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中,她是嫔,柳若素是贵人,她官阶高柳一级。
在宫外,她是侍卫队的,柳若素不过是个病秧子,她也不把柳放在眼里。
柳若素只能忍气吞声地应了一句:“姐姐说的是。”
眼神飘向那熟悉的院落,安园二字一笔一划都刻在心尖,当年行走其中,她就是女主人,多少人要看她的眼色,多少人听她使唤,何曾这样低声下气,又何曾这样委曲求全?
可入了宫,进了那道高墙,反倒从一个主子,变成了一个奴才。
宫闱倾轧,女人猜忌,想她这无依无靠没根没派的,受尽欺负。
两三个月才能见到陛下一次,平日里连个像小婉那样可以说个贴己话的人儿都没有。
可惜花不同,她早在宫中多年,人脉甚广,本身又心计十足。
两人同时入宫,柳若素又占了那几分姿色的优势,没想到半年一晃,惜花却爬的比她还要高。柳若素只能处处低头,叫她一声姐姐。
姐姐教训,她只能点头,点的慢了,都要遭她白眼。
被接入京中的父亲总是烧香拜佛感谢皇恩,可却不知,她过的——
不如往日。
不如往日。
大不如,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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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吕枫领着人来了,小民打点好了相熟的衙役,送您从小门出去。”
安以墨躬身向壁风,谁知他只是一笑。
“难得,你还会给寡人行礼,做梦也想不到。”
安以墨没有抬头。
这满院子还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毕公子是何许人也,若是知道了,恐怕都要乱了。
“这一遭那迂腐的吕枫倒是来的及时啊,想必你们平日结了不少仇怨。”壁风对于知府的迅速反应倒是深感欣慰的,甚至有些揶揄,安以墨只能应声附和,不敢造次。
这样的谦恭,倒是让壁风甚为受用。
这安以墨,败了家后,倒是学好了规矩了。
逐风□有方啊。
“陛下,请陛下移至溯源柳家歇息。”
“笑话,寡人为何要移驾?!”壁风一眯眼睛,“那吕枫见到寡人,看他还敢不敢造次!我第一个先砍了他!”
“陛下想砍谁就砍谁,可是陛下不是一心想微服出巡么……”
壁风顿时没了话,是啊,这么早就被撞破真身,就没什么意思了。而且,听起来,这安以墨似乎还有点弦外之音?
“有什么是需要寡人微服才能听到的?”
“陛下圣明!”
安以墨一撩袍子给壁风跪了下来,正此刻,魏思量与李德忠推门而入,见到安以墨这样子,都吓了一跳。
安以笙、煮雪和念离还等在门外,估计安园的大门没多久就被吕枫给强硬撞开了。
“关门。”壁风抬眼,看着在那愈窄的门缝中,念离目不斜视看着自己的眼,那眸子似乎在提醒他,要做个好皇帝,践行对她的诺言。
“有什么话,现在就说。”
门关上,李德忠和魏思量一左一右把着门,安以墨吞下一口口水,答曰:
“臣有三告。一告南通郡守朱湘结党营私,以宫女之名行卖官之实,上乱京都,下饶百姓,包庇同党、伙同作乱,乃是个道貌岸然之徒,鸡鸣狗盗之辈!二告南通郡九个知府县令,苛捐杂税,鱼肉百姓,假造宫人,罪加一等!三告溯源知府吕枫,玩忽职守,贪婪敛财,为逼我安园就范,不惜编造案件,事发后又雇凶杀人灭口,实乃知法犯法之大过!”
安以墨说的头头是道,还从怀中掏出一贴身锦囊,由魏思量递与壁风,打开一看,都是安以墨游走各地经商过程中,搜集的证据。
“你倒是个有心人。”
“小民知道陛下定牵挂小民全家,总有机会面圣伸冤。”
“你这张嘴是越来越会说了,如若不是当年曲款将你收入影者,恐怕今日,你早已在我的朝堂谈吐天下、指点江山了——”
“小民惶恐。”安以墨立即转移了话题,“陛下宽宏,不计前嫌,小民全家,感激在心。”
“留在你民间,简直是个祸害。”壁风眼睛一眯,“时间不多了,我先回避,好暗地里走走看看,你说的是否属实。”
“陛下若真的要一探虚实,小人有一个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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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妙!甚妙啊!”吕枫乐得直拍案台,忍不住的喜悦,那张师爷凑上来,添油加醋地说着:“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得此百年不遇的良机,升迁在望!”
就在吕枫带人闯了安园抓人的这天傍晚,收到了来自临近溯源的信栈的密信,朱湘亲笔写信给他,叫他速办了安家一众,为曲容讨个公道。
信中还说,安家出走的二夫人柳若素近日回到溯源,若要探监,可放行。
“大人,这柳若素可是你上任前就突然消失不见的安家二夫人,怎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了?”
吕枫眼珠子一转,猥琐地笑了。
“大抵是看安园败了,另攀高枝了。这一遭,不仅做个人情给朱大人,还能从这柳若素身上拿到不少好处,可谓是——名利双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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