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和心忖,不知道导演是保了多少条,才让文纤纤口渴成这样。
而文纤纤这模样不止季清和的看见,还有离他们几米远外的张川源。
他啧一声,朝文纤纤说:“真豪迈。”他说:“如果你拍戏也和喝水一样流畅就好了。”
文纤纤似乎并不喜欢他,听完他的话像没听见,皱着脸,将头扭向了季清和。
“这人很讨厌。”放下水瓶后,文纤纤和季清和说。
季清和问:“怎么呢?”
文纤纤说:“他说话总爱阴阳怪气。”
而且从第一次见面起,文纤纤就发现自己与这位新晋影帝磁场极其不合。他总是一两句话就能挑起文纤纤无名的火,尤其是在与他演对手戏,她出错时。张川源几句不阴不阳的讽刺,气得她想找人揍他一顿。
今天她心中有事,状态不是很好,ng挺多次。
张川源一点没留情,当着众人的面毒舌她,让她下不了台。
烦死了,丢脸死了!
文纤纤和季清和吐槽:“我朋友还说,和张川源拍戏好,说他多帅,业界口碑多优秀。”说到这,她冷笑一声:“被他冷嘲热讽的这福气给她她要不要啊?”
一直在旁听着的小林,举起小手手,弱弱出声:“我,我要。”
“你要个屁!”
gloria在背后,给了小林头顶一巴掌。
文纤纤也像了然,看着小林哀叹说:“又一个被张川源的脸迷惑的女人。”
说到脸,文纤纤挺起腰杆,语气愤愤地:“他也没有多帅啊,嘉树哥甩他八百条街。”
gloria想起白嘉树的长相,忽然笑一声,“纤纤你和清和的审美还挺相似。”
印象里,
白嘉树也挺符合季清和浓眉大眼的标准。
文纤纤眼睛一亮,拉着季清和的手说:“清和姐,我们都是有眼光的女人。”
季清和看着覆在她手背上,文纤纤白嫩的手,霎时间,有些不知道回什么好。
恰好,这时副导叫季清和与男二的名字,让他们过去准备,马上要开始拍摄了。
季清和应了声好,将身上披着的毛衫外套递给小林,走了过去。
她与男二的戏份背景也是在图书馆。
但与文纤纤和张川源的不同,不是在图书馆的玻璃门前,而是在图书馆右拐往上的白色阶梯上。
季清和拿着剧本,在心中过着将要说的台词。
她站在台阶上,默念着,眼往下随意地一瞥,看见了在台阶下方的不远处,有一个个小小屋檐。
檐下是很窄的空间,外观被枝叶横空遮住,远远看去并不显眼。
她与白嘉树的爱情与交际便是在那个屋檐下开始。
又是一段很常见的感情故事开始。
第28章 立春
# 28
“希望这场雨下久一点。”
“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找到好时机, 问你的名字。”
那年的禾城迎来立春后第一场雨。
雨势迅猛又势大,滂沱着砸向陆地, 屋檐侧两旁的樟树也被稀落地淋着而弯了腰。
也是在这场雨里,他们第一次对话。
“季清和。”
几秒后,她说。
当下暴雨瓢泼,雨声浩大。她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听不清,但他却听见了。
以被这混乱的雨日而打扰的宁静为背景,她看见他笑了下, 而后嘴唇合动,似乎也说了他的名字。
好像是叫白什么?
季清和没听清, 却装作知晓了。糊弄着,点点头,嗯了声。
她没有兴趣了解白后面的字。
他们不是同班, 似乎也不是同系。他们最近的交集,可能就是这次了,所以何必去浪费脑细胞记一个陌生人的名字。懒得记。
那刻的季清和是这样想的。
但那时的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给了一点甜头后的他, 有多么难缠。
她本以为他们的交集会随着那场雨的结束,再次回归成为两条不交错的平行线。他却逆行她的思想,翌日起,开始无孔不入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强行将平行线又掰成相交。
连着几日后, 连室友都问她:“清和,金融系草在追你啊?”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不是医学院的,是金融系的。
神经病!
金融学院离医学院距离那么远, 他还天天像点卯,准时跑来她们班蹭与金融毫不相干的医学课。
想到昨日他上完解剖,扶墙差点呕了的场景。
季清和又在心里骂了句:
神经病!
——学金融的很闲吗?
在又一次,她去图书馆,他找来,在她旁边坐下后,她在纸条上写上这一行字,神情冷漠地递给他。
很快,她的那行字下,他回复写到:课业很繁重。
——那就不要再浪费时间。
她这样回复。意有所指,语中双关。
不要浪费学业的时间,也不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纸条递过去,横亘在两人之间,手臂隔着手臂,像一条明显的分界线。
他看后,抬起眼,看她。
没再写字,而是用声回复。
他说:“我喜欢浪费时间。”
图书馆里静悄悄,他声音极轻,每个音节都像踩在棉花上踏步。因两人距离很近,不同于那个暴雨日,这次他的每个字她都听清。
随他。
淡漠地收回眼,她不再理他,继续投入到厚摞的书本之中。期中考试近在眉睫,她没精力将心思分给不重要的人。他愿意浪费就浪费,她言已尽此。
只是,
看着余光里那节双骨节分明的手背,季清和心里给他又贴上了一个标签:
粘人。
之后的几日,他们相处的安静且和平。
安静是因为背景在图书馆,必须保持噤声;
和平是因为,季清和发现他的英语很好,而她的弱项是英语,他帮她补习,做她的老师,季清和态度也较之前的冷淡,稍显了友好些。
讲题的时候,他们站在自习室外的走廊上。
快要闭馆了,却还有许多人身贴着墙在背书。他于一堆郎朗读书声里,和她讲解题目。
高中时,季清和最弱的弱项就是英语。
数学语文理综,尚可用勤奋来弥补短板,而英语,却像一门玄学,有人天生语感好,不用太努力都可以轻松高分。而有人,学得十分吃力,却只能拿个普通成绩。
他就属于前者,季清和属于后者。
一道阅读,拆开揉碎讲了很久,她渐渐得了要领。
见她终于懂了,他靠着身后的银色护栏,吐了口气,像解决棘手麻烦后的放松。
“不容易。”他说。
她学不容易,他教也不容易。
虽然是事实,但语气欠打。
季清和想起高中时,也有一个人,这样耐心细致地教她做英语。
那个人话少安静,只有在给她讲题时,说的字数才变得多。两人坐的稍稍靠近些,他甚至会耳红,完全不似面前这人——
季清和抬眼,看着面前闲适倚在护栏上,看着她轻轻笑的他。
完全不似面前这人,
喜欢得这般张扬。
图书馆一侧亮着的白灯管将光洒在他身上,笑容映得清晰,近在她咫尺。
她却不珍惜,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眼,她还是对他兴趣寥寥。视线垂落,又回到试卷上,她突然注意到,那道阅读标题的左上顶层,有人用变扭的字迹七拐八拐小小地写着:
白嘉树爱季清和。
那个爱,还特意又用一个爱心包围住。
仿佛爱意因此也doub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