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群落再往前,好像是座广场,有不少人围着,但看不清中央有什么。
如果速度够快、声音够轻的话,谢长鱼想他们是可以平安通过的——只要墙上那些守卫别转头就好。
但这有点不现实,今天想必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守卫们总时不时东看看西看看,像是在提防什么人似的。
“最好的结果是,我们冲过空地,到搭寨子的那排竹楼下,找掩体躲进去,再向广场那边移动。”
谢长鱼拿到的一份内部粗略地图上写着,最东边是兵器库,和兵器库离得不远的是云水寨的粮仓。
“但我们也要做好应急准备,一旦有人途中被发现,吸引了守卫,该怎么办?”
江宴接过地图,眼睛在黑暗中闪烁。
“我的想法是,如果被发现时大部分人已经到达竹楼,就先找地方躲起来再说,余下的人撤退;反之则都撤退,他们的箭很锋利,我看那些守卫箭术也不错,还是要能躲则躲,避开空地。”
对此大家都表示同意,周克林又做了补充。
“还有个应急措施,我想诸位大概都有经验:如果有人不幸和对方刚上,先劫持一个人质再说,人质再手生还的希望大,记得别把后背露出来,兄弟们会想办法救你的。”
穿过空地时,大家还是按照爬墙的老方法,两人一组,快速通过。
然而就在最后一组人通过时,守卫刚刚好转过头来。
糟糕,这就被发现了。
“有敌情!”
后方传来一声大叫,接着尖锐的哨声就响了起来。
“有人闯进来了!现在躲在竹楼里!”
接着便是一阵如雨的箭矢,还好那两人平时在周克林手下没少锻炼,擦着箭跑进了竹楼。
“分头跑,天亮之前在粮仓旁的养猪场集合。”
谢长鱼撂下一句话,就着手准备起来。
“大家要遵循添乱原则,他们越是混乱,就越不容易找到你。”
说罢谢长鱼带头添起乱来,把面前小屋里可见的家具全推了一地,架子椅子全推到地上,在这种情形下,身手再好的人也被限制了速度。
“我和你一起。”
江宴一如既往地适时站到谢长鱼身边。
“我想去傅子完那边探探。”
“都随你——小心。”
江宴一边抬剑挡开乱箭,一边揽紧了谢长鱼的腰。
由于他们来时换的是守卫装束,移动得又快,竹楼里还乱七八糟的,所以云水寨的人搜索起来,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江宴放了火,等火烧得熊熊直冲天空时,才拉着谢长鱼跑出来。
两人都拿衣服捂住了口鼻。
“快拿水来,该死的千鹤寨的人放火了!王八蛋!别饶了他们!”
谢长鱼模仿着贺州水匪的口音,装成正义匪众冲了出去。
模仿完她自己都笑了,没想到她还有配音天赋。
在敌情的影响下,广场上的人散去了大半,都拿着武器或水桶水盆往竹楼冲,拥挤的人潮刹那间腾出宽阔的地方来。
江宴刚要拉着谢长鱼跑过去,就看到了一丝不对。
如今眼前没了障碍物遮挡,可以清楚地看到东边也起了火,谢长鱼察觉到他的疑惑,看去时脚步也不由一顿。
好家伙,云水寨是犯了什么冲,竟然处处起火。
“刚刚和我们一起进来的人……跑不了这么快吧?”
谢长鱼在心里做起了速度估量。
“没那么快,应该是其他人放的。”
江宴摇摇头,做出判断。
谢长鱼的眼神从东边天空抽回,再回到广场时,握住江宴的手不觉收紧了。
“怎么了?”
“柴堆上有个被绑起来的人,那不是颜文平吗?”
谢长鱼说完自己也吃了一惊。
原来夤夜下山的人是他,雨地上留下的是他的脚印,这么说,东边的火也是他放的。
柴堆附近有四个看守。
“我引开他们四个,你救颜文平。”
江宴对谢长鱼商量道。
如果今夜千鹤寨的人不来,颜文平此时大概已被烧死了。
趁着江宴引开四个守卫的功夫,谢长鱼上前割断了绑住颜文平的绳索。
“你们——”
颜文平本来做好了等死的准备,一睁眼看见谢长鱼,人都傻了。
他方才被拳打脚踢得厉害,现在还使不上劲,谢长鱼拎着他的衣领,一把将人腾空了。
“虽然山寨之前说过,大家不要单独行动,但你今天确实帮了我们的忙。”
如果没有颜文平先替后来者分散了注意力,谢长鱼一行人未必能毫发无损地进来。
“我……”
颜文平太久没喝水了,嗓子哑得发不出声来。
他孤身一人而来,原本没指望谁来救他。
“你坚持一会儿,粮仓附近有水。”
谢长鱼先躲进阴影处,给颜文平把了把脉,人虽然受了不少外伤,但还没有大碍。
“我把粮仓烧了。”
颜文平摇头。
“你一个人做的?”
“是啊。”
“你有这本事就更不能自寻死路了。”
江宴也赶了过来,两人一起架着颜文平,把他带到了粮仓附近。
粮仓附近有个养猪场和一排小屋,不过云水寨的大部分人都在忙着救火,所以这边空了出来,无人问津。
周克林等人早到了,一个个等得发急,江宴和谢长鱼再不出来,他们就要回去找人了。
谁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等到颜文平。
“三当家,你、你怎么在这里?”
有几个年纪小的差点惊叫出来。
周克林匆匆站起,绕到猪场西边的水井里,打了一罐的水上来,提着悄声回来,把门一关。
颜文平已经被放倒在地了。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单独来?”
周克林一边给他水,一边又心疼又好气道。
颜文平连喝了半罐水,失焦的眼睛才恢复了光亮。
“大哥,你记不记得我之前在查和傅子完勾结的人?那人叫杜梁,是贺州的新知府,也是害我一家六口被逼自杀的狗官!”