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来不及了!”
“冲也要冲去出去。”
“大人……外面,外面也有大陈的军队……”
“什么!”
“打的是王字的旗号。”
“王阳……他怎么会来!”
徐牧一时之间几乎有些站不稳。
突然,身边传来一声孱弱又温和的笑声。
他低下头,躺在他脚下的刘宪正抬头望着他,眼底的笑十分惨烈。他抬起血肉模糊的手臂,慢慢指向前方的高地。
“徐牧……和你之间的斗,刘宪……从来没有输过。”
徐牧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高地上,魏钊一身玄袍,立在一块巨石旁。怀中的人,是殷绣。
“殷绣……刘宪,你算计我!”
“呵呵。”
刘宪从喉咙里咳出一口血痰,他已经根本支不起身子了,整张脸豆贴在泥地上,但他还是尽力仰起头。
“是啊……算计你又怎么样,你……杀了我啊。”
“你……”
徐牧一把拔剑直指刘宪眉间,刘宪闭上眼睛,徐牧的手却僵在那里。突然,他的脸上也破出一个诡异的笑。
“你想让我给你个痛快,你想让你弟弟,让你的绣姑娘毫无顾忌是吧。”刘宪仰起下巴。“呵……绣儿欠我的,早在汴京西门外就已经还了,他们再也不需顾忌我了……”
这一句话,说得心肺震颤。
说完之后,也是一口气顶不上来,蜷缩着身子剧烈地咳嗽。
洛辛已经顾不上这些大陈人的恩怨了。调转马头就往城门口奔去,谁知,才跑出去十几步,马头就中了一箭。马身立马翻到在地,他的身子也跟着重重地砸在地上,疼得站也站不起来。
“王兄!”
洛玺尖锐地叫了一声,继而抬头看时,却见巨石旁的玄衣人弓箭已再拉满了弓。
“不要!”
“大陈皇帝!不要!”
魏钊拉弓的手顿了顿,这才向城墙那边看去。洛玺被李副将反扣在臂中,顾不得抵在自己咽喉处的银柄刀拼命得往城墙边扑去。
“你要杀,杀我!放过我王兄,他是大理的天,大理王庭不能没有他!”
洛辛听到洛玺这样说,拼命挣扎着爬起来。
“你不要胡说,大陈人管得了什么大理的天!”
洛玺低头冲他大声喊道:“王兄,我们自入圈套,败局已定!你跟大陈皇帝认罪吧,月平替你赎罪!”
说完,她重新抬起头来,望向远处的魏钊:“大陈皇帝!我,月平公主洛玺,愿代王兄受死!”
王阳在旁旁道:“她的话其实有道理,官家一直觉得大理是块鸡肋,吞了,反而要我们汲我们大陈的钱粮,不吞,又三番五次侵扰边境,我看,别杀这个大理王,把他绑缚汴京,彻底掏空大理人的心气,让他们不敢再去私越边境。比吞并他们来得好。”
魏钊心中本是如此想的,借着王阳递过来的话,松开了手上的弓箭。
王阳军中的军士过来回报:“官家,将军,外面大理和徐牧的军队已经放弃抵抗,被我们包围了。如今城中的军队,正往蛇口道去,以求从那里突围进入四川。
白庆年道:“徐牧一旦入四川就麻烦了。”
魏钊低头看去,果见徐牧用剑抵着刘宪的脖子,拖着他往蛇口道的方向慢慢走去。”
“官家,不能再拖了!”
魏钊望向刘宪,在这个距离,他看不清楚刘宪的表情。
“如果放箭,能避开刘宪吗?”
王阳被他问得一愣,在他看来,刘宪与徐牧死一万次也不足为惜。”
“官家,这不可能。刘宪本就罪无可赦,官家难道还要对他网开一面吗?”
魏钊握紧了拳头。“他还没在朕面前认罪,他还不能死!”
王阳还要再说什么,白庆年已经抢一步拦住了他。
“将军,让官家自己决断吧。”
“这……”
白庆年冲他摇了摇头,王阳虽是粗人,实在看不明白魏钊的心思,但军中人最忌妄度帝心。见白庆年如此,也就不多说什么。
殷绣望着那一行慢慢往蛇口处移动的队伍。
刘宪与徐牧被众人围在中间。他似乎已经连抬头的力气也没有了,满身的血触目惊心,然而,他却似乎像感知到什么似的,向殷绣的方向转过头来。
“绣儿……”
他拼命地喊了一声。
殷绣浑身一颤,刘宪仰起脖子,竭力抠住徐牧捏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以求一丝喘息之气。后面的话几乎拼尽组后一丝力气。
“让魏钊放箭!你不松口,他下不了手!”
殷绣不断地摇头,“不……刘宪,不要逼我!”
“不逼你,不逼你你就要害了大陈的皇帝了!”
他的声音几乎如同撕裂的弱布,“魏钊!你放过我,放过徐牧,就将见罪于大陈!你!你不要把我对家国最后的一点心意辜负了!徐牧必须杀,放箭啊!”
王阳站在魏钊身旁,眼见着这一行人就要走入蛇口道了。他惶急道:“官家!过了蛇口道就有遮挡的土垒了!您快做决断啊!”
“魏钊啊……”
这声孱弱有凄惨的呼唤声,几乎是被风送入耳朵的。
刘宪的话音中带着不详的笑,“我!身早已残!腿亦断!我的罪,我已经赎尽了!我求你,不要再带我回大陈,留我一丝体面,不要让我曝尸于丽正门,就把我这副身躯,丢在铜陵关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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