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掌柜,人家县尊搬家,你来凑什么热闹。”出声的正是在不远处何氏布店的人。
当年邹家为了求取何氏子,不只是居高临下的威胁何家,险些还坏了何氏子的名声。
自从何氏子嫁给赵校尉之后,何氏一族就看这个把控粮价横行霸道的邹家不痛快,就算是邹家家主坐到了德高望重的乡老的位置,她们也是照旧称呼这个四十年前来到金原县的女子叫做邹掌柜。
还乡老,这厚脸皮的也好意思承认。
邹乡老咬了咬牙,已经布满皱纹的脸上横肉隐约浮起,她狠狠盯了出声的人一眼“在下与县尊颇为相得,自然是来送送宋郎君,免得他年纪轻轻的,收拾不好东西。”
一旁藏在人群里的赵校尉一听她说话就有些牙酸,她讨厌别人文绉绉的说话就是因为这个人,看上去人模狗样的,转过头干的全不是人事。
何家掌柜见状嗤笑道“谁跟你处的好,我们家公子的妻主跟县尊处的比你好多了,人家都结伴去固原了,谁跟你一样,臭不要脸的拦人家家眷。”
邹乡老扫了扫已经围拢起来看热闹的乡众,捏紧了手里的金丝拐杖,不再理会何掌柜,而是转头冲着大门喊道“宋夫郎,我是你妻主的长辈,你就看着这些贩夫在县衙门口这般放肆吗?”
她话音刚落,边听见一道年轻的男生不疾不徐的朗声道
“邹乡老此话严重了,在下对妻主的长辈向来是毕恭毕敬,只是不知乡老有何指教。”
应邵手里拿着一本已经有些陈旧的册子,让初二推着,立在了县衙门口。
第10章 振奋人心 姓邹的终于被骂了
应劭来到金原县之后,几乎没怎么出过门,这是门口大多数人第一次见到新县尊的家眷,只是见他坐着轮椅出来,许多人都有些惊讶。
毕竟宋琰刚来的时候,在门口的坊市上逛过一两次,就算是以边境人们朴素的审美观来看,宋琰也称的上是俊秀风流,身材挺拔。
谁也没想到,这样年轻有为而又俊秀的探花郎,竟然娶了一个只能坐在轮椅上的夫郎。
县衙的门槛高十二级,应劭不悲不喜,平静的俯视着站在台阶下的邹乡老,不带嘲讽,也没有邹家主来之前想象的慌乱。
只是有些出乎应劭想象的是,他原本以为一个残疾的县尊夫郎,招来的应该是周围人的白眼与嘲讽,在都城的时候,那些心悦宋琰的小郎君说的话,再难听的他也听过,可现在那些嘲讽与攻击却朝着外面的邹乡老去了。
“邹家行事真的是越来越没有顾忌了,新来的县尊家小郎君身体不好都愿意跟着来我们这种边境之地,她还想要挟人家。”这是说的比较含蓄的。
“就是就是,还好意思说什么跟人家妻主关系好,关系好你就难为人家郎君,还长辈呢,她算个哪门子的长辈。”这是不在乎邹乡老冷眼,直接大声嘲讽的坊市的掌柜。
能在边境支起生意的,还能做的下去的,大多也不是什么无能之辈,其中甚多人是受伤之后从边军退下来的,这些人一腔孤勇,看邹家行事早就碍眼许久了,现在更是直接挑明。
大不了不过了,反正边境四县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去哪里都是过,她们这些还没有成家的前军女真的是一点顾忌都没有。
“多谢诸位声援,”见围观的人维护自己,就算是受惯了冷眼的应劭心里也颇为熨帖,只是这边城人尚武,一旦情绪起来了他也怕出什么问题,便高声道“只是在下实在是不明白,邹家主这样的人,怎么敢自称我家妻主的长辈。”
这话说的,可以称得上是毫不客气。
刚刚还在声讨邹家的围观的民众们也安静了下来。
她们中敢于出声的,要么就是像何家,族人众多,要么就是像刚刚的掌柜,不是本地人,退下来的军女,孤家寡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这话她们说可以,这县尊家的郎君直接跟金原县最大的粮商撕破脸皮,未免有些鲁莽。
何况这邹家还是金原县的乡老,别管她这乡老怎么评上的,她都有资格评价新县尊在治地的政绩。
这也是为什么邹家主在评上乡老之后,不愿被人称呼掌柜的的原因。
乡老与商人的地位,相差极大,买卖再大的粮商,也是商人,乡老却是能参与地方治理的乡贤。
见应劭竟然敢直接出言驳斥她,邹乡老不怒反喜,她高高的抬起自己已经稀疏的眉毛,一手指着应劭,一边对围观的人喊道
“诸位可都看到了,这就是新来的县尊家的夫郎,目无尊长,毫无礼仪,”她转过头,朝着应劭喊道“你这男子好生无礼,我再怎么说也是此地乡贤,也是六十有七的长者,你敢质问我!你也配坐在县衙正堂,给一县的男子做表率!”
围观的众人此时还是想为应劭辩白几句,只是这邹家主几句话说的确实是在理。
她是此地乡贤,她年纪已经六十七了。
有人已经开始低声叹气,觉得这县尊夫郎说话确实是有些欠考虑,有些人却觉得这夫郎说的没错,要不是这邹家主把持金原县粮食,她这样的无良之人本来也不配称乡贤。
只是无论如何,这位县尊夫郎看上去确实是不好收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