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大门缓缓开启,大家悄没声息地下了鹤峰。
一切都十分正常,除了周克林在路上发现的异样。
“你们看,这边好像有新鲜的脚印。”
傍晚下过一场雨,现下雨停了,月光透过树林照下来,能看到泥泞的土地上虚浮着脚印。
“可傍晚之后没有人会出去。”
周克林眉头锁了起来。
“但脚印只是一人的,想来问题不大,而且脚印是向着山下走的,说明它的主人大概不是冲着千鹤寨来的。”
谢长鱼研究了一下道。
“咱们寨子里看守得也很严,不会把不明不白的人放进去的。”
“说的也是。”
周克林虽然怀疑,但也未见人影,与其在这儿犯疑心,还不如先去云水寨再说。
云水寨果然戒备森严,即使在子时山寨边缘也有不少人把守,个个手持兵器提着灯笼,杜绝一切想要进入的活物。
“嗖”地一声,一只飞过去的鸟雀被射死了。
“这也太神经紧张了。”
周克林蹲在树丛中,见状十分不屑。
“这是好事。”
江宴轻声道。
“至少说明在云水寨人眼里,千鹤寨是不容小觑的,外在唬人的,其实内里也虚。”
“严兄弟说得对,云水寨也不过如此。”
周克林就当江宴是在夸千鹤寨有实力,不觉嘿嘿笑了两声。
谢长鱼听了暗自琢磨,云水寨人多势众兵器好,有什么可紧张的?
又过了一会,围墙内竟传来喧哗声。
不是吧,谢长鱼探头看去,难道还没等他们出手,云水寨就自己先乱了?
许多看守像是得到了命令,纷纷折返回去,趁着缺口还没被填上,谢长鱼挥了挥手。
“就现在,他们乱了就是我们的好时机。”
顺便她也想去看看,云水寨里出了什么事,如果能看到傅子完,就更好了。
云水寨的四个正门各有许多守卫,外人是溜不进去的,于是谢长鱼将目光放到了边边角角。
每一面围墙上都爬满了带钩刺的铁蒺藜,黑暗中视野不太清楚,暗处可能存在更多的障碍物。
她倒是可以用轻功上去,但谁也不确定这玩意会不会发出声音,不然一连二十多个人上去,和拉响警报器也没什么区别。
“人不行,就用动物做实验吧。”
叶禾从后方树林里钻出来,一手抱着一只松鼠,他转了转手臂,轻轻松松把它们扔了过去。
铁蒺藜发出铃铃的声音。
叶禾在附近守卫闻声出来前,大着胆子一路小跑上前,再跑回来。
“大哥,那铁蒺藜上有密密的铃铛。”
“有多密?”
“差不多每隔半米就有一个。”
墙上有人探头了,见下面是两只死松鼠,便没当回事,将灯笼往地上照了照,就下去了。
“我可以试试。”
谢长鱼刚开口,江宴就将她挡住了。
“还是我先吧。”
“我陪你去。”
这回周克林说话了,有他一个外人插嘴,谢长鱼也就不好再和江宴推拉,只好暗暗压下担心。
“有危险就撤,大不了日后再来。”
雪姬拎了串从千鹤寨仓库里拿的鞭炮,向另一边走去。
“我去给你们做掩护,鞭炮声响了你们再行动。”
须臾,鞭炮声噼里啪啦传了过来。
墙内的守卫被惊到,循声赶了过去。
江宴和周克林对着的墙上,守卫顿时清空了不少。
两人施展轻功,在布满铁蒺藜的墙上腾挪辗转,最终一点声音都不碰地翻了下去。
围墙内部是一件件供守卫用的小屋,两人在墙上比了个平安的手势,便翻下去躲进了小屋里。
接着是谢长鱼和另一名水匪,两两一组互相照应着上去,都平稳通过了。叶禾留在最后,等雪姬回来。
随着人两两进入,新的问题出现了:小屋地方有限,而且从屋内陈设来看,是有部分守卫住在这里的,虽然现在没人,但他们早晚要回来。
“那就……”
谢长鱼环视四周:“来一个打晕一个,来两个打晕一双。”
“我们不能总待在这里,待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江宴在小屋窗前看了看,守卫们陆陆续续回来了。
谢长鱼和周克林握着没脱鞘的刀,冲他点点头,江宴会意,一闪身躲到门边。
于是接下来就像流水作业一样,江宴先点中来者的哑穴,接着谢长鱼把人一推,周克林一刀击在人后颈上,至少到第二天天亮,他都别想醒了。
只可惜进入这座小屋的人不多,一共就十个。
“阿雪,何叶,你们俩就别去了,带着剩下的人在这里等着,到时候可能需要接应我们。”
谢长鱼一边扒拉衣袍一边道。
“啧,这件有点脏。”
谢长鱼拿着一件刚扒下来的衣服,面带嫌弃。
“他是从泥里打滚回来的吗?裤脚脏成这样。”
周克林看了一眼,寻思着这也没有很脏吧?
“谢兄弟,大家都是男人,衣服干不干净的,要求别太高。”
“给我吧,谢池。”
江宴却伸手过来:“我这件干净,你穿我的。”
周克林不解地看了两人好几眼,大男人有什么好为了件衣裳皱眉的?这个严江也是有点奇怪,周克林作为一个糙汉都注意到,一路上严江总是对谢池照顾有加。
但见周克林奇怪地看过来,江宴就做了下解释。
“周大哥不知道,谢兄弟自小长在书香门第,哪怕后来没落了,也一直特别爱干净。”
“原来如此。”
周克林这回明白了,同时也想到了颜文平。
“唉,三当家曾经也是白面书生啊。”
“那三当家后来怎么没走仕途?他看起来很聪明的。”
叶禾好奇问道。
“被一个官老爷害的,那人让他欠了一屁股债,还逼死了他家人,发缉捕文书要捉拿他,仕途当然是走不了了,想活命不得已上了山。”
周克林说完,众人都有片刻的沉默。
“时候不早,我们该走了。”
谢长鱼将刀别在腰间,借着夜深的掩护,悄悄将木门开了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