑设计图,末了,才缓缓开口说。
    冉苒原本还有些激动的心因为这句话又一次像被扔进了油锅里一般,气得从被子里爬出来,捞过身边的枕头就往他的脑袋扔过去,“我告诉你,你要么选择现在就和我在一起,要么就选择以后和我在一起。”
    “都不选。”陆司丞头也不抬的说。
    “那你昨晚为什么要亲我!”冉苒愤愤的问。
    “你可以选择亲回来。”他的语气平平淡淡的,坦然的抬起脸,目不斜视的看着冉苒。“这样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他说,这样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冉苒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猝不及防的被无数把手术刀一起狠狠地剜过一样,突突突的疼着。
    她恨恨的看着他,那张轮廓清晰干净地脸就这么坦然的摆在自己的眼前。
    忽然,她从床上飞快地冲到他的面前,用力地咬在他裸露的脖子上,尖尖的牙齿很快就硌进他的皮肤里。他低沉的呼吸撩拨过她的耳朵尖,灼人的温度一路顺着眼角蔓延进心底,烧的人慌。
    他也一动不动的任凭她咬,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我可警告你。”直到冉苒察觉自己满嘴都是浓浓地血腥味才松开了牙齿。她环着他的脖子,把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阴森森的磨了磨牙,“这种念头你想都不要想,这辈子我都打算跟你死磕到底了。”
    他轻轻地推开了她的肩膀,目光依旧落在明亮的屏幕上,漫不经心地说道:“那随便你。”
    清晨的阳光充足的落在每一片浓绿色的树梢下,带着夏日里特有的高温熨烫过每一寸空气。冉苒跪在地毯上,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
    现在,她和他的距离还不到二十公分,只要伸出手就能摸到彼此的脸。可她突然觉得此时此刻他们之间仿佛隔着山川和大海,时光和人潮,遥不可及。
    冉冉盯着地板瞧了很久,然后默默地站起来一瘸一拐的爬到床上,背对着陆司丞躺下,最后整整齐齐的替自己盖好被子。
    如果不是拱起的棉被一颤一颤的话。
    陆司丞就永远都不会发现她在偷偷地哭。
    他从她站起来往床上走的时候,就在她身后望着她的一举一动。看着她默默地爬到床上给自己盖好被子,像只被雨淋湿了的兔子。
    直到她背对着自己偷偷地哭了起来,陆司丞放在键盘上的双手终于紧紧地攥成拳头。几次用力地深呼吸之后,他才勉强忍住自己想要冲过去从背后抱住她冲动。
    可胸腔里还是像是破了个大口子,呼呼地往里灌着锥心刺骨的寒风。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背对着他带着浓浓地哭腔的缓缓开口道,“可是不管怎么样,我都愿意爱你。”
    不问来时路,只为一个你。
    第66章 其实爱情很心酸2
    冉苒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的,只是在梦里一直不断重复着同一个陌生的场景。
    沙漠边缘里特有的烈日灼热的烫炙着皮肤,低矮的灌木丛因为有风轻轻地摆动着,偶尔有一两只孤独地鹰在头顶盘旋而过。
    她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在高墙上望着不知名的一点发着呆,突然不远处有一行穿着沙漠迷彩的人互相搀扶着朝她走来。
    有那么一瞬间,莫名其妙涌起的悲痛迅速将她淹没,于是她不顾一切的从高处跳下,跌跌撞撞向着那群人跑去。可不论她怎么努力地跑,也不论之间她摔了多少回,那群人却像是永远都靠不近的海市蜃楼一般,模模糊糊的泛着毛茸茸的微光。
    等到她又一次摔倒在地上,掌心和膝盖都被脚下的砂砾磨出了血时,她终于疼得爬不起来,只能慢慢地靠着手臂支撑起身子,下一秒就从她作训服口袋里滑出一个白色的信封。
    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给冉苒。
    那是陆司丞的遗书。
    呆呆的坐在地上,她把那封始终没有打开的信封紧紧地贴在胸口。
    在梦里,自己痛到失声大哭。
    冉苒挣扎着从噩梦里惊醒过来,房间里一片漆黑的只有窗帘背后模糊的路灯淡淡地照着被子上的小花。
    她环顾了一圈,发现自己正躺在总院宿舍楼的床上,被太阳晒过的棉被热乎乎的盖在她的身上,后背有些微微发汗。
    她掀开被子,从被窝里坐了起来,顺手揉了揉有些吃痛的太阳穴,有些不确定的晃了晃脑袋。这些日子如同只是一场逶迤数月的绮梦。
    比如雪狼,比如夏枳,比如a组,比如演习。
    再比如,陆司丞。
    这一切仿佛她只是刚刚下了个班,睡了一个沉沉的午觉里遇见的那样晦暗不明起来。
    “你醒了?”就在她怀疑人生的时候,门被推开,客厅里的暖黄色灯光一下就溢满了这间黑漆漆的房间。
    是陆司丞。
    冉苒顾不上穿鞋,赤着脚从床上飞奔向站在门口的人,用力地撞进他的胸膛。
    就像在梦里那样飞奔过去。
    当她真情实感的抱着他,侧耳仔细听着他胸腔里有规律的心跳声,才缓缓地吐出一直憋闷在肺部的热气。
    “我刚刚做了个梦。”冉苒用乱糟糟的脑袋蹭了蹭他只穿着一件黑色t恤的胸口,闷闷地开口到。
    他沉沉的嗯了一下,她就继续靠着他低声说道:“在梦里我收到了你的遗书,上面写着给冉苒。”
    陆司丞揣在兜里的手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倏然握着拳,他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发紧,“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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