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你我都和这所谓的宫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们的行为举止,哪里像个宫人了?”
“目不识丁,口无遮拦,坐不像坐,站不像站。”煮雪这一点倒是早就发现了,只是曲容的事儿已经搞得她无暇顾及。
“恩。朱湘是南通郡守,娶了一方小妾,说是景妃身边的。而这两个县令,也都娶了宫人。再说先前溯源的父母官裘夔,原本有个小妾,乃是魏红蕊。”
“娘娘的妹妹?”
念离点点头。
“她能逃出来,估计也是假称宫人,趁着大赦逃出生天。怎么就这么巧,南通郡内大小官员都凭着娶了宫人就发达了?这也太邪门了,宫人也有三六九等,又不是谁都在宫里有人脉的。”
煮雪被念离轻轻一点就明白了。
“你是说南通郡的官员在利用宫人做挡箭牌?”
“没错。他们结党营私,对外可称是夫人们有私交。如若外人要查,他们也可以虚张声势,说上面有人。地方的人不敢多问皇城的事儿,一涉及到皇宫,更要避开的。更方便的是,朱湘要重用提拔谁,私下运作,那坊间只当是他们娶了宫人,或是借了皇家贵气,或是京中有人,也都见怪不怪了。”
“,我总算明白了,怪不得这个时候,安以墨还要外出谈买卖,原来是去查探消息了。”
“恩,他去外面探风,我们在家中也可以试探一二。”
“看来你是盯上了那两个村姑了。”
“今天午饭时候,不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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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的锦绣大红披风啊,你可小心点,这可不是你们主子那件戏服,都给我长点眼睛!”沉鱼尖着嗓子,婷婷恨不能直接把她推到池子里面去喂鱼。
她不但一来就把安家最好的牡丹园给占了,还把婷婷调过来差遣,当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正说着,落雁也来了,摇曳着,风骚十足。
“哟,还是姐姐这里风景好,我在那个什么听风阁,全是竹子啊石头啊,闷都闷死。”
“我住的是安家大夫人的园子,你住的是二夫人的。这大夫人的园子虽好,住的也是个招摇撞骗的戏子,二夫人的园子虽然素淡,可是人家怎么说都是正经大户人家的女儿呢,可惜也跑掉了——”
婷婷听这话肺都要气炸了,这是哪里蹦出来的两只母猴子,居然敢在这里指手画脚的,还有没有点廉耻了!
正这时候,来人传膳了,两个官夫人就继续一路吹捧又暗里较劲的前往念颜亭。
这一日已是初夏温暖,五月最好的时节。
下人们穿梭反复,井然有序,叫沉鱼和落雁都不禁眼红,尤其是亭子里面端坐的念离和煮雪,远远望过去就叫人瞠目结舌的。
念离身着红色霓裳,盘着繁复的发式,插了不知多少闪烁的钗子,一头的灿烂,却不显的乱。
那可是煮雪当年给皇后娘娘做的发式,虽然首饰不能一比,手艺却是相同的,自然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富贵之气,加上念离那端庄娴淑的样子,气势十足。
煮雪则仍旧一身白衣,羽化而升仙,面无粉黛而更显得冰清玉洁,尤其是那种“生人勿进”的写在骨子里的孤傲,叫人咂舌。
和往日不同的不仅她们二人的打扮,还多了一个人。她目光有些涣散,但是举止倒是稳妥的。沉鱼落雁一直听说园子里住着一个疯子,想来就是眼前这个。
见到沉鱼、落雁来了,念离和煮雪举止得体的起身,下人们依次上手巾、温水、漱口小碗,这样的排场又一次让沉鱼和落雁错愕了。
怎么有种怪怪的感觉?
尤其是念离和煮雪在她们洗手漱口就坐的时候那频频交换的眼神,叫人不安,就好象乡下人进城叫人指指点点一般。
沉鱼和落雁哪里知道,这一顿午宴是严格按照宫廷皇家宴请安排的,讲究的地方不下一百,可是她们这一会儿已经做错了起码八十了。
上的第一道菜,是所有宫人入门都要学习的,豌豆黄。
这是一款来自民间的小吃,要罗列成塔,而且要放在饭后用。
可是现在,念离和煮雪故意安排成饭前就上,还拼成花瓣置于盘中。
沉鱼和落雁都没看出什么不妥来,上来就夹,筷子还没送到口里,煮雪就冷冷地一放筷子,吓得二人一抖。
“来人,是谁备的饭?该拖出去打几板子!连这道菜什么时候上都不清楚么?还敢说自己是宫里的厨子,不怕在两位官夫人前丢丑?!”
念离忍住笑,过去在宫中,煮雪是让御膳房一提起来就打颤的名字,对膳食简直是挑剔到一定程度,新来的宫人们不要说是上错了菜,就算是先迈哪只脚迈错了,都要举着盘子跪在厨房一晚上。
这几句话,实在算是温和的了。
沉鱼和落雁两个人脸色都很难看,纷纷放下筷子,附和说:“我就说不对劲嘛,和我在宫中可不一样——可念你们是小地方不懂规矩,我也就没说这话。”
“就是,大人有大量。”
煮雪嘲笑出声,念离扯了扯她的衣袖,咳嗽两声,说:“两位夫人说的是。”
然后又对下人们说:“你们几个招摇撞骗的,还不谢恩。”
还没等沉鱼和落雁玩味出这话指桑骂槐的意思,念离又笑吟吟对她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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